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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朵玫瑰
“卡兰莎你怎么这么好?我都不舍得你回顺夏国了,真到了那一天,我怎么办啊?”奥布莉蹭着季兰榆的肩膀,软着语气撒娇。
她心里想的不仅是她自己,还有艾尔,等到季兰榆离开的那一天,他又怎么办呢?
奥布莉心里思忖,回忆着季兰榆来到伽萨罗后艾尔德里克的变化,她是真心看在眼里的,艾尔比以前快乐许多。
虽然艾尔一直都很温柔,对谁都笑意盈盈的,可是现在的笑明显更有活气,是直达心底的开心。
而同时,奥布莉的直觉告诉她,季兰榆肯定不会留在伽萨罗,既然如此,她举双手双脚赞成艾尔和季兰榆一起私奔,父王的怒火就让她来安抚。
只要艾尔德里克能高兴,他做什么选择奥布莉都会支持。
季兰榆紧皱的眉头放松下来,认真地摸了摸她的小脑瓜,“不要去想还没有发生的事好吗?我们要重视眼下的日子,过好每一天。”
提前焦虑会让每一天都陷入焦虑的,季兰榆的心态宽阔,自从她两次占卜过后,更是将拒绝提前焦虑刻在了心里。
“好!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玛德琳的事情,我们一起加油,阻止这次联姻。”奥布莉鼓足了自信,充满志气,仿佛头发上插的羽毛都更加昂首挺胸了。
“要不然我们这几天找个时间出去散散心吧!我觉得玛德琳一直待在家里肯定对心情不好,我们叫上伊蒂丝还有阿拉里克哥哥和艾尔哥哥一起。哦~真希望他们已经忘了上一次的意外,特别是阿拉里克哥哥,他很自责……”
奥布莉总是乐此不疲地发散着光芒,试图用各种方法让身边的人都忘掉烦恼。
季兰榆问:“是不是被你父王发现了?”
“哎,对呀。我们没有瞒住,还是被父王知道了。”奥布莉垂头丧气。
“那,阿拉里克没有受什么惩罚吧?”
“那倒没有,父王才不会因为这种意外发生的事来惩罚我们呢,父王对我们一向宽容。”奥布莉摇摇头,说到父王,她的神情变得温馨。
一看就是被父王宠爱着长大的小姑娘。
季兰榆了然,她又何必多问这一句,不是早就知道只有艾尔在承受痛苦的吗?不是早就知道阿拉里克和奥布莉所受的宠爱是艾尔望尘莫及的吗?
而这样一个人却是奥布莉口中的宽容仁义的父亲。
当表面的假象被撕开,那时候奥布莉又会是什么心情呢?
她不忍心看到奥布莉因此痛苦,可是假的就是假的……
总会有纸包不住火的那一天,她只希望奥布莉能够坚强一些。
季兰榆出神的状态被奥布莉打断,她张开五指在季兰榆眼前上下挥舞。
“卡兰莎?你在想什么?”
季兰榆失焦的瞳孔恢复清明,睫毛微微颤动,握住奥布莉的手腕,“我在思考……我们去哪里散心?”
脑子灵光一闪,倒是可以趁此机会实现对艾尔的诺言,“我们去放纸鸢吧,我可以教你们做顺夏国的纸鸢,然后我们最后比赛看谁做的纸鸢能够飞得更高更远。”
“纸鸢?可以可以我赞同!我还没玩过呢,那我先和其他人商量一下,我相信他们肯定会有兴趣的!”奥布莉兴奋地点头,小巧的珍珠耳环跟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甚是可爱。
“只是做纸鸢需要一些工具和材料,也许出远门并不方便,在玫瑰露台怎么样?我很喜欢那里的花。”季兰榆用手摩挲着下巴,突然想到什么,下意识地抚摸着右手小拇指内侧。
小时候,娘教她做纸鸢时,她一个不注意,没打磨干净的竹条上面的倒刺划伤了小拇指内侧。
疼得她一把扔掉竹条,扑向娘亲的怀抱,“娘,流血了,好痛啊,你快吹一吹嘛~”
娘亲被扑得猝不及防,趔趄了两步稳住身子,听到季兰榆哭唧唧的声音,觉得好笑又可怜。
怀中掏出手帕轻轻擦拭流出两滴小血珠的伤口,她怕再晚些擦就要愈合了。
“不哭了,不哭了,你看伤口是不是快愈合了?”娘亲调侃道,指尖点了下季兰榆的小鼻尖。
“没有愈合,娘亲骗我~不过娘擦过之后就不疼了,我们继续做纸鸢好不好呀?”小小的季兰榆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看向娘亲,“这根竹条欺负我,我就偏要拿它来做!”
意识回笼,只见奥布莉微微嘟着嘴,“玫瑰露台也可以,在那里放纸鸢很合适,那就这么说定了!玛德琳肯定会开心的!”
季兰榆在坎贝尔公爵这里又耽搁了一天,他一整天都和夫人待在一起,根本找不到他独处的机会。
她只好和玛德琳商量,让坎贝尔公爵能够独自在家,玛德琳表示她会想办法的。
伽萨罗地势最高的一座山上,比郁郁葱葱的树木更耸立的是一座废弃已久的高楼。
外墙上已经爬满了茂密的藤蔓,潮湿的苔藓下躲藏着无数微生物,汲取着苔藓的营养。
如果不小心迷失在这里面,经过这座高楼怕是会被吓破胆,仿佛眨眼间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恶魔。
可季兰榆根本不怕,她不仅自己不害怕,还带着艾尔德里克一同前来。
当腰间被季兰榆的手臂紧箍住时,艾尔还来不及害羞激动,人已经从松软的泥地腾空到达了高楼顶上。
甚至搭在季兰榆肩膀上的手只是虚扶了一下就离开了,他怕自己的不舍太过明显,连忙找话题。
“我,不重吗?你的手酸不酸?”他略带心疼的视线在她的手臂上观察良久。
季兰榆清理了一块干净的空地,拉着艾尔德里克一起坐下。
“你再多吃一些我都不会觉得重的,你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以后要多吃点饭好嘛?”季兰榆皱着眉头,艾尔怎么会问这种问题?他不知道他有多瘦吗?
