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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千金(十)
58
下山都这么累了,上山简直对林与闻来说就是酷刑。
真不敢想,中秋过后的重阳,他们要君臣一起爬万岁山,得是多么折磨。
林与闻回到屋里就开睡,到了半夜才醒。
黑子回来了。
袁宇笑着看腿盘在床上一直揉眼睛的林与闻,“小孩都没你这么多觉。”
“我这不是累的吗。”
“小孩爬山都比你痛快。”
“袁季卿!”
袁宇低头笑了一下,看黑子,“怎么样,找到了?”
“嗯。”黑子把厚厚几沓登记册摆在桌上,“他们客栈把五年的登记册重新又订在一起了,我本来想只拿之前的,但是又怕再放不回去。”
林与闻打着哈欠,下床穿鞋,“聪明。”
“去叫程姑娘来,她今天找道长要了香火的捐献册,咱们对在一起,把于芸这些年的踪迹找出来。”
袁宇不解,“都有客栈的名册何必还用道观里的名册?”
“你是觉得她能用真名在客栈登记?”林与闻反问。
“啊……”袁宇恍然大悟,“你倒挺了解这些。”
林与闻得意了一下,又觉得袁宇也不一定是在夸自己。
于芸来的确实比较规律,每月的十一,十二日,她白天在道观进香,晚上宿在客栈之中,第二天一早就离开回城。
“每月十一日,客栈登记的名字是李夜落,”袁宇眯起眼睛,“是杜晨雨吗?”
林与闻抿起嘴,“不管怎么样,都要跟这个杜大人聊一聊了。”
“大人,咱们是红棍还是白扇?”陈嵩问。
林与闻看着他这一身匪气,突然想起一个一直很困扰他自己的问题,“你干捕头前是做□□吗?”
陈嵩眼睛乱瞟。
“先只随便聊聊吧,”林与闻吸了口气,“反正他应该也不是凶手,只不过事情确实可能因他而起。”
“徐家下午就要回京了,你得抓紧时间。”袁宇叮嘱林与闻。
“说得对。”林与闻哧溜一声就钻回被窝,“那我再睡一会,养精蓄锐。”
“这也睡得着?”袁宇看看外面,天就要亮了。
……
杜晨雨看着林与闻,“林大人,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
他们两个人坐在道观的后院里,早膳后林与闻就邀请杜晨雨同来。
“我邀你来是赏红叶啊。”林与闻咧着嘴笑。
“菡萏被鬼撞上身,徐蓉又惊惧困扰一整天没露过面,大人肯定不止是想跟我赏个红叶。”
林与闻只能点头,“我是想问问你和于芸当年的事情。”
杜晨雨的脸上一僵,但他早有准备,因此很快释然,“徐蓉是觉得她破坏了我们两个人的婚约,才那样难过吗?”
林与闻没有回答,等着杜晨雨自己说。
“其实就算没有那件事情,我也不会娶于芸的。”
“……”
“我家虽然算是望族,但是已经两代没有出过五品以上的官员了,”杜晨雨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很平静,“娶一个罪臣之女对我来说无意是毁掉一生的决定。”
“我以为你是读书人,因此会更重诺。”
“如果于芸她真的无路可走的话,我肯定会搭救她的,但是她明显有更好的去处不是吗?”
一个被窝怎么能睡出两种人呢。
“那你对徐家小姑是怎么看的呢?”
“徐蓉?”
“对。”
“我不喜欢她,但是夫妻之间,喜不喜欢肯定不是第一位的。”
“所以你喜欢着于芸,却不娶她,你不喜欢徐蓉,却要借助她家的权势。”
杜晨雨听到林与闻的总结,低头笑了一下,“可以这么说。”
“那你现在要跟徐蓉和离,也是因为她家的权势对现在的你来说已经没有那么有用了?”
“是。”
杜晨雨真是个非常坦荡的小人了。
他的世界里,感情如果是最重要的,他就不会是现在的鸿胪寺少卿了。
林与闻觉得自己没必要再问下去了,他对杜晨雨点点头,“那祝杜大人一路高升吧。”
杜晨雨顶了下腮帮,“林大人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人太过势利?”
“不会。”林与闻真心这么觉得,“我觉得人在世上,各自选择不同,但只要你觉得心中平静,外人的评价不重要。”
杜晨雨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就这样离开了。
陈嵩刚把茶端过来,“大人,你不问他是不是那个奸夫了啊?”
“不是他,”林与闻翻了个白眼,“他既然那么重视徐家权势,断不会冒险做那种事,告诉给了他的话,平白让于芸的声誉受损。”
陈嵩嗯了一声,“那你觉得他真的喜欢徐家小姑吗?”
