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花葳蕤(女尊)

作者:新晴照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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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惧失去


      明帝奇怪地看了看江澄,想要确定这声音是不是从人身上发出来的,她不记得这人有肠鸣的毛病啊。
      好尴尬,江澄不想承认是他的肚子发出来的,表情做得沉稳淡定,好像此事与他无关。
      明帝看他如此镇静,倒有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便开口同江澄谈别的,“澄儿陪朕玩会儿投壶?”
      虽然天色已经不早,但若是上来就直奔内殿宠幸,多少显得有些庸俗,像是她招他来只为了这桩事一样。作为凰朝公认的温柔妻主,她还是有不少玩乐的法子可以让两人一起消遣闲暇的时光。
      江澄自然同意,投壶虽然他不怎么玩,但他见过别人玩,感觉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他也没怎么陪明帝玩过。他在她身边大多是商谈政事,偶尔也会谈论宫里的人和事,余下的时候都是直奔正题,极偶尔的时光才是用来玩乐的,他几乎没有多少陪她玩乐的经验,很愿意积攒一些。

      明帝拉铃铛喊了露儿进来,让露儿去拿投壶用的壶和箭,没多大一会儿,露儿就带着小侍儿康儿进来了,露儿手中捧着鎏金双耳孔雀壶,康儿拿着两捆金批箭。
      露儿进来后,把孔雀壶放在距离明帝一丈远的殿室正中间的空地上,明帝看了看距离,吩咐再远一丈,露儿便又往后退了一丈。明帝站起来从康儿手中接过金批箭,刚要投掷第一支,江澄的肚子便又发出了一声“咕咕”声,就连捧箭的康儿都循着声音向江澄看了过去。这下明帝确定了声音的来源,她停下了投壶的动作,有些担心地打量了一眼江澄:“澄儿怎么了,肠胃不舒服么?还是这宫袍比较薄,受了凉?”
      怎么说呢,说自己急着侍寝没有用晚膳?江澄觉得难以开口,便含糊答道:“可能是夜里春寒重。”
      有那么冷么?明帝略有些怀疑,她昨个儿同安澜在御花园的得月楼凭栏赏星空,两个在高楼栏杆处站了两三刻钟,安澜也没觉得冷,怎得江澄在殿里站着倒说春寒重?但是问宫袍薄不薄的话确是她先提的,也没准江澄确实觉得冷,她也不再说别的,吩咐露儿道:“把尚衣局给朕新做的披风给你景卿主子拿过来。”
      露儿领命,没多大一会儿便捧了个木盘子过来,上面正是尚衣局新给明帝做的银线云锦披风。江澄接过来披在身上,明帝瞧见了,这才专心投壶。

      她一摆腰身,瞄了下壶口,手腕用力,轻轻松松地把早已拿在手上的第一支箭投了出去,金批箭在空中飞出了个极好看的弧度,而后以毫无悬念的角度进入了壶口,妥妥地留在了壶中。
      江澄连忙鼓掌:“有初,恭喜陛下!”
      明帝冲他眨眨眼,脸上故作矜持地克制着笑意,才第一箭,她可不想表现得太过骄傲,“该澄儿了”,她向着他看了看,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听到圣命,捧箭侍儿康儿向着江澄走了过来。
      唔,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江澄有些没底气,他没怎么练过,不知道能不能投中,只得取巧地向着明帝言道:“陛下请连投,臣侍预祝陛下连中三元。”他说着话对康儿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康儿回转到明帝跟前。
      哎哟,澄儿很会说话嘛,明帝莞尔一笑,毫不犹豫地接过康儿手中的箭,这回连摆腰瞄准都没有,直接手腕一抬,金批箭以低空飞翔的姿势略有些惊险地落入壶中,虽然落得稍微偏了一点,但也在正中的壶口里,毫无疑问,这是连中。
      “恭喜陛下连中!”江澄再次喝彩,脸上的笑意很足,他是真心佩服他家陛下,玩什么都是那样出色,这世上仿佛没什么事是她做不好做不来的。

      明帝得他喝彩更加高兴,指着已经中了两箭的投壶邀功似地道一声:“澄儿你要看的连中三元来了。”
      说话间,第三支箭也投了进去,果然是连中三元!
      明帝偏头看向江澄,绝美的玉颜上全都是朕并没有费多少气力的得意神情。
      他家陛下可真是,盛年天子瞧着像个小女娃,投个壶还要人夸奖,江澄心头欢喜,很是宠纵地夸赞明帝:“陛下真的好厉害,臣侍好佩服陛下!陛下能不能再投个骁箭?”

