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有权人

作者:铜雀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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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情难忘念旧情,沾酸吃醋乱争风」



      甫进门,庄秉锐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早说不掺和这浑水。”他一挑眉,压低声音,有几分幸灾乐祸地看向常袂。

      你千万得保住我。庄秉锐倒没直白说出这句话,但鉴于他这段时间一直低头嗟食、仰人鼻息的经历,头一抬一低,前所未有的视角令他有了不足为外人所道的乐趣。常袂读出他的意思,回敬道:“又不是冲你来的。”

      低头斟茶的豫王慢慢抬起头,做足了威仪气势,听见常袂的声音,他不着急开口,此时场上足足有四个男人,作不了最亲近的那个,那便要作最有气度的那个。

      豫王对面坐着的人原本正起身,放下杯盏,一瞬思绪被牵动般,抬头一望。

      目光掠过庄秉锐,微微一顿,才落在常袂身上。

      豫王故作高深,甚至头也没回,直到将走的客人把门口三位打量了个遍,突然开口:“阎指挥,看来你遇到熟人了。”

      阎溯道:“是麼。王爷的门客真是不拘一格,令阎某大开眼界。”

      豫王心中犯了难:看来阎溯今日拜访实在不巧。偏偏此时常袂和胡颀又同时归来,与没走的阎溯恰好撞上,等等,常袂旁边那个年轻男人又是哪来的?

      庄秉锐忍不住呛声道:“你装不认识?有意思麼?”

      阎溯笑道:“庄大人这火气来得真是莫名奇妙。”

      常袂坐上炕沿,捧着一杯豫王刚倒好的热茶道:“阎指挥办公事时讲公话,你庄大人不过是个小小私交,又看你几分颜面?”

      阎溯转头向常袂,笑容冰凉几分:“那我与你交情又到几分,又涉及关乎我几分颜面?”

      常袂挽住豫王,“比性命轻贱一些就是了。”

      “暗金卫十死了。”阎溯道。

      “你说什么?”常袂松开豫王。随后她发现自己声音太尖利,后知后觉干笑两声。

      “呵。”阎溯笑道,“用一句庄大人的话来问你,便是,你当初那么做便早就知道了,你装不认识,有意思吗?”

      常袂从炕上站起来,“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质问我?”

      阎溯吹吹已经凉彻的茶水,“谁说我是为了你来的?”

      “那你跟他又有什么关系,旧日同僚?还是你当初通风报信,”常袂惨笑一声,“害了他,杀人不眨眼的阎指挥突然开始于心有愧?这值得你百忙之中为一个死人讨回公道?”

      “告诉你一声而已。”阎溯淡淡道,“你疯太过了,把你刚傍上的王爷吓跑了可不好。”

      “阎指挥慎言。”豫王皱眉道,“本王又岂是你妄言置喙的。”

      “我知道了。”常袂好似一瞬间恢复冷静,“你要来投诚?”

      庄秉锐被吓一跳,甚至用手肘推了一推胡颀,“什么情况?你们把阎溯撬过来了?”

      胡颀摇头。

      接着他跨步上前,对阎溯拱手道:“常姑娘言过了,我代她道歉。投诚......怎么能说投诚呢?天下莫不忠于王,向谁投诚不都是向王投诚?”

      又推回去了。

      场上一刻寂静,无人再开口。

      最后还是常袂又打破沉默,“天色不早了,我送一送阎大人。”

      豫王无助伸出一只手:“如何轮到你去......”

      胡颀赶紧拦住豫王。

      常袂与阎溯走到府前,一时无话,阎溯正要开口却见常袂先启唇,他便咽下了等。

      等了半晌,还没听见她的声音,可常袂也几乎要送到尽头了,届时再开口也无非是几句客套话。

      阎溯问:“你为什么突然生我的气?”

      常袂脚步一顿,“我哪里敢?”

      “?”

      “阎大人,”常袂笑道:“每次你与我分别时都摆出一副下次再见时已是敌非友的作态,偏偏下次又态度暧昧地纠缠上来,真叫人摸不着头脑。”

      “原来这样明显。你竟然知道我每次都放过你。”阎溯笑道。

      “这有什么意思呢?苟活于阎大人的一念之间里。想要我跪下来讨好你,又从中作梗让我跪不安稳......最可恶的是,你居然还要我愧疚?你居然想让我愧疚?”

