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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将至
望月楼。
钟不忧与二公主似乎有事要商议,初蕴浅懂事地先退出屋内。
她的青黛在出府前临时被郡主身边的人请走了,只有钟不忧身边的雪露和碧桐陪在身边。
见她俩在屋外吹了这么久的秋风,却因为规矩不得随意离开,应该也饿了许久。
初蕴浅拨了自己的钱袋子,让她们去点些喜欢的菜肴点心带走。
雪露和碧桐对视一样,双双低头称不用。
初蕴浅笑道:“就当是我拜托二位给青黛带些吃食。”
她俩这才放心离开。
初蕴浅独自一人凭着阑干,望着楼下的车马行人,心中一片纷乱。
方才二公主无意间提到,自家三娘回朝后就很得皇帝欢心,与大皇子关系也十分亲近。
她早便猜到,那封藏在匕首鞘夹层里的信,是宋殊词拿走的。
二皇子无望争夺皇位,三皇子是个纨绔成性的,在这长安里除了四皇子,大皇子便是最有希望成为储君的人。
若四皇子这个阻碍是宋殊词替他除去的,那么二人之间便不止存在兄友妹恭的亲情,还有共同谋权的利益绑定。
而照目前来看,那封信应当就是摆四皇子一道的最好工具。
不过初蕴浅对此也并不恼怒,因为不管对方拿走信件的目的如何,至少结果对她来说是有利的。
她不想要四皇子,也不想要三皇子。
虽不知道为何,但皇帝已经给宋殊词和钟不言赐婚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再塞一个皇家子弟到她手里,以钟家现在的情况来看,未必是件好事。
即便这样只是缓兵之计,初蕴浅也不想让钟家趟这摊浑水。
至于几位公主皇子们的勾心斗角,她也不过多评判。
宋殊词是皇族血脉,又早年遗失民间,在长安没有根基。若能与大皇子交好,无论她以后想做什么,至少现在多一份保障。
反之,若她不为自己谋算,就只有等着兄姊们对她宰割了。
更何况,做决定的是皇帝,没有他的允许,宋殊词的计谋也无法实施。
想到这里,初蕴浅轻轻“啧”了一声:大皇子不是善茬,四皇子自然也不是蠢货,同样是在长安长大的,怎么会不知道对皇帝旨意阳奉阴违的代价?
除非……他无法按照明面上的旨意去做。
呵,皇室这一家子可真有意思。
“那就只有等我回来,咱俩再聚?”
不多时,钟不忧与二公主也聊得差不多了,她一出来便看见初蕴浅的背影,不知道自家妹妹在想些什么。
“穗穗,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吹风?”她四处看了看,有些嗔怒,“这雪露和碧桐去哪儿了!”
初蕴浅连忙上前道:“不关她俩的事,是我想给青黛带些好吃的,却又对这里不熟悉,才叫她们去帮我点的。她俩帮了我大忙才是呢。”
“你对你这小丫头真是好,”钟不忧点点头,对二公主道,“我与五妹妹便不多打扰了,公主留步。”
与二公主道别后,姊妹俩手挽着手下楼,雪露与碧桐已经带着打包好的餐食点心候在楼下了。
上了马车,钟不忧察觉到初蕴浅似乎兴致不大高,伸手轻捏她的脸颊,笑着打趣:“怎么,是不是在外面还没玩够,不想回家了?”
初蕴浅有些不好意思,她是在思考一些皇家的事情,思考着思考着,就联想到近期国公府的事情了。
比如,书中从未提到过钟不染回朝省亲这件事,她一直都在北漠从未离开。
虽然作者对于这个角色并无多少着墨,但从钟家人偶尔提到的对话里,她几乎是白月光一样的存在。
哪怕是书中人设任性妄为的钟不忧,提起她时也会缄默。
只不过众人回忆的都是钟不染儿时的事情,对于她出嫁前几年,倒是闭口不谈。
刚开始初蕴浅还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对于这些与主线剧情关系不大的配角,不过多赘述也正常。
尽管是这一代裕国公的死与钟家几个孩子隐约提到的“五妹妹”,都只是一笔带过,如果不细想的话根本回忆不起来。
初蕴浅实在疑惑,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现在的钟不忧看起来这么讨厌自己远赴北漠多年的亲姐姐?
现在钟不忧问起,她也只是随口一问。
可当她问出口的下一刻,钟不忧变了脸色,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只能小声说:“大伯母吩咐过,现在还不到告诉你真相的时候。”
既然是郡主的吩咐,初蕴浅也识趣地不再询问了。
钟不忧沉默良久,随后又重新换上她一贯的明媚笑容,“咱们先不着急回家,阿姊带你好好玩玩,再给你买些好东西。你放心,出门前我就和大伯母报备过了。”
初蕴浅摆摆手,这段时间她收礼收到手软。
虽有郡主吩咐,只有钟不忧能天天带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来找她玩,但其他钟家人都三不五时地遣人来送东西。
不止郡主与大哥钟不言,还有二房的婶婶姨娘。
半月下来,藏玥居的布局和堆积的物件真是越来越应这个名字了。
钟不忧拿出一个被塞得满满当当的钱袋,在她眼前晃着,说:“我可是有任务在身的。咱们次兄别的不行,就是会挣钱。他可吩咐过了,咱俩今日不花完这些,回去可是要挨训的。”
***
回到崇仁坊都是酉时三刻了。
初蕴浅被钟不忧带去西南角一条不起眼的窄巷,巷子最深处的一座小院,住着一位从宫中退下来的老匠人。
此时,她正一边给自己试戴各种订下的首饰,一边说着:“要不是快到宵禁时候了,我还想带你在西市好好逛逛。不过咱们以后有得是时间,整个长安哪里的东西好吃,我都知道。”
初蕴浅任由她打扮着,余光却在不远处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周遭的一切景致都如水墨般晕开、淡去,唯有那道身影被精心勾勒,清晰的纤毫毕现。
她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脏猛烈跳动着,悄悄转过头,发现那人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正朝这边看来。
他带着面具负手而立,初蕴浅下意识在心中描绘着他的五官。
无数人的阴谋算计、尔虞我诈,她的忧虑与防备,尽数在此刻落下,穿过那副面具,在她眼前汇聚成一张熟悉而俊美的脸。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他腰间的青铜铃铛上。
“阿姊,我想问问,坊内何处的客栈最好?”
