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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第三天拙政园的曲径通幽、狮子林的奇石嶙峋、虎丘的斜塔传说……在白天的集体行程中，市一中的学子们浸润在苏州的千年文脉里。
当夕阳的暖金色开始温柔地描摹粉墙黛瓦的轮廓，宣告了集体行程的结束，也点燃了少年们心中对自由探索的雀跃。
年级主任铁面李站在酒店门口，拿着扩音喇叭，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也透着放松：“好了同学们，下午自由活动！注意安全！记住集合时间和地点！手机保持畅通！晚上八点半准时酒店大厅点名！”
话音未落，人群便如同解开了束缚的鸟群，带着欢笑声四散开来。
谢佳阳第一时间挤到王璐璐身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璐璐姐！走！平江路！听说那边小吃绝了！尤其甜点！”
他特意强调了“甜点”，眼角余光瞥向旁边的阮绵绵。
王璐璐眼睛一亮：“好啊！绵绵，一起去？甜点管够！”
阮绵绵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正被李想缠着问问题的肖怀宇。
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肖怀宇抬起眼皮，隔着攒动的人群，两人的视线短暂交汇。
阮绵绵的心微微一跳，飞快地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怀宇！走啊！平江路！吃好吃的去！”谢佳阳扯着嗓子招呼。
肖怀宇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四人小分队集结完毕：谢佳阳打头阵，王璐璐紧随其后，阮绵绵安静地走在王璐璐身边，肖怀宇跟在后面。
平江路，一条依偎着小河的古街。
青石板路被岁月打磨得温润，两侧是白墙灰瓦的旧式民居，爬山虎在斑驳的墙面上描绘着绿色的水墨。
清澈的河水在脚下静静流淌，摇橹船“欸乃”一声划过，荡开圈圈涟漪，搅碎了倒映在水中的灯笼光影。
夕阳的余晖透过垂柳的缝隙洒下来，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橘金色，空气里弥漫着水汽的清润和……丝丝缕缕诱人的甜香。
“哇！海棠糕！”谢佳阳眼尖，指着路边一个冒着热气的小摊。
金黄色的米糕在模具里烤得焦香酥脆，上面点缀着红绿丝、瓜子仁和晶莹的蜜饯，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我要一个！”王璐璐立刻冲过去。
阮绵绵看着那油亮诱人、糖色诱人的海棠糕，眼睛瞬间亮了，像盛满了星星。
她正想上前，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吃吗？”
她侧头，发现肖怀宇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目光也落在海棠糕上。
“……嗯。”阮绵绵轻轻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
肖怀宇没说话，径直走到摊前：“老板，三个。”
他付了钱，接过老板递来的纸袋。他拿出一个，很自然地递给阮绵绵，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微凉的手背。
阮绵绵接过，她小心地咬了一口。
外皮酥脆，内里软糯，滚烫香甜的豆沙馅儿裹着猪油的润泽瞬间在舌尖炸开，带着蜜饯的酸甜，完美契合了她嗜甜的味蕾。
满足感让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像一只被顺毛的猫，嘴角漾开甜甜的笑意。
“好吃吗？”谢佳阳一边大口啃着自己的，一边含糊地问王璐璐。
“超好吃！”王璐璐满足地眯起眼，不忘提醒阮绵绵，“绵绵小心烫！”
“嗯！好甜！”阮绵绵小口吹着气，眼睛亮晶晶的，脸颊因为满足和热气染上一层薄红。
她又咬了一小口，细细品味着那浓郁的甜香，仿佛全世界的烦恼都被这甜蜜驱散了。
接着，他们遇到了卖桂花糖粥的小摊。
雪白的糯米粥熬得浓稠软糯，上面淋着琥珀色的桂花糖浆，撒满了金灿灿的干桂花，甜香馥郁。
“这个绵绵肯定喜欢！”王璐璐拉着阮绵绵过去。
果然，阮绵绵捧着温热的瓷碗，小口啜饮着甜润粘稠的粥，桂花香气盈满口腔，眉眼弯弯，满足得不行。
还有玫瑰酒酿饼、糖渍青梅、赤豆糊小圆子……阮绵绵像掉进了米缸的小老鼠，一路走一路吃，对各种甜点来者不拒。
谢佳阳和王璐璐负责发现目标，肖怀宇则总是默默地把阮绵绵看中的那份钱付掉，动作自然得仿佛理所当然。
阮绵绵从最初的不好意思，到后来渐渐习惯。
走着走着，一家临水的旗袍店吸引了王璐璐的目光。
橱窗里挂着几件精致的改良旗袍，素雅的丝绸面料，精致的盘扣，在柔和的灯光下散发着温婉的东方韵味。
“哇！好漂亮的旗袍！”王璐璐拉着阮绵绵的手，眼睛放光，“绵绵，进去看看？试试？”
阮绵绵也被那温婉典雅的美吸引，尤其是看到一件月白色真丝提花的旗袍，心动了：“好。”
两个男生对女装兴趣不大，谢佳阳提议：“你们进去试，我们在外面等，顺便抽根烟……”
话没说完就被王璐璐瞪了回去：“抽什么烟！进来等！外面蚊子多！”
热情的老板娘已经掀开竹帘迎了出来。
老板娘约莫五十岁，穿着深紫色暗纹旗袍，气质温婉，一口吴侬软语温软动听：“小姑娘，进来看看呀？我们店里旗袍样式多，料子好，试试伐？保证穿得好看！”
两人跟着女生们走进店里。
店内不大，却布置得古色古香，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旗袍，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王璐璐性格活泼，一眼就看中了一件淡粉色的改良旗袍，短款，小立领，袖口和裙摆绣着精致的缠枝莲：“这件好看！绵绵，你试试那件月白色的！肯定衬你！”
老板娘也热情地帮阮绵绵取下那件月白色真丝提花的改良旗袍，长度及膝，款式简洁大方，只在领口和斜襟处点缀了同色系的盘扣，素雅极了。
