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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现行
“哎呀!这不是白公子吗!”
“陈兄!你别走那么快呀陈兄!方才你不是还说……”
“嘶……这、白公子,陈兄兴许是家里有事,耽搁了,没事没事,不知白公子来东苑有什么吩咐?”
楚月安身形一顿。
穆朗跟在他身边,两人早就远远听到了声音,穆朗本来拉着他衣袖低声劝他赶紧走,不想楚月安反而主动停了脚步。
就等着他们来呢。
“潘兄这是说什么呢?”
楚月安噙着笑,他今日特地换了一身规规矩矩的绀青色官袍,一头墨发高束,发冠戴着极正,看上去精神不少。
“你我同职同阶,谈何吩咐?”
潘志显然没料到自己如此低声下气,而白止居然不领他的情,面上顿时有些难看起来,但还是忍着屈辱,嘴里的话拐了个弯:
“这、这……我听说大人点了白公子的名姓,这不是,时候也要临近了,我、我听说白公子平日里常形单、啊不,喜欢独行,只是这远行身边没个照顾的人,不如……”
他越说自己也觉得不是起来,面色涨红,嘴里那句话却怎么也转不出来。
毕竟谁也没料到,一月前他还在和同僚讥笑白止,说什么不过空有一张好看的面皮,不知背地里使了什么阴险的手段,竟引得大人对他另眼相待,但也不过是一时春风得意罢了。
谁知竟会突然出现这么一桩大事,丞相大人被交付大权,中书省直属丞相府,竟从上到下只点了不过白止一个小小中书郎。
主事前日晚便在账房里摔碎了砚台,他躲在墙根听得分明,心里却也是嫉恨的。
谁不知道白止日日旷勤?他的俸禄早就未从中书省出了,只是一直被上头压着,这才没被横扫出去,说到这,潘志身任中书郎也有至少两岁,竟也想不起来这么一号人是什么时候进的中书省。
江北大灾,丞相理政,这几日整备下来,户部的流水不知出来多少,甚至还劳动了宫中的储备,大家明着不说,背地里谁不想自己的名字出现在那本出援的册子上?
“原来是这事。”楚月安笑开,“潘兄和我同为中书郎,同僚之情在这,有什么事不能大大方方说?”
他说着,大手一揽,便按到潘志肩头:
“潘兄若是想去,大可直言嘛,大人如今事忙,我知你是不愿大人操心,潘兄这是一片拳拳之心啊!”
潘志稀里糊涂被他揽住,脸色涨红:
“是……是、是啊!我我想着这不是丞相事物忙碌,这才想着问问情况,没想到你……”
他找不到措辞,舌头打了个结,但旁边就是楚月安看上去毫无瑕疵的笑脸,心里云里雾里,终是叹道:“白兄当真我知心人矣!”
“哪里的话!穆兄,来,给你引荐一下,这是潘兄!”
穆朗被他这行为也搞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根据往日的经验,听白止的总没错,只是……
他和潘志也是同僚啊?又不是不认识!
只不过潘志和穆朗在这边有些尴尬,楚月安却像是真把他当了兄弟,拉住他的手,笑面如花,说说笑笑,一幅视他为知己,要拉他详谈的架势。
潘志被他哄得迷迷糊糊,只是忽见他帮穆朗拍掉了方才途径柳树旁沾在衣襟上的柳絮,忽然又有些清明起来:
其他的不说,在白止之前,穆朗这个性情古怪的便早就被他们排斥在外,也就是白止来了之后,便跟个跟屁虫似的跟在他后头,但也说明了两个人的关系肯定是比他们这些人好的多的。
万一白止早就决定带穆朗出行,那他不就没机会了吗?
不行!
潘志虽是个做事要讲计划的人,但也知道计划不如变化,机会就在眼前,怎能轻易错过?
他当即拉住白止的手站定,言辞恳切起来:
“白兄啊,不是我说,别的不提,江北气候湿热,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楚月安眉毛一皱,抿起嘴角:“果真?”
潘志一看有戏,趁热打铁:“是啊!白兄你是不知道,但我早年却实打实去过那地,每到春夏交际,那雨是下的一日连一日,连绵不绝,人呆在屋子里都要闷霉了!”