      “骁箭,澄儿看好了!”明帝从康儿手中接过第四支箭,略弯了一下腰,手腕上也加了两分力气,这次的箭果然进了壶口又弹了出来,在江澄以为这箭要就此落地的时候,箭跟有了灵识一样,在地面上略略一顿,立刻就又弹了回去,正落进壶口。
      江澄是真心佩服了,他所见过的投壶高手,也做不到想要骁箭就能来个骁箭,一般都是投上几轮,能碰上一回骁箭,可他家陛下,显然是能够自由掌控的,想要什么就能投出什么。
      他衷心地佩服她,清俊的双眸中全都是崇拜的光:“陛下太厉害了!”
      这世上最让女子冲动的大概就是男儿的崇拜了,明帝一股热血上头,抬手把侍儿手中的四支金批箭全都接了过来,扬起白皙的玉颜向他夸口:“澄儿你看朕给你投个全壶。”
      江澄憨憨地点头:“臣侍瞧着呢,陛下请投。”
      明帝微微一笑,脚尖轻点,腰身一扭,身体忽然跳起,在空中蹁跹翻转,犹如歌舞一般,歌舞未毕,空中已经飞出了四支箭,两支落入中间的壶口,两支落入两侧的壶耳。明帝止住了身形,箭也止住了跳动,正是四支齐入,算上前面的四支,无可争议地全壶!

      “陛下太厉害了,这后面四支投得好精彩!”江澄再次拍起手来,眼里的热情已经可以用炽烈来形容了。
      明帝一边享受着男子这浓浓的崇拜,一边很有自知之明地摆摆手,“朕这不算什么,从儿才是真厉害,朕只能正面投,盲投就差了点,从儿可是盲投都能投出全壶的。”
      江澄并不知道林从有这样的能耐,但这不妨碍他认可明帝的话:“小从的身手那是整个姚天都没几个人比得过的,臣侍见了,也一定心服口服。”
      说起林从,想到林从还同着赵玉泽董云飞出征在外,明帝便涌起了思念之意,不无惆怅地道:“从儿三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出去一个多月了,没个音信,到底是与敌人打过几场仗,是赢还是输,总该派人告诉朕一声啊。”
      江澄也很牵挂,但看殿中还有两个侍儿在,便尽量用轻松的口吻开导明帝道:“陛下无需过虑,北地天寒,没准前些天都是冰雪封山不宜征战,过几天那边彻底暖和了,这仗总有分晓的。”
      明帝倒也并不如何担心林从三个会出什么岔子,毕竟她对他们三个的武功有信心,对凰朝的男兵女兵也有信心,有秦瑛带着女子大军在后方压阵,若真有什么棘手的敌人,那秦瑛总要给她写奏折的,眼下秦瑛也没消息,多半是战事还没能真正展开。
      但是不担心并不等于不思念,思念这物事,不开头也就罢了,只要开了头,就难以停下来。康儿手上还有一捆箭,但明帝也没兴致再玩了,冲着露儿和康儿挥了挥手,“把投壶收了,给朕打水净手。”

      此时江澄一支未投,他原本想等明帝投完了,他也试着投一投,但他听明帝讲林从那么厉害,心里便打了退堂鼓,又见明帝情绪不高,自然是一切顺从圣意,根本不提自己还没投壶的事。
      露儿领命,先带着康儿把投壶和金批箭都送了出去,再捧着水盆帕子进来,江澄赶忙走过去,在旁边招呼着,服侍明帝净手。
      明帝洗了两下,便扎着两手看着江澄,江澄拿帕子给她细细擦干,明帝瞟了一眼殿角的金漏壶,见已经是亥时七刻了,便吩咐露儿道:“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露儿屈膝施礼,带着康儿一同离开。两个侍儿还没走出殿门,
      江澄的肚子再次响起了“咕噜”声。
      “澄儿?”明帝疑惑地看看他,出声询问,“澄儿你是不是晚膳用得少肚子饿了?”
      “唔,不是,臣侍是用得不多,但也不算太少。”江澄支吾着回答,天色这么晚了,他若是承认肚子饿了,明帝岂有不给他传夜宵的道理?可等食完了夜宵,又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而且他方才已经说是怕冷了,这会子再承认腹饥,岂不是表明有在天子跟前撒谎吗?做臣下的不能给天子留下一个爱撒谎的印象啊。