“妹妹皮肤雪白，气质文静，穿这件月白色最灵光了！像画里走出来的仕女！”老板娘笑眯眯地推着阮绵绵和王璐璐进了试衣间。
两个男生百无聊赖地站在店里。
谢佳阳好奇地摸摸挂在墙上的苏绣团扇，研究着展示柜里的盘扣。
肖怀宇则靠在一根雕花木柱旁，目光落在试衣间的方向。
不一会儿，试衣间的帘子掀开了。
王璐璐先走了出来。淡粉色的旗袍衬得她肤色更加红润娇嫩，活泼中平添了几分娇俏与妩媚。
短款的样式恰到好处地展现了她修长的腿型，整个人像一朵迎着朝阳绽放的粉色芍药。
“哇哦！璐璐姐！漂亮！”谢佳阳眼睛一亮，毫不吝啬地大声夸赞，还夸张地吹了声口哨。
王璐璐得意地在原地转了个圈，裙摆飞扬，笑容明媚：“怎么样？本姑娘眼光不错吧？”
老板娘也笑着点头：“好看！妹妹身材好，穿粉色显精神！” 她说着，走到王璐璐身后，灵巧地帮她将披散的长发挽起，用一根备用的乌木簪子松松地绾了个髻，鬓边留下几缕碎发，更添了几分古典韵味。“这样更好看！”
紧接着，试衣间的帘子再次掀开。
阮绵绵走了出来。
月白色的真丝如水般温柔地包裹着她初长成的玲珑身段，提花的暗纹在灯光下流转着含蓄的光泽。
素雅的盘扣衬得她脖颈修长如玉，线条优美。
老板娘同样走到她身后，没有挽髻，而是将她乌黑柔顺的长发分成两股，灵巧地编了两条松松的麻花辫垂在胸前，发尾用同色系的月白丝带系了个小巧的蝴蝶结。
这发型让她本就温婉的气质更添了几分江南水乡少女的清新与书卷气。
她微微低着头，双手有些无措地交叠在身前，脸颊染着淡淡的、如同胭脂晕开般的红晕。
灯光下，她像一朵在静谧月色下悄然盛放的玉簪花，清丽脱俗，温婉动人，美得不带一丝烟火气，却又牢牢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肖怀宇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一股强烈的悸动伴随着陌生的热意瞬间席卷全身，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
他看着她，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原来已经悄然蜕变。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流淌的河水，但眼角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一遍遍描摹着她的身影，从发辫上的蝴蝶结，到微微颤抖的睫毛，再到那紧握着衣角的、纤细莹白的手指。
“天呐！绵绵！你也太美了吧！”王璐璐惊呼着跑过去，围着阮绵绵转，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她胸前的麻花辫，“老板娘手真巧！这发型配这旗袍，绝了！像民国时期的女学生，又清纯又温婉。”
谢佳阳也由衷地感叹：“绵绵，你这……简直是仙女下凡！这身打扮，绝配！”
阮绵绵被他们夸得更加不好意思。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特别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几乎要将她融化的温度，让她心跳快得几乎要失序，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全身的感官都聚焦在那个靠窗的身影上。
老板娘看着两个焕然一新的女孩，满意地笑了，又热情地招呼道：“哎呀，穿得这么好看，脱掉做啥啦？直接穿着走嘛！多好看！阿哥也进来看看呀！别在外面傻站着！”
谢佳阳闻言，立刻笑嘻嘻地拉着还靠在柱子旁的肖怀宇走进来：“来来来！怀宇！看看！咱们璐璐姐和绵绵是不是美翻了？”
就在这时，热情的老板娘目光在谢佳阳和王璐璐、肖怀宇和阮绵绵之间来回扫视，脸上露出了然又欣慰的笑容。
她用带着浓重苏州口音的普通话，声音温软又响亮地说道：“哎哟哟！看看！看看！我就说伐！这两对小年轻，真正是登样得来！”
她先指着谢佳阳和王璐璐：“妹妹活泼娇俏，阿哥爽气阳光，穿得又登对，郎才女貌，灵格！”
接着又看向肖怀宇和阮绵绵，眼神里满是欣赏和肯定：“这位妹妹气质文静清雅，阿哥也生得标致，立在那里就是一幅画！两个人站在一起，不要太登样哦！真正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听见老板娘的话，谢佳阳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不仅没否认，反而一把想搂住旁边王璐璐的肩膀，被王璐璐敏捷地躲开并锤了一拳。
他对着老板娘嬉皮笑脸地说：“老板娘好眼光！我也觉得我们俩特别登对！是吧璐璐姐？这就叫金童玉女！”
王璐璐被他气得用力推了他一把：“滚蛋！谁跟你金童玉女！老板娘你别听他瞎说八道！”
肖怀宇和阮绵绵
气氛则不太一样。
阮绵绵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她死死地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胸口，手指紧紧攥着旗袍的衣角。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老板娘那句“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在耳边无限循环放大，羞窘得几乎要原地蒸发。
肖怀宇那张万年没什么表情的酷哥脸，也染上了浅红。
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死紧，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那句“天生一对”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回响，震得他心旌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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