“闻天籁,二位兄长从前就很喜欢去那儿赏乐曲,”钟不忧将一只羊脂玉耳坠子戴进她耳洞,有些纳闷,“你可别告诉我你现在要去。”
岂不就是在那儿过夜的意思?这可不成。
初蕴浅被她这副模样逗笑,“没有,随便问问。”
宵禁后是不能随便上街的,他在坊内有地方去就行。
在和钟不忧起身回国公府前,初蕴浅最后再看了眼那人的方向。
他依旧站在原地,伸起一根手指,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初蕴浅明白,现在还不到他俩正式重逢的最佳时机。
***
回到藏玥居,初蕴浅瞧见青黛乖巧候在院门口,她笑着上前,“雪露她们早把吃的带给你了吧?怎么样,喜欢吗?”
青黛开心地点头,与她一道进到屋内。
“今日在郡主那儿都做了些什么呀?”
青黛的眼睛如月牙般弯起,双手在身前快速交叠比划:
“郡主让我帮着整理一些姑娘平时喜欢的东西,吃的玩的用的都有。”
初蕴浅被她这副可爱的模样带动着也打起了手语:“怎么突然带你去做这些?”
“郡主说,九月初五那日是姑娘生辰。”
原来如此。
初蕴浅回忆起,前世自己的生日是福利院院长定下的,据说是她去到福利院那日。
在现代时,每年的生日过不过都无所谓。
想得起来就给自己买个小蛋糕,想不起来就当是个寻常日子。
“幸好当年主人救下我们后,命人教了奴婢中原文字,否则不仅今日什么都答不上来,这些年在大巍的生活也会举步维艰。”
说到这个,初蕴浅眉梢轻挑。
宋昀棠儿时久居深宫,后来离开长安也应该是一直四处漂泊,怎么会想到去纳缇救人?
她无意间听说过,这个番邦早在天临三年时就被灭国了。
“主人没和姑娘说过吗?”青黛疑惑,“他的生母,先帝的元贵妃,是纳缇最后一位公主。”
彼时的纳缇,内有国君昏庸无道,外有其他北境势力屡屡犯边。不得不向中原低头,派了和亲公主前往大巍。
纳缇有类人只效忠于王室,他们出生就要用一种特制的药物使其终身无法开口言语。
青黛的父母便是其中之二,她出生后也免不了这种命运。
可当今皇帝即位后,曾以“纳缇进献妖妃惑君”为由,对纳缇人赶尽杀绝。
是宋昀棠暗中救下了亡母的族人,并把他们训练成潜渊卫。
初蕴浅眸色一凛,瞬间明白了什么。
难怪白日里宋殊词信誓旦旦地说从某些方面,宋昀棠不如她可靠。
异族妃子诞下的皇嗣,除了拥兵造反外,绝无继位可能。
她神色静默,唯有一缕极淡的惊意自眉梢滑过,快得恍若未觉。
看来宋殊词的目标,并非只是攀附大皇子的权势。
如此这般,她之前提出的同盟之约,自己也得替她做点什么来巩固一下了。
“姑娘在想什么?”青黛问。
初蕴浅轻笑,将双手贴在她的脸颊两侧,柔声道:“在想我们青黛,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以后再也不用过凄苦的日子了。
***
主母院周围种了一圈芙蓉树,只是这个时节,枝叶已经凋零。若无屋内暖黄的灯光,便是一派枯寂的景象。
“四姑娘。”林嬷嬷一边为她脱去披风,一边迎她入屋内。
明懿郡主坐在案牍边,手中正绘制着一副南山暖雪图。
听见脚步声,停下笔抬起头,朝她招招手,“四娘快来,瞧瞧我给穗穗画的,可还行?”
钟不忧甜甜一笑,在郡主身侧坐了下来,“大伯母是最疼爱穗穗的人,您为她准备什么,自然都是最好的。”
“想你定是吃了蜜饯来的,嘴巴真甜。”
郡主开心,点了点她的鼻尖,随后抬手将屋内众人屏退,声音低了几分。
“二公主已经将那件事告诉她了。”
钟不忧点头道:“是,这次多亏她愿意帮忙。”
初家逢难,郡主自然希望女儿能知道这个消息,也希望她能明白,往后只有钟家才是她唯一的家。
可这件事不能由钟家人告知她,若穗穗还对从前那个家有感情,这件事定会成为她与钟家之间的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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