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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个梦。
小团体在九点时散场,两辆黑色豪车从谢家车库驱出,碾着夜色分头离开。
从情绪不对劲的瞬间,谈尧看谢书衍就横竖不顺眼,那种没由来的攻击性像皮肤里扎了根倒刺,时不时就冒出来刺一下,越看越烦。
回家洗好澡,躺在床上时,谈尧陷进无边的黑暗里,一动不动地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乱七八糟的脑细胞仿佛是气泡水在咕噜咕噜爆炸,额角有根神经突突直跳。
黑暗里待久了,视野反倒格外清晰,恍惚间,一片晦暗的空气中竟浮现谢书衍的幻象。
周围很暗,但焦距凝出的少年虚影是有颜色的,突兀的。
谈尧的耳边反反复复都是那一道沉冷的“有”字。
明明是副看不起全世界的样子,竟然也有喜欢的人——
这种完美又高傲的人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喜欢又是什么感觉?
伴随着心脏上隐隐约约的窒闷感,诡异的问号没头没脑地冒出来,接二连三,砸的谈尧措手不及。
操!!!
谈尧猛地骂出声,觉得自己有病,怎么净想些见鬼的东西?
他翻身蒙住脑袋,
决定找个机会把这人再打一顿。
次日,
男生绷着张臭脸踏进教室,眼底微微泛青,浑身散着一股压不下去的冷酷与困倦。
谢书衍翻着书往后靠,余扫过那张生人勿近的脸:“这幅鬼样子。”
“昨晚做了什么?”
“滚蛋,”谈尧拽开椅子一副你滚远点的表情,“别骚扰我。”
像是习惯纵容同桌没由来的脾气,谢书衍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看书。
一天下来,谈尧都气息冷硬,除了讲题两人会有几句简短的问答,其余时间都像在冷战。
这种刻意疏离打破了近来相处中维持的微妙平衡,
谢书衍察觉到谈尧那份不明显的尖锐感,他不恼,也不问,就任由对方随心所欲。
晚上七点五十八分,谈尧在书桌前刷题,手指像被肌肉记忆驱动下意识触了触屏幕,
他扫了眼时间,心不在焉地连题都看不进去,
谈尧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很奇怪,看见谢书衍烦,看不到更烦。
这种不符合逻辑,又不受控制的情绪简直莫名其妙。
手机震动声撕破房间的寂静,谈尧眼皮一跳,条件反射地抓起来,
盯着屏幕上弹出的视频邀请,他犹豫两秒,才勉为其难按下接受。
接通的刹那,谢书衍的下颌线率先撞进视线,白皙的脖颈延伸着凌厉性感的弧线,从下而上的角度勾勒出冷硬流畅的下颌角。
房间里的暖气好像开高了,谈尧心跳有点快。
愣神间,手机画面突然被摆正。
谢书衍这会刚洗好澡,半干的头发随意地往后捋,有几搓散发不规则地耷拉下来。
看上去比平时多了一分懒散。
谈尧的视线不自在地下移,忽然又停滞几秒。
谢书衍穿着件黑色开扣睡衣,敞开最上边的两颗扣子,露出半截白得晃眼的锁骨。
妈的!勾引谁呢。
谈尧滚了滚发紧的喉结,不耐烦道:“手机架好,不想看见你。”
“臭脾气,要求真多。”谢书衍带上防蓝光的金丝边眼镜,语气里混着点很细微的轻笑。
两个小时的视频辅导在十点准时结束,
谢书衍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指尖揉着眉心:“早睡有利智力发育,别熬夜。”
对方的倦意通过电流漫进耳朵,
谈尧盯着屏幕里谢书衍有些困散的眉眼,忽然想,这人应该是习惯早睡,每次只要九点后他讲题的声音总会更散些,沉冷的尾调裹着点懒洋洋的倦意。
比平日冷冰冰的调子更蛊惑,更好听。
那时候落笔工整的字体也会稍微随性些。
谈尧游离的思绪被越拽被长。
这位惹人厌的同桌,几乎每晚都陪自己刷题到十点,明明态度刻薄,却总会细心解答每一道题。
好像很有耐心,一步一步带着他往前走。
看着很烦,但似乎对自己挺好的.....