“有这么严重?”楚月安惊讶,随即神情担忧起来:“嘶……那可怎么好哦……”
他趁着托小巴的功夫朝穆朗挤了挤眼睛,可惜楚月安没来得及提前和穆朗打招呼,两人毫无默契,面对楚月安的奇怪举动,穆朗只好跟他大眼瞪小眼。
楚月安:0.o
穆朗:o.07
楚月安:……孺子不可教也。
无法,楚月安只好忽然以袖捂唇,猛地闷咳了几声:
他特意和季玉心进修过的演技自然不是盖的,楚月安这几声咳嗽那叫做一个撕心裂肺,不知是不是老天看不下去,还极为适时地给他送来一阵东风,惹得楚月安咳地更狠了。
不光是潘志,连穆朗也被他吓一跳,争相过来给他拍背,被楚月安摆摆手躲过,不过片刻,人已从方才的精神丰沛变得脸色发虚,连嘴唇也有些白:
“咳、咳……潘兄见笑,这都是老毛病了……咳咳……”
潘志看他这幅弱不禁风的样子,心里有点发毛:
平时也没听说白止身体不好啊?就他这样,若是自己真跟了白止去江北,到时候万一搞不好,把人丢在了孟津,他这个跟在旁边的,岂不是第一个拿来开刀的?
只是不等他多想,忽听白止又咳两声,勉强止住,道:
“惭愧,这毛病许多年未曾犯过,不曾想刚想起便来了,既如此,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能否请潘兄帮忙?”
潘志心里已经有些犯嘀咕,但面上还是满口答应:
“自然,白兄请说。”
楚月安勾起唇:
“江北之行,不知能否请潘兄代我一去?”
!
天降馅饼莫过于此。
方才他还在想可惜了,白止这身体情况,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打赌,但要是直接把位置让给他……
功勋,名利,阅历,乃至和丞相大人的交情……只要他敢做梦,便是走完这趟直升尚书也不是不行!
“白兄此话当真?”
楚月安:“自然当真,潘兄难道信不过我?”
“当然没有!我只是、我只是没想到——”
“本相说同意了吗?”
潘志脸上的笑凝固住了。
他站在楚月安对面,自然正正好看见了从院门外进来的丞相,他们本就靠着院墙边说话,距院门不过三五丈距离,他却觉得丞相走来的这几步慢的犹如几年,直到顾少室那张冷肃沉默的脸在白止身后站定,他才恍然醒悟,猛地低头下去:
“属下见过大人。”
啧。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楚月安不露声色,规规矩矩转身,正要行礼,顾少室忽然伸手过来,在他手腕手轻轻一按,将他扶了起来、
已是仲春时节,他指尖却仍冰的有些刺骨,楚月安甚至讶异到想仔细看看他是不是穿太少了,但这念头只存在了一瞬,就被他立马踢到了天边:
谁在乎。
他哪天被顾家扫地出门了他都不在乎。
“免礼。”顾少室淡淡道。
这话显然是只对他说的,但相比起这个,楚月安更在乎方才顾少室扶他起身时,穆朗忽然轻轻“嘶”了一声。
楚月安:?
不是,穆朗,我真得管管你了。
后边那什么潘兄还有之前的李兄陈兄也就算了,说他下药也好爬床也罢,总之都是些捕风捉影胡说八道的事,听着乐呵就算了,怎么你也这样?
他和顾少室真的什么也没有!
他是直的!他难道和穆朗暗示地还不够明显吗!
而且其实别人误会他就算了,但顾少室这情况还不够明显吗!
大衍丞相,权倾朝野,不近女色,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他不^举啊!
楚月安明里暗里都把沈逢秋往他跟前送了那么多回,想来他做的那些也是无用功,要是有用沈家早就得手了,轮不着他来操心,但要是这事真成了,沈逢秋那天还用得着特意跑一趟一脸伤心和他说她定亲了吗?
顾少室糊涂啊!
楚月安内心痛彻心扉捶胸顿足,顺道把顾少室贬了个体无完肤浑不是人,可惜顾少室分毫不知他心中所想,不然高低教教他如何做人。
“我记得,你叫做潘志吧?你的父亲,应是国子监丞正潘鸿卓?”
顾少室目光没在他身上停留,转而落到他身后的潘志身上。
“是、是是,没想到大人还记得家父,不知大人有什么……”
“谁给你的职权探听朝政要事?”顾少室打断他,眉目冷漠,不等脸色瞬间惨白的潘志辩解一句,便下了死刑:
“令尊教子无方,枉为师表,这丞正,自有他人代职。”
“至于你——”
“赈灾在即,中书省当作表率,开源节流,削减官职,便从你开始吧。”
潘志慌了,当即双膝一软,“砰”一声跪倒在地,伸手去扯顾少室衣角:
“大人!是白止要让我代职的啊大人!这事和我无关啊大人!大人……”
顾少室眉头都没皱一下,轻飘飘躲开他动作,终于将目光放回楚月安身上,随口吩咐道:
“其他人下去,白止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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