林与闻无语。
陈嵩看懂林与闻这个眼神,只能摇头,“这么多年都没有感情啊。”
“所以他才会在看到徐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生气,反而是觉得这样更好摆脱徐蓉了吧。”袁宇不知道听到了多少,一靠近林与闻就说这些。
他抬腿踢了下林与闻的椅子腿,“奸夫没找到,你心情倒是很好。”
“没找到奸夫我也有后手。”林与闻翻了个白眼。
“呵。”袁宇和陈嵩对视,两人一起摇头,林与闻这得意洋洋的样子实在是欠打。
林与闻闭上眼睛,意思是打算就要在这户外补个回笼觉,“约到中午要出发的时候再喊我吧,我要再给我太奶奶上柱香。”
“懒得不行。”袁宇嘴上这么说,却转身去给林与闻拿毯子了。
陈嵩也没什么事,搬个马扎,坐在林与闻边上,把给杜晨雨准备的茶自己饮了,小声在林与闻耳朵边上说,“大人,事情都安排好了。”
……
徐家每个人都有一辆马车,各个都是装饰豪华,显得走在最末尾的林与闻的马车十分寒碜。
这山路中段有个非常难走的地方,像个山崖一样,莫名其妙的陡峭且乱石多。
之前上山的时候大家都是缓着走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下山的时候徐家的头车却跑得很快。
“小心!”
袁宇骑马在前头喊了一声,黑子这边立刻停下马车,陈嵩左手林与闻右手程悦护住两个人。
马匹的嘶鸣声,车辆翻倒的声音,接着就是尖叫的人声。
男人嘶哑的声音和女人的痛声大喊,都是一个名字。
“菡萏!”
林与闻对程悦点了下头,由陈嵩扶着走下马车。
场面惨烈。
车夫趴在地上,赵菡萏乘坐的马车翻倒之后落在山崖下面,整个砸碎了开。
还好马早拖了绳索,倒没什么事。
林与闻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赵菡萏惊魂未定地从国公夫人的马车上走了下来。
她自己也震惊于眼前一幕。
徐日升扑倒在掉落的马车边上,抓着他自己胸前的衣服,痛哭如孩童一般。
“大哥?”
赵菡萏轻声唤了一声。
徐日升听到这一句话,迷蒙地抬起头来,看向赵菡萏,忽然膝行几步抱住了她,“菡萏,菡萏……我以为我连你也要失去了。”
袁宇转头看林与闻,林与闻对他笑了一下,意思是这不就找到了?
徐蓉很不解,她应该也没见过自己的大侄子这样失态,正是慌乱的时候被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的杜晨雨挡在了身后。
“国公夫人,”林与闻没有管这些凌乱的场景,他来到国公夫人的马车边上,“夫人,下车吧。”
经过一阵沉默之后,国公夫人拉开了马车的帘子。
她看到林与闻递上来的一只手,忽然明白,这个林与闻知道一切。
她早该想到的,中午时候自己打算临走前再上一炷香的时候碰到这位林大人就应该想到的。
当时林与闻等她上完香,笑眯眯的,“国公夫人心地真是善良啊。”
“我从前在沙场上伤过不少人命,如今落得子孙祚薄,能做的只有少加弥补而已。”
林与闻点头,“弥补已逝的人命怕是有些迟了,国公夫人可愿意救救眼前的人呢?”
“林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菡萏跟我说,府中有人意图加害她。”
国公夫人的脸上的皮肤抽搐了一下,“怎么可能?”
虽然她这样说,但是她还是低头使了个眼色让贴身侍女离开。
“当然可能,”林与闻等人都走了,笃定道,“不然国公夫人不会一直想把菡萏送到徽州去不是吗?”
“林大人我之前和你说过,不是这样——”
“我不相信,”林与闻说得很直白,“除非夫人今天帮我个忙。”
国公夫人没有回话,却也没拒绝。
“今日,请让菡萏坐在您的马车里。”林与闻说。
“为什么?”
林与闻说,“我的贴身侍卫今早检查马车的时候,发现菡萏的马车上的套索被人动了手脚,疾驰之后,很容易脱开,如果是在陡峭的路段上发生意外,一定来不及救她。”
国公夫人急促地吸了一下气,“不可能。”
“不出事自然是最好的,但是出了事,”林与闻认真看着国公夫人,“国公夫人,你知道我向来查案是不及家人的,但如果菡萏出事,本官绝不让你们徐家任何一个人好过。”
“……”国公夫人还是国公夫人,她握紧拳,手放在膝盖上,仰头看林与闻,“林大人是在威胁我?”
“是,”林与闻道,“因为你们都是杀害于芸的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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