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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样
可能是失去了巫哀的粘合剂作用,午餐时泽罗没有过来找她,而门淇也没有。小浈理解前者,也略带迷茫地理解后者。
她没有如门淇所期望的那样,在热武器使用课程中大放异彩,门淇也会觉得这样的小浈不能够充当她的朋友,这样的小浈,很没用。
尽管上述皆为猜测,但小浈很难否认一部分追名逐利的人类会存在这样的想法,何况事事都要拔尖的门淇。
小浈习惯这样的独来独往,换而言之,她一直都是这样。
不过在回教室的途中,她碰见了约安·曼德拉。
对方用着一种平静与好奇并存的目光看向小浈,破天荒地,主动向小浈说话。
“你手上的伤,没有影响生活吧。”约安这句话似寒暄,却又一针见血。
小浈停下脚步,听见约安的询问,抬了抬左手,不答反问:“你并不是很惊讶,或许你早就知道了些什么?”
约安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我只是猜测的,门家没有姓房的亲系,但也可能是随了养父母的姓氏。”
她指着小浈衣服上的名牌问:“伊姓,是你的真姓吗?”
小浈仍然没有回答这个疑问,道:“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家庭条件并不是很好,为什么连这个都知道?”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更需要知道谁该让着,不然容易得罪人。”约安好脾气地一一回答小浈的反问,“有些同学会讨论这些,站在旁边能听到。”
她的解释令人信服,小浈了然地仰头,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因为我不是门净玄的真妹妹,我只是一个假货…但你也知道,做生意的从来不干亏本买卖,我以为在占门家的便宜,实际上,是他们在利用我而已。”
小浈浑不在意地抬起左手,将掌心面向约安,说:“死里逃生?大概是这样。”
“你……”约安得到解惑,反而战战兢兢起来,磕磕绊绊地说:“你你你就这样直接说了,不会有什么影响吗!”
“能有什么影响,事实如此。”小浈无所谓地耸耸肩,“你顺便可以将这个真相告知天下,省得那些人整天想八卦又不敢来问我。”
约安被噎了一下:“你知道啊…”
“猜的。”小浈轻笑着道,“你觉得我很难与人相处吗?”
约安摇头,走到小浈身边问:“怎么这样说?”
小浈打了个哈欠,说:“那他们为什么不敢来直接问我,就像你这样。”
“可能是…害怕门家的原因吧。”约安小声猜测着,虽是猜测,但有理有据:“在这些世家贵族的衡量里,门家一直都是很恐怖的存在,很担心被打击。”
小浈觉得好笑:“你不学习的时候都在琢磨这个去了?”
约安撇了撇嘴角,有些无奈道:“谁都不想被霸凌,就像你们班之前的那个斯菲特霸凌格鲁特那样,你知道的吧?”
“有点印象。”小浈恍然大悟似的,“这些弯弯绕绕真复杂啊。”
随即,小浈盯着约安又问道:“那你怎么不担心惹到门家,敢这样和我说话?”
她有意吓唬约安,所以在说这句话时将脸色摆得很阴沉,感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但约安没有被她吓住,只是沉思两秒,语气平淡地说:“你不是那种人。”
此话一出,小浈反而愣住了。
“呃…虽然你看上去不近人情,但味道不会欺骗人。”约安说:“我觉得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味道,有的很危险,有的很平静,就像我见过的那些家世很好的同学,即便再怎么用礼貌掩饰,她们身上高高在上的蔑视感仍然存在,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对吗?”
小浈问她:“那我身上是什么味道?”