舞会上见到他的第一眼,季兰榆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太瘦了,不过现在比刚认识的时候看着有分量多了。
“好,我以后一定吃很多饭。以前是……没什么胃口,吃不下,现在感觉好多了。”艾尔觉得这都是因为季兰榆,他一想到她就心情好,自然能多吃几口饭。
长期的暴力让艾尔德里克身心俱疲,对于进食欲望不高也同样说明了求生欲望低下,一股难以言状的心疼堵在她的喉咙处,举起手轻轻摸了摸艾尔的金毛。
沉着嗓子说:“阿卡修斯的所作所为给你带来了莫大的痛苦,之前的你是不是想过……不想活了?”
他乖巧地感受季兰榆温暖的掌心,心思被直白地剖析出来,他为这样的想法而感到羞愧,尤其是面对季兰榆。
“季兰榆,我说有的话,你会讨厌我吗?”满眼都是乞求,他害怕季兰榆会因此厌恶他。
艾尔心想:要是知道我会遇到你,我一定不会产生那样的想法。
“当然不会,艾尔德里克,这不是你的错,哪怕是有这种想法也不是你的错,我怎么会因为这个讨厌你呢?再说了那是过去的你,现在的你不会这么认为了对吧?”
如果艾尔有一百次的不确定,那么季兰榆就会坚定地告诉他两百次。
“没有了,以后都不会有了。”
生命是划过天际的春意盎然,前九十九次与艾尔德里克擦肩而过,第一百次有人牵住了他的手,带他走进了春的世界。
这里一片生机,从此,他被允许进入了。
“没有就是最好的,我们现在看看星星吧,我找找北斗七星在哪里。”季兰榆抬头扫视一圈天空,繁星闪烁。
他们在地势最高的山上,就像是沐浴在星河之中,好比手可摘星辰。
“北斗七星?是七颗星星连在一起的吗?我们叫它四轮马车。”即使没有亲眼看见过,可博览群书的艾尔也从书里知道了四轮马车是什么。
“是的就是四轮马车,在顺夏国我们称它为北斗七星,因为长得像舀酒的工具。”季兰榆语气轻松地解释着,接着又从位子上站起来看。
“在这里,我看到了,艾尔你快站起来看。”
随着季兰榆惊喜地发现,艾尔也顺势站了起来,看向她手指的方向。
在一片星河中,那七颗星星着实显眼,艾尔的目光一下就被吸引住了。
“从这颗开始,它们分别叫瑶光,开阳,玉衡,天权,天玑,天璇,天枢。根据斗柄的方向,我们就可以知道四季的变化。”介绍的声音停止,季兰榆转身牵起艾尔的一只手。
在他的掌心慢慢写着顺夏的文字,“斗柄指东,天下皆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斗柄指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北,天下皆冬。”
被季兰榆主动触碰,艾尔一边稳住狂跳不止的心脏,一边将注意力集中在她写的字上,可三心二意的后果就是,季兰榆说的这些他只听了个大概。
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裤子,心虚地眨了眨眼,害怕季兰榆提问他。
不知道艾尔德里克心理活动的季兰榆又将视线落在了北斗七星上,“你看,现在斗柄是在东边,就是春季,不过我们离夏季也不远了。”
不知不觉她来到伽萨罗也已经两月多了,不知道夏季到来的时候,她回到顺夏国了吗?
艾尔了然,“原来是这样,那我以后迷路了,不仅可以看北极星,也可以看北斗七星对吗?”
“我也没试过,不然我们有机会试一试?也许会有误差,还是看北极星保守一些。不过,你一直跟我在一起的话,为什么会迷路呢?”季兰榆故作疑惑地问,不再看北斗七星,鞋尖轻轻碾着房顶。
她承认,她是故意的。
就是忍不住想逗逗艾尔,然后看他因害羞而升起红晕的脸颊,甚是有趣。
果不其然,季兰榆期待的脸红下一秒就出现了,她勾起一抹笑意,浅浅地咳了一声,假装正经。
听见咳嗽声,艾尔也侧过脸忍不住笑了。
季兰榆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会一直和她在一起是吗?
想到这些,艾尔心中忍不住期待起来,开始想象他们一起漫步在顺夏国某条街上,坐着船划过某条小河,然后她把他介绍给她的好友,他们会坐在一起享用一日三餐。
只是想象,就让他觉得无比幸福。
然后他们在天空中又看到了几个星座,有些不怎么明显,有些又异常闪亮。
“你抓过流萤吗?就是朗皮里斯,屁股挂灯笼的小虫子,我小时候可爱把它们抓了拿来当星星。”季兰榆突然想到夏季穿梭在草丛中的流萤,第一次看到它们,娘就骗她说是天上落下来的星星,她当时信以为真。
“我只在书里看过,没有见过真的朗皮里斯。它们真的会发光吗?”艾尔睁大了眼睛,满是好奇。
季兰榆看着他的头发,笑了笑,“当然,就像你的头发一样亮。只是这个季节没有,不能抓给你看了。”
闻言,艾尔下意识摸了摸头发,反应过来季兰榆的比喻,他也忍俊不禁。
夜风吹拂着两人,暗影摇晃的树叶仿佛在为他们伴舞。
温度渐渐降低,季兰榆带着艾尔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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