      “怎么,你觉得我对墨十的愧疚会安到你身上?我靠偿还你来赎清对他的罪?”

      常袂压低声音恶狠狠道,甚至不解气地想扯住他的领子,恨不得喷他个劈头盖脸。

      阎溯笑道:“你自作多情什么?”说罢还抓住常袂的手,“我以为你享受其中。”

      “哈。”常袂抽一口气,“阎大人的口是心非已经不屑遮掩了。”

      “你装得不累我倒演累了。”常袂道:“你走吧,我不会再对你留情,阎大人自个掂量去吧。”

      “留情?”阎溯细细琢磨字眼,“我明白了。”

      “......放开我的手。”常袂无可奈何。

      “要我说,你还是太善良了。别人对你一点好,你就要千方百计还回去,别人害你一处,你也要处心积虑咬回去。偏偏遇到我,你算不清了,便恼我得很。”

      “可我偏偏不如你的愿。”

      阎溯抓紧了常袂的手,控制她不许挣脱,贴近她耳边道:“我再告诉你一件秘密,你听不听?”

      常袂停下来。

      “说来听听。”

      阎溯勾起嘴角:“也是,你听不听,今日一切我都会如实禀报,自然还是听了划算。”

      常袂忍无可忍,“那算个屁的泄密,这叫传话。”

      “我也可以不说,禀报时便说常姑娘闹脾气捂住耳朵不听。”

      “呵呵。”常袂道,“那你等死吧,传话这一件事都办不好......唔唔......”

      阎溯捂住她的嘴,几乎含住她的耳朵道:“小心你的旧情人。”

      说罢甩袖潇洒离去,脚步快得生怕常袂拉住他追问是哪个旧情人似的。

      常袂揣着袖子,颇有些好笑,跟阎溯闹了这么一通,全被阎溯不着痕迹推了回来,原本指望着他能流露些真情,破口大骂几句也好,偏偏一向阴晴不定的阎指挥突然不知跟谁比拼起涵养来。

      往回走的路上常袂思索着,虽然目前还无法探知阎溯的出现可能会对她的计划带来怎样的变故,但从阎溯来找豫王这一点上,足以看出万源对她轨迹的掌控。

      不对,为何她下意识觉得是阎溯来找豫王,豫王有可能主动找阎溯吗?

      此时正堂里。

      胡颀忍不住开口问豫王:“阎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豫王无辜答道:“自然是我邀请来的。”

      庄秉锐吃惊道:“你一邀请他就来?”

      豫王撇头拧眉道:“你是谁?我可没邀请过你。”

      “咳,他是大理寺少卿庄秉锐庄大人,先前去了临川一趟的那位。”

      胡颀好心解答。“好了,王爷你先解释吧,不然待会常姑娘回来,我可没法帮你解释。”

      豫王陷入回忆,“你可曾还记得那日我出宫,身上的玉哨突然发烫,我心有预感,拼命赶来。正看见常袂从楼上跳下来,千钧一发之时,我纵马飞身将她接住,其惊险堪比......”

      “咳咳,”胡颀道,“我听见常姑娘的脚步声了。”

      庄秉锐新奇地听着,颇为同情地看豫王一眼,我也知道讲故事被人催着知道后续的滋味。

      现在的人真没耐心!

      “......我赶来的路上,看见了阎溯。”

      “王爷认为阎溯......”胡颀接道。

      “阎溯赶来带走她,辛亏本王来得及时。”

      胡颀思索片刻,忽然问道:“王爷是从常袂口中得知有个万源的暗卫要杀她?”