约安思考一下,努力去描述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无助…温柔的孤独…对。”
说完,她抬眼看向小浈,后者的表情十分诧异,一部分是从未被人这样评价过那般,更多的则是羞涩。
像是被人看透了底。
“你还是第一个说我温柔的人。”小浈笑着打哈哈,很想就此揭过这个话题。
约安被她的模样逗笑,“我没有奉承你,只是我的直觉在这样说。”
小浈牵动唇角,笑道:“直觉也很可能会出错的,不要总是信任直觉。”
“那我是说错了吗?”约安问。
小浈眸光闪烁,点头:“对,你错了,我不是好人。”
“那还真是可惜。”约安也并不细究这个问题的真相几何,露出遗憾的表情附和小浈。
小浈干笑两声,抬了抬手,示意自己先走一步。约安点点头,与她告别。
走回教室,坐到位置上,小浈心头的那股别扭感仍未逝去。
一个刽子手怎么会是好人呢。
她扶住额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然后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观看教学视频。
下午的最后一堂课是热武器使用课程,小浈没有受到赛任娜教授的影响,仍旧全程装作听不懂也不愿意学的差生,反正有门净玄为她处理这些麻烦,小浈也懒得应付。
她靠着墙壁,看着同学差得惨绝人寰的环数打了个哈欠,指尖摩挲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小浈抬脚靠近赛任娜教授。
“教授,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可以先回家吗?”她蹙着眉,佯装头疼的模样,“我会叫我的监护人来接我。”
赛任娜教授眼神古怪地打量她一圈,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拿出条子为小浈批了假后继续指导学生的持枪姿势。
小浈拿着假条,头也不疼了,身体也不虚弱了,步伐轻快地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在家里面对门净玄,在学校也要与同学相处——即便她没有对此进行过任何社交。
这种无缝衔接的生活仍然让小浈疲乏,她实在是没办法好好应对这种处境。
小浈凭借着假条,提着电脑包走出学校大门,这一瞬间,自由的气息通过空气淌进她的胸腔肺腑之中。
并非是想要逃跑,小浈只是觉得,她强烈地需要一个人待着。
一个没有认识她的人,没有会与她说话的人的环境。
站在校门口,小浈有些迷茫,看着对面马路的车流,望着周围的店面。
没有主意,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走。
在原地思索半晌,小浈握紧手机,缓慢地行走在人行道上,终于在一家书店旁边找到了一个便利店。
用手机里的钱买了一盒烟、一个打火机,就在路边拆了封,抽取出一根衔在唇间。
明火点燃香烟的末端,随着呼吸,久违地感受到烟雾流进她的肺里。
闷闷的感觉重现,小浈抽了两口,蹲在路边抖了抖烟灰。
望着四周的建筑,实际上她心里什么都没有留下,思绪里一片空白。
这应该是发呆。小浈漫无目的地想,如果没什么意外,门净玄会给她打电话,或者直接凭借定位找到她。
毕竟她在校外花了钱。
但这些问题并不是很严重的问题。小浈默默想着,她应该担心什么?
她也不知道。
一根烟燃到尽头,那股疲惫的,烦躁的感觉没有如她想象中那样被尼古丁抚平。
面对这种情况应该怎么解决?
大概闲下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小浈又想,忙起来就不会顾及这种感受。
映入视野里的景物一直维持着虚化状,小浈感觉自己真的有点不太舒服了,索性坐在了地上,将下巴抵在膝盖上。
再抽一根烟吗?这个想法才升起,虚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人。
黑色的皮鞋,黑色的西装裤,带着某款名贵腕表的手。
“…小浈?”他蹲下去看她的脸,“不舒服吗?”
若是平常,小浈定会反讽他监视自己。
但心头的疲惫与不快让她没有精力去与门净玄吵架,低低地嗯了一声。
这一声足够让门净玄察觉她的异样。
他难掩担忧地看着她,此时的小浈就像一个电量耗竭的机器人,言语表情,肢体动作都慢了许多拍。
“想睡觉吗?”门净玄这样问。
很久的时间,小浈都没有搭理他。
若不是她还睁着眼睛,门净玄差点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他正欲开口继续询问,小浈短短地舒出一口气,说:“有一点想,但应该睡不着。”
说时,她站起身,拍了拍裙角的灰,又揉了揉脖子,“抽根烟吗?”
小浈伸出左手,那盒拆过封、已经缺失了一根烟的烟盒呈放在她的手心里。
门净玄也跟着站起,摇摇头:“不。”
小浈没有强求,自顾自打开烟盒,抽出了第二根烟咬在嘴里,摁了一下打火机,火苗在微风中摇晃,她伸手挡了挡风,以便点燃。
按她对门净玄的了解,他应该会制止自己的举动,或强硬,或温和,反正不太可能放任她。
然而事情发展并未出现在她的预想中,门净玄没有出声制止她,只是用忧虑又平和的目光注视着她,而已。
两人短时间内没有产生对话,小浈用食指敲击着烟杆,积攒的烟灰簌簌落下。
这根烟抽到一半时,她突然问:“飙车可以吗?无证驾驶。”
“嗯,我坐副驾。”门净玄几乎不带任何犹豫地赞同她心血来潮时的提议,带着小浈去往停泊在临时停车位上的车旁。
他将钥匙交给她,打开了车锁,见小浈坐上了驾驶位后,自行绕过车头坐在副驾上。
“这辆车是自动挡,钥匙插这儿。”门净玄俯身为小浈调试好座位的距离、系好安全带后,为她一一告解这辆车的基础设置。
他见小浈发动车辆,侧头看着后视镜,将车从停车位里泊出去,单手打着方向盘,在驶入单行道时,毫不犹豫地猛踩油门。
这辆车如同脱弦的利箭一般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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