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诘问
半晌,虞青梨用完膳,只觉一股困意袭来,身倦力也乏。
她也不顾傅涧棠仍在此间,径自翻身上榻,阖眼稍作小憩,以缓解困意。
奈何刚闭上眼,一道扰人清宁的声音传来。
“阿梨,过来研墨。”
虞青梨置若罔闻,翻了个身,用被子捂住耳朵。
见女子不作回应,傅涧棠移步至榻畔,抬手扯过她用来捂耳的锦被,露出一张面泛淡粉的娇靥。
“阿梨,我在唤你,可是没听见?”
本来因他奉来糕点的行为勾起旧忆,已是心烦,现下又被使唤研墨,哪里能忍得?
虞青梨猝然睁开双眸,不耐烦道:“你这不是有手有脚吗,自己不会弄?”
“我为什么要帮你?我要午睡了,不要叨扰我。”
话落,青年似被触逆鳞,眸色骤然沉了下来,偏又带着半笑半讽。
他徐徐开口:“阿梨,你应清楚自己处境,作为私有物,凡我吩咐,你没有违抗的余地。”
“既知如此,为何还要处处与我对着干?不肯顺着我的心意?”
闻言,虞青梨怒从中来,紧攥的双拳,泄露满腔不悦。
她正要反驳,青年后续之言,一语封喉,教她不敢置辩半分。
“不肯研墨,也可,那便做点旁的事,帮你驱散困意。”
语毕,抬手便要解襟扣。
目睹他举动,虞青梨一个激灵,原本混沌的头脑瞬间清明了,那仅存的困意消散殆尽。
她弹坐起身,伸了手摁住他,不让他继续。
“有话好好说,我帮你就是了。”她咬牙切齿道,迫于威胁,十分不情不愿。
真是莫名其妙的狗男人!
除了会威胁她,一无用处!
青年寒眸淡淡瞥她,唇角暗勾一抹隐秘笑意。
他转身回到案桌前坐下,舒展手边公牍细阅。
虞青梨慢吞吞走到他身侧,取了墨条抵在砚台研磨,腕间轻转,又分神望他案上公文。
磨墨之声沙沙作响,墨香氤氲弥散。二人各安其位,一时无言,恍然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恰似当年,他们两心无间,未曾生隙。
虞青梨垂眸敛睫,不觉间失了神,往事种种,在脑海盘桓不去。
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她只觉腕间酸麻难耐,加之困意重新袭来。神思恍惚之际,垂首打了个盹,握住墨条的指尖一松,那物应声坠在砚台边。
也就一刹那,虞青梨决意不伺候了。
原先他午间不在的时候,她用完膳便会午睡一小会儿。
凭什么他一来,占据她安歇时辰不说,更是使手段强行命她研墨,可恶至极!
不知道犯困的人是最不能招惹的吗!
虞青梨也懒得收拾砚台,转身便要往床榻行去,手腕忽遭人攫住不放。
傅涧棠目光沉沉盯着她,询问:“你要去哪里?”
“我要睡觉,你放开我!”女子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眉梢凝着怨怼。
“我未曾允你歇息,不将墨研好,便不可擅自离去。”
他指节力道沉凝,桎梏着她挣脱不得,声线冷硬,字字透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何况阿梨可是忘了,我方才所言,看来还需助你清醒一下。”
如此蛮不讲理,虞青梨简直要气笑了。
她全然不顾威胁,无所谓道:“随便你,哪怕天塌下来的事,都等我睡醒再说。”
“松开!”她奋力去掰青年的手。
傅涧棠默然注视她,须臾,唇角暗暗挑起一抹笑意,悠悠释了钳制的手。
虞青梨手脚获得自由,如避蛇蝎般奔跃上榻,将自己裹得严实,一触床褥便昏昏睡熟。
浑然不觉,一屏之隔外,那道深幽的眸光时不时瞥过来。
宛若猎手盘算如何吞噬猎物,势在必得。
……
虞青梨半梦半醒中,隐约察觉有重物沉沉压覆在身上,致使她喘不过气来,兼之一股酥麻夹杂着微刺,她不堪其扰,遂睁眼醒转。
“醒了?”
青年抬起首与她对望,细看那薄唇,竟带几分濡泽之态。
虞青梨看清二人此刻姿态,羞恼丛生,立马推拒起来。
“傅涧棠!谁允许你趁我睡着做这种事情!”
被斥骂的那人低低一笑,吊儿郎当挑眉,语气暧昧:“自然是阿梨允的,不是说,随便我怎么做吗,莫非忘了?”
记忆回涌,虞青梨脸色铁青,当时为挣脱束缚,不及深思便脱口而出。谁曾想,无意中将自己送入他圈套。
她咬唇强辩:“不过是困极了胡言乱语,不能作数的。”
“是么?”
