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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撒小谎
梦还在继续，在洛川问的话落下之后，他面前的男人沉默几秒，然后承认并肯定。
“对，我要抛弃你。”
瞬间，两个人所在空白的场景变成黑暗，同时也只剩梦境的主人。
在梦中变回幼时形态的洛川站在原地，他情绪仍旧维持着冰冷，整个人都像不会融化的冰川一样。
可在黑暗中带着光出现的两人，又很好能表明他此刻是在害怕。
爱德华·克兰与一个记不得名字和脸的男人出现，他们姿势是前者安静站着，但后者揽着前者肩膀。
他们就像一对关系很好的兄弟。
“孩子”还维持着七八岁的形态，他看见前方这两个男人，心脏不同于刚才见的那个，直接被紧紧揪住。
他的恐惧开始明显，呼吸也逐渐急促。
他伸手想触碰这即便站在黑暗中，也被暖光沐浴的两人。
可他触碰不到，甚至听见他们一前一后开口。
“洛川，要放下过往照顾好自己，也顺带替我照顾好爱雅。”
“洛川，你以后可不要用关系，去绑架并控制你的好朋友啊。”
两人一前一后交代完话，转身朝着无尽的黑暗走去。
其中那个看不清脸的人，回头又补充一句：“如果你真抑制不住掌控的本性，那就赶紧去告诉他，可别藏着掖着啊！”
“洛川不是这样的人吧。”爱德华温和的声音带着无奈笑意。
“哈哈，上层人士的孩子都会带点这样的个性吧，反正除你之外，我朋友和他那个孩子就是这样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闲聊，无视被他们抛在身后黑暗中的孩子。
“孩子”还在黑暗中，他目送完火光消失，低下头，手攥紧成拳。
他呼吸没有最开始平稳，反而因为想压制难受而变得粗重。
他就这样忍耐几个来回，直到新的火光出现。
孩子，不，身形已在无声间切换到少年的洛川，因为感觉到光源抬起头，见到自己最熟悉的人之一。
少女带笑站在他前方，她左臂带着黑底白图的袖章，上面序号是代表晨岛首领的#0。
而少女要对少年吐出的话，就是相关于首领的。
“我决不能让晨岛的航线改变，决不能让祖父与父亲搭建起让人共度苦难的方舟，从我手上开始变成夺命的钢铁巨兽。”
明明少女只是简单说出自己的决心，可洛川却听得心脏疼痛。
而他也知道对方捍卫这些是为了什么，所以他伸出挽留的手，重新垂在身侧。
他淡漠的眼中多出悲伤，目送这道暖光也像刚才那样，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他再度站在这片孤寂之中，直到许久之后，重新回到白色。
洛川也不再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他变回现实中的样子。
而对应这个形态出现的人，也没有任何意外是江不语。
那个只是因为缺陷导致没有情绪，才整日表现出淡漠无情的舍友，此刻全是厌恶和害怕。
也因为缺陷带来的诚实知白，舍友毫不留情宣泄出那份针对他的憎恶。
“我讨厌你，因为你欺骗我，明明说与发小不一样，可结果还是会同样让我感到窒息，让我感觉依旧在被他控制。”
“你甚至骗我是洛河，你明明就不是我要找的人，你把我对他的爱骗走了。”
“不是…不是！”洛川着急，他脑袋晃着要过去和舍友解释。
可江不语没有给他机会，将手中的枪上膛。
“我不想再留你身边。”
舍友张开嘴，让洛川惊恐的发现对方口腔里面全变成菱晶，就好像此人是披着人皮的晶石。
可他不在意是不是真的石头成精，他只想夺过那把枪。
他最后没能做到阻止。
迅速地扣下扳机和伴随一声枪响，眼前带着厌恶自己表情的江不语，瞬间碎成块块晶石。
至此，洛川被他信任的所有人抛弃。
他没有回到黑暗，而是走到这些没有带着人皮，碎成一地的彩色晶石面前。
他向下望着装在他与江不语共同记忆画面的石头，然后腿软一地跪下。
他无力地看着这些画面，最后用软绵绵没有知觉的手，拾起装载江不语笑容画面的石头。
他抱在怀中，缓缓把自己蜷缩起来，而泪水也从眼眶落下。
“对不起……”
洛川呢喃着道歉，从梦中醒来。
他入睡前是侧躺，这会变回仰躺对着天花板。
被子被他踢的有点乱，半盖不盖地在身上。
好在有恒温系统与空调，即使这样睡觉没能让他轻易感冒。