      “不杀她?那她为何要逃?”豫王反问。

      庄秉锐倒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阎溯如果来是为了补救暗卫的失误,恕我直言,那条街恐怕都难活下来。”

      “王爷当日遇到阎溯,恐怕已经是阎溯去找常袂的第二回。”胡颀补充道。

      “那日我前脚刚找到常袂,跟她说了王爷在宫里禁闭解除和成功求死的事,下一刻阎溯便带着搜捕令从天而降将我带回去,而我回宫时才知道王爷雷厉风行,拿着太后懿旨已经出宫了,于是我又顺着官道,在王爷的马车旁等来王爷和常袂。”

      “阎溯恐怕自己都没回宫,半路便折返回去找常袂了。我看并非是要杀她,而是救她。”

      胡颀一口气道完自己的猜测。

      “嘶——”豫王道,“我说我怎么没听懂刚刚这两个人在闹什么劲,原来不是仇人闹眼红,是旧情人闹脸红。”

      “这说不通啊?”庄秉锐抢着道,“我不是否认他们之前认识,阎溯既然要救,为何第一次见常袂不救,还偏偏等到第二次?犹豫折返可不是他的作风。”

      “谁说他是来救我的?”

      是常袂。

      飞雪落在常袂肩上,被惊扰似的融化,沾湿了一片。

      常袂一进来见几人讨论阎溯正讨论得火热,胡乱猜测臆想满天飞,“他哪里会救我,”常袂垂下眼眸,“顶多看王爷救了我,顺水推舟送个人情罢了,我是死是活与他何干?毕竟来杀我又不是他的任务,他可不是好心替别人擦屁股的主儿。”

      豫王点点头,“我认为常袂说的对。”

      庄秉锐扭头对胡颀说悄悄话:“你也这样觉得?”

      胡颀抿嘴:“据我经验,凡是常袂开始捧王爷哄王爷,就是她不想多聊的意思。”

      庄秉锐还要说些什么,便见常袂目光幽幽落在他身上。

      常袂笑道:“不是说不掺合进来,我看你倒蛮起劲的。”

      豫王给她递去一杯热酒,用刚烫了的银碗盛了羹摆在她面前,对她柔声道:“去外面待了这样久,赶紧来暖暖身子。”

      常袂指甲轻敲杯碗,清脆的声音却让庄秉锐脸上浮现一丝焦躁。

      “旧情人......”常袂呢喃道。

      离得最近的豫王闻声皱眉,“你说什么......”

      “我说,之前抓我一个用上金吾卫已经是杀鸡用牛刀了,不过现在有了王爷,还加上一个死而复生十分蹊跷的庄大人,便是御前军来便不为过了。”

      “此话何意?”豫王不解。

      胡颀变了脸色,“御前马步军都头?风灿然?”

      常袂露出一个奇特意味的笑:“阎指挥还算公私分明,风都头此番会不会公报私仇,却也难说。”

      庄秉锐不知道胡颀的慌张从何而来,“师出还需有名,调动御前军可比驱使阎溯麻烦得多,天子何必舍近求远?”

      常袂含笑看他一眼,“你也知道要对付我的是谁?不错不错,不过此话几日前还算确切,然而你记不记得我要你去找了陈观世?”

      庄秉锐猛然抬眼:“京兆尹掌管京畿不法,陈观世如果按我们的计划扣住宣子离商队,必定调动京师司备军,还得从风都头手中过。”

      “那可真是麻烦大了。”庄秉锐不可置信,昔日破局之道转眼成了索命的鬼。

      “不过,倘若陈观世对此事并不上心,最多叫几个差役......”越说,庄秉锐声音越小,自己也不信似的,常袂打断,“我们先找的陈观世,阎溯才说......”

      “说什么?”豫王时隔不久再次问出这句话,他越发觉得邀请阎指挥来是个错误的决定。

      “阎溯为什么会来?”

      常袂眼珠一转,问出今日诸事之始终,万恶之滥觞。

      胡颀顺了顺胸口的气,忽然觉得有些安慰。

      庄秉锐手一指,“豫王邀请来的。”

      “无论王爷出于何种目的,阎溯都不该来,也不会想来,除非......”常袂若有所思,“他以为拜帖是我写的,王爷是不是在帖上道谢他阎指挥的不杀之恩,他估计以为我专门讥讽他呢。结果来了,我却不在,见我第一面自然拐着弯骂我泄愤,说我多大的颜面在他面前还摆起架子。”

      常袂缓缓道出这个荒谬的结论,不禁苦笑,还真是自己把他招来的,如此一来,传话是真,想放过她,也是真。

      「人对你一点好,你就要千方百计还回去,别人害你一处,你也要处心积虑咬回去。」

      可我这次偏偏不打算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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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旧情难忘念旧情,沾酸吃醋乱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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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1个月前 来自: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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