傅涧棠反问,指腹摩挲着掌下莹腻,绛珠颤颤,忖度似较往日腴润些许,甚合心意。
“可我已是当真了,怎么办?”
“阿梨,说出来的话可不能反悔的。”
虞青梨受不住如此狎弄,眼角很快浮起了水光,她忍下喉间惊吟,同他讨价还价。
“我脑子糊涂了,你宽宏大度,不要同我计较,好不好?”
柔软指节微颤,覆上他正在作乱的手,来回辗转慰抚,眼底乞求一望可知。
一经她触碰,他头皮一阵酥麻难耐,眯眸沉醉,目光流连在她眉眼。
自从初回她吃了苦头,便学聪明了。
一旦惹了他不快,他愠怒下要惩罚她,她便示弱博得所求。
而他偏偏勉强受用,若无大碍便会应下。
“未尝不可,阿梨需回答我一个问题。”
“那你问。”
青年视线下移,将视线落在掌下之物,状似好奇:“阿梨瞧着身子细瘦,此处却不容小觑,分明初回触碰不显丰,为何短短时日,便腴润了许多?”
“回答我呀,阿梨。”
言语落入耳畔,虞青梨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是不是有病,存心问这种羞恼的问题!
变态!龌蹉!
他绝对有病!
“也许……是吃多了。”
得到答复,他似乎不甚满意,低笑出声,正色纠正她:“不对,我认为,应是承了我的滋养,才会如此。”
女子咬唇不语。
“答错了,惩罚还是要继续的,看在阿梨今日尚且乖顺的份上,便要一回。”
闻此语,她身子颤栗,依旧畏怯同他欢好。
初涉情事时,他举止生涩且蛮横,数度索求,令她惊惧不已。
此后更是夜夜巫山,虽不复初时生疏,却每回甚久,纠缠不休。
单是他所说的一回,并非易事。
思考间,他已覆身而下,拽她共赴沉沦。
良久,雨散云收。
虞青梨喘息未定,弱力轻推他肩膀,哑声道:“够了吧,我要洗澡了,你……出去。”
傅涧棠喉间溢出一声喟然,自然不肯轻易离去。他寻得红唇吻下,探启牙关,恣意勾缠软润。
青年气息灼热滚烫,尽数渡入女子檀口,将她那点残存的理智,碾压得支离溃散。
逾半刻,才肯罢手。
“一起去。”他语气不容置喙,说话间,已将她捞起。
虞青梨不适地闷哼一声,眉间微蹙,道:“不是说好一回么,已经结束了。”
言下之意,两人都懂。
“如此也算一回。”青年唇角噙笑,携她往汤池走去。
玩文字游戏,这个卑鄙小人!
虞青梨在心底狠狠唾骂他,面上却不敢泄半分愠色,唯恐他再寻由头折辱。
洗浴完毕,她倚坐在塌边擦头发。待避子汤送来,忙不迭接过,送入喉间。
身侧青年目光凉凉凝视她,在她饮汤时倏然开口,“为何执意要饮避子汤,不肯怀我的子嗣?”
猝不及防听到冷声诘问,她更是一口气将汤饮下,持着碗的手轻颤不止。
她垂下眸抚上小腹,声音有些飘忽:“不能怀,绝对不能怀……”
她一味自念,丝毫不打算解释原因。
傅涧棠沉下颜面,语气浸了几分愠怒:“倘若我偏要让你怀呢?”
一语入耳,虞青梨骤然回神,感到一股凉意从脚底窜起。
恍惚间,她好似捕捉到什么端倪,奈何一闪而过,未能攥住。
她惨白着面色直摇头:“不行!”
“傅涧棠,其他方面我已是尽可能依你,但怀孕,绝对不可能!”
“告诉我理由!”青年眼底戾气汇聚,极力压着声线迫问于她。
虞青梨缓缓侧过头与他对望,语调沉淡到宛若死渊,“我如今算什么?你又将我看作什么?”
“一个可以肆意玩弄的玩物,还是可以随意抛弃的棋子?”
“我什么都没有,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我的孩子到这世上受苦?”
“难不成你要让他重蹈覆辙你当年的路?!”
这些话积压在胸中,早在那日她得知被弃,便想着有朝一日在他面前宣泄质问。
一字一句,诉尽满腔愤懑。
偏她眸光刚毅,烈烈似火,似能灼穿他肺腑。
傅涧棠于脑中反复咀嚼她方才所言,胸臆间似有尖刃剜心,呼吸随之一滞。
“所以,收起你不切实际的想法,我不会为你生孩子。”
暂作沉窒,青年强压下胸臆翻涌,终是默然未驳,眉眼间匿了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
阿梨,可惜这世间万般皆不遂你心意。
他心之所欲,怎会当真过问她情愿与否,不过只在他一念取舍。
然她的确一语中的,既然两人有了肌肤之亲,自当思量给予她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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