但长发青年不在意这些，因为他还在方才梦的余韵内。
所以在他盯着这片熟悉的天花板片刻后，就用手臂盖住脸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彻底醒来了。
没有一点困意。
所以……
洛川起身把被子叠好，从上床到下铺坐着。
他又像前天那样，安静坐着注视还在睡觉的舍友。
兴许是方才的梦太过吓人，他情不自禁地伸手触碰舍友的脸。
但他力度很轻，像羽毛般拂过。
长发青年点点描绘这张脸，在触碰到柔软的唇时，脑海不合时宜地放出那长满晶石的嘴巴。
一股恶心感蜂拥而上，而他暂时忘记手还在放在他人唇上。
于是这就导致太用力，让原本睡觉的江不语醒了。
短发青年睁眼就见到舍友脸色不好，他没管为什么对方手在自己嘴上，爬起来将人拥入怀中。
而这举动，把怀里的吓得挣扎。
“洛川？”江不语第一次见对方抗拒和他拥抱。
所以他坐在床上，看着不知道在逃避什么的舍友，心里有股酸涩感。
是还在生他不要命的气吗？
他还未多想，意识到自己刚才行为的长发青年，缓缓弯下腰，把自己抱住当鸵鸟。
“对不起…我…我刚才梦到点不好的东西，脑子有些糊涂……”舍友断断续续又小声地道歉。
短发青年全部听完，心中推测应该和自己相关，毕竟对方梦醒就跑他这边来。
所以他调整好自己，将那股酸涩心痛压下，追过去再度将人抱住。
他把左臂手从舍友胸前穿过去，右手则跨过其后背拥住。
青年脑袋与舍友的头靠着，他虽然态度诚恳，但怕会再度惊到对方，于是轻声道歉：“对不起洛川，我答应你不会随随便便引爆菱晶，只有在真正危及到生命时才用。”
洛川听见舍友的道歉，他整个人都怔住。
等他意识到被误会，紧紧咬紧牙关。
他记得梦中对方斥责自己的话，也记得其他人对自己教导，可因为现实没有被戳破，他依旧自私地想要再继续欺骗。
即使他知道所有谎言被吹成巨大气球，只需一根针戳破就能全部失去无法挽回，他还是想先贪图当下的快乐。
所以他假装自己真的如江不语话中说的那样，满是担忧害怕地，像孩子那样反身将人压在床上，揽着对方的腰，紧紧贴住对方。
江不语反应不算大，他只是疑惑洛川这套动作怎么做得如此行云流水。
转念一想，可能这家伙不开心时，会像孩子那样对自己撒娇抱怨求安慰习惯，早已琢磨出了办法。
所以他懒得追究，伸手缓缓地在对方后背来回抚摸去安抚。
在能清楚感觉到彼此心跳的过程中，短发青年想到对方郁闷又做噩梦，所以他开口发出邀请：“今天请假吧。”
洛川愣了下，随后问为什么。
“你强行适应新生活真的太累了。”江不语摸摸人后发，“偶尔放松偷懒喘口气吧，爱雅过去不也是这样？”
爱雅虽然每天都要工作，但会偶尔利用空闲时间，偷懒或者玩耍找人聊天。
对比起洛川这种除非碰上自己真关心的人出意外，其他情况都认认真真干活，俨然是个游刃有余的摸鱼高手。
洛川当然晓得爱雅能用什么办法摸鱼，毕竟在江不语没有重返晨岛之前，对方偷闲聊天大部分找他。
现在轮到他。
不过是请假。
那他该做什么？
正当突然有停工机会的临时副手思考，他身下拥着的人回答。
“我其实想和你去兜风来着，毕竟在晨岛外吹风可能心情更容易好点，不过最近有海盗，我觉得还是在舰上随便走走好了。”
洛川静静听完，他头靠在江不语颈窝，而呼吸的气已将对方耳朵捂热。
他的唇靠近舍友耳朵，只需要凑近点张口就能含住耳垂。
但他没有释放这股冲动，毕竟他的贪心还不想那么早就试探出来。
所以避免被发现不对劲，他像照常那样问：“和你一起？”
“当然，我帮你向爱雅请假，和你到处在晨岛晃悠。”江不语根本没觉得他们这样不对劲，“你想去医疗部找医生解闷，我也会在外边等你出来。”
“毕竟是我导致的，总得给你点补偿。”
这句话就像刀，直直扎在洛川心脏。
幻痛与酸涩交织在心中，他屏住呼吸，然后把身下得人圈得更紧。
良心痛也好，自私也罢。
他现在，只想要这点能和对方在一起的时间。
这是他唯一能留得住的人，即使是用谎言将其绑在身边。
洛川垂下眼帘，他在江不语颈窝蹭蹭，于心中向那个教导过自己，但记不起模样的人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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