      明帝听他语气这么不利索,已经猜到了实情,扭头吩咐露儿道:“让人给你景卿主子备点夜宵,赶着送过来。”
      “陛下不用的,臣侍无需用夜宵的。”江澄再次出言拦阻。
      明帝闻言,再次展开思索,这么一思索,一个旖旎的念头便浮上她的脑海,虽然她觉得这个念头很荒诞,但是江澄爱她至深,没准脑袋一热,会为她做些痴情的事。
      她心头感动,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吩咐露儿道:“楞着干嘛呢?赶紧去,除了夜宵,再送杯热茶来。”
      露儿正等着她的最后示下,听她这么说立刻便领命出去。
      明帝待露儿和康儿两个一出去,便笑着向江澄走过来,她左手揽着他的腰,右手点点他的小腹,意有所指地道:“宁可晚膳少用些,也要博朕欢喜,澄儿这份心意,朕领了,不过今个儿就算了,明早是大起居,朕与澄儿都要起早,朕可不想澄儿明个儿上午在大殿上腿软得站不住。”
      江澄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明帝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只觉尴尬得要死,恨不能自己把自己挖个坑埋了。
      明帝看他耳根都红了,脸上的神情也是懊恼为多,心里头便有些纳罕,偏头吻了吻他浮了一层浅浅薄汗的额头,问他:“澄儿怎么不说话,难道这事不是你自愿的?”
      “不是”,江澄见事情开始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只好把实话讲出来,“臣侍今个儿没有来得及用晚膳,方才又见天色晚了,不想再因为用夜宵耽搁时间,更怕在陛下面前出尔反尔,让陛下误会臣侍爱撒谎。”

      明帝听了,怒气不自觉地就升了上来,怒声问他道:“澄儿你是怎么回事,你没来得及用晚膳,你早点跟朕说啊,你什么都不跟朕说,朕自己瞧出来了,问你你还不承认,一会儿说冷,一会儿说怕耽搁功夫,怕朕误会你撒谎,朕看你是误会朕了才对!”
      她盯着他的双眼问他:“你把朕究竟当什么人了?朕是那种只顾自己快乐,不管他人死活的渣女妻主,还是一味猜忌臣下的狠辣帝王?”
      “陛下?”江澄听她这么说,便知道他今个儿行事又失误了,连忙屈膝行礼,“陛下息怒,是臣侍考虑不周了。”
      明帝眉头一皱,他究竟知不知道她在气什么啊?跟这么个榆木疙瘩,不把话讲清楚,怕是以后会更加糟糕,他居然连晚膳都敢不用了,下回还不知道怎么着呢,明帝气呼呼地责骂他:“什么考虑不周?你这是不爱惜自己,还误解朕!朕跟你说,朕从来都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你下次再敢折腾自己,曲解朕,你看看朕怎么收拾你!”
      她说着话,一眼瞧见他身上披着的她的簇新披风,抬手就去解披风的带子,边解边冷声责骂他:“你这么误解朕,还披得什么披风,冻死也是应受的。”
      “陛下,陛下已经赐给臣侍的,怎么能够再要回去呢?”江澄死死捂住带子,牢牢护在手心里,说什么也不许明帝解去。
      明帝不过是作势吓唬他,见他拦得紧,也就由着他了,只是心头气不过,拽着他往坐榻上走,走到坐榻又拽着他一同坐下,伸出玉指点他的额头,无奈又生气:“你是不是个傻的,政事那么忙,晚膳都不用,你当自己是铁打的人啊?朕上次不是跟你说了,朕不许你节食,朕怕你步了史上那两个男相的后尘,你竟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江澄小声替自己辩护:“臣侍听进去了,臣侍这阵子都有好好用膳的,今个儿实在是有点忙,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戌时六刻了,七宝车亥时三刻就去接臣侍了。”
      明帝蹙眉,怒声反驳他:“戌时六刻怎么了?忙到戌时六刻,你就该早早地在外面用了晚膳,要不然你就早回,要不然你就回宫用,戌时六刻才回来,就是不用晚膳的理由?”
      江澄无奈,只好继续讲实情:“臣侍也想用啊,可是宫里的晚膳已经被侍儿分掉了,臣侍之前跟他们说过,臣侍回来得迟,晚膳就不用留着,这也不怪他们。”
      明帝倒不觉得丽云殿里的侍儿敢怎么欺负他这个当朝左相,因而她冷哼一声,仍旧把火发给他:“朕不怪侍儿,朕只怪你。晚膳被分食掉又怎么了,你不会让人传话给御膳房给你做夜宵吗?”
      江澄没敢接话,他方才已经说过七宝车亥时三刻来接了,若是再强调一遍,没准明帝以后为了他能够安稳用膳,就减少翻他牌子的次数,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然而他不提,明帝却是一点都没忘记这个茬,明帝点着他的额头继续数落他:“七宝车亥时三刻去接怎么了?你只管用你的膳,让七宝车等上一两刻钟再返程,怎么了?朕会因为这个处罚驾车的侍儿不成?”
      江澄没有说话,他压根儿就没想到这个方案,不是想不了,而是在他心中,没有说为了用晚膳,而将七宝车往后推延的道理。
      明帝看他沉默,心里头又是无奈又是心疼,伸手将他抱在怀里,下巴磕在他额头上,一针见血地点出他的问题:“澄儿你把自己看得太轻,大事小事都不以自己为重,这样子下去,过不了几年,朕就会早早地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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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8章 惧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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