男生下意识蜷起指节,深深换着呼吸,试图压住身体上的波动。
又来了——心脏莫名其妙得膨胀感。
与生俱来的防御机制和本能抗拒,让他到现在都分不清这种陌生的感知究竟是什么。
谈尧这边的摄像头对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谢书衍看不到什么。
无声的沉默足足接近一分钟。
“不说话”
“是聋了吗。”
谢书衍不咸不淡的声音突然把游离的意识拽回来。
“少管闲事。”谈尧沉着脸,啪一下把视频挂断。
凌晨四点的深夜,整个世界静得只有空调运行的嗡鸣声,
谈尧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动静大得连蜷缩在床底的周二都突然炸毛。
心里和生理的冲击让呼吸急促,心跳也很快,梦境残留的滚烫仍然跟着血流横冲直撞。
谈尧浑身僵硬,死死攥紧被褥。
梦里被触碰过的腰际还有点麻,那声低哑的“放松”此刻正缠绕在发烫的耳边。
他精神涣散,感觉天塌了。
对于正值青春期的躯体,自己几乎淡到没有生/理/欲/望,谈尧甚至怀疑过是不是有生理缺陷。
疯了!一定是最近压力太大导致精神出现问题。
那股热流尚未消退,谈尧烦躁地动了下腿,皮肤感受到的黏腻感让他瞳孔骤缩。
操!!
男生喉间爆出一声压抑地咒骂,忙不迭掀开被子,跟处理炸弹似的踉跄撞进卫生间。
谈尧从惊醒后就开始奋笔疾书,疯狂刷题,试图用知识刷新那个离谱的恶梦。
清晨,他携着一阵冷风进入教室,气息又冷又硬,脸上挂着谁来谁死的警告。
少年面无表情地拽开椅子,金属与地面摩擦出尖锐声响,似乎带着些宿主的脾气。
谈尧目光不偏不倚,完全忽视同桌的存在。
前桌的吴家泽余光转过来,被那张冷脸刺得缩了下肩膀,莫名把和陈嘉南嘻嘻哈哈的音量降低。
谢书衍拇指压着英语课外书的边角,不动声色地侧目一瞥,同桌脊背绷直,用手撑着额正埋头看题。
他花了几分心思,在谈尧看似一尘不变的暴躁脾气中,捕捉到几分与往日不一样的气息。
“一大早发什么脾气?”谢书衍问。
闻言,谈尧下意识地睨过去,目光无意擦过对方搭在桌面的手,少年冷硬的腕骨随意抵着书页,骨节细长如竹,冷白的手背浮起淡青色的血管,看上去优雅又蓄满爆发力。
谈尧眼皮跳了跳,将眼底闪过的复杂飞快收回。
竟破天荒没还嘴。
谢书衍不满地皱眉,“怎么,吃炸药了?”
…
反常的沉默在蔓延在课桌之间。
谢书衍没什么表情地凝视同桌硬邦邦的侧脸,突然有种猎物欲逃离领地的既视感。
学期最后一次月考转瞬即过。
这种诡异的冷战持续好几天,谈尧不止是拒绝课堂交流,连每晚固定的视频辅导也不再接受。
不管是无意对视,还是主动搭话,同桌都装聋作哑,浑身气息生硬的要死,状态跟平时惯有的烦躁冷漠不同。
谢书衍很快发现谈尧是在躲自己。
连素来神经粗糙的陈嘉南都察觉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变差了,在午休时忍不住翻过头,悄悄问:“大学霸你是不是和尧哥吵架了?”
谢书衍盯着窗外的天色,舌尖无意识地抵着后槽牙,目光沉沉。
直到傍晚放学,他伸手拦住谈尧的去路,脸色冷冰冰的:“你这几天脑子进水了?”
“还有半个月就期末考,发什么神经?”
“都说了别烦,”谈尧单手抄兜,语气带着刺:“不想找死就离我远点。”
“我惹你了?”
“对。”谈尧面无表情,“所以别碍眼。”
谢书衍眉头微蹙,看了他几秒:“你是想讨骂,还是故意气我?”
“你那来的脸自作多情?”
“无理取闹。”
谈尧冷着张脸,抬走就要走,“让路。”
“谈尧。”
谢书衍忽然问:“你对我有没有别的想法?”
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语气平静得像随口一问,但目光却压着沉甸甸的实质重量。
“多了去了。”谈尧冷笑。
谢书衍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半晌吐出句话:“狗脾气又蠢又硬。”
“脑子里包的都是豆腐。”
谈尧拳头倏地攥紧,指节发白。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听得懂人话。”谢书衍声音低了几分,带了点很细微的克制。
平日听惯了阴阳怪气的言语,谈尧并没察觉其中不一样的意味,只烦躁地推开对方,“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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