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病原体

　　周敬之也没有坐在床边，这样距离沈檀太远了，把行李箱放倒之后用纸擦箱面，做完清洁工作才做下去，这个限时定制的“椅子”够宽，可是高度就尤为不友好，周敬之不得不曲起腿做上去。
　　“你去床上休息，一会儿我就走了，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多躺会儿好得快一点。”沈檀伸手想把人从箱子上拽起。
　　周敬之挥手表示不用，小姑娘没了刚刚的僵硬又可以说几句玩笑：“我睡那里，还怎么像现在离你那么近？”
　　他偷偷伸出手一点一点向前摩挲试探最后拉住沈檀的手，就在那一瞬间他有一种恍然的感觉，时隔半年的接触心里泛着酸意。
　　“听话去床上躺着，我们再聊聊。”沈檀将周敬之安顿好，就坐在他的床边这种久违的场景唤醒她内心深处的期望，熟悉的气息充盈她内心的空缺，她想要就这样下去，一直呆在他的身边。
　　周敬之没想到沈檀会主动靠近，带着警惕性的小东西最难以接触总要受伤几次才能走进一点点，都是这次她却主动贴近。
　　沈檀看见他的眼里有自己的身影，她微微躲闪回避他得深情。
　　“檀宝，我想再追你一次可以吗？”周敬之忍不住问了出来，“让我用行动验证，验证我们一定会幸福。”
　　沈檀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会来得那么突然，拒绝的话放在嘴边说不出口。明明前一天他们闹得很不愉快，可是他却主动放下脾气哄自己。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自己会给我带来不幸这种没有科学依据的话，你只是怕自己再次伤害我对不对？”周敬之握紧她的手，“当初不负责任的人是我，是我以身为饵拉你下水的，你就当做我是对你的补偿行吗？”
　　“敬之，我是成年人，当初的选择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兜底，再说了，我也很高兴能和你曾经在一起过。”沈檀见不得周敬之难过，当初的草率错得不止周敬之，还有自己，自己赌得起，就输得起。
　　周敬之听出她话里的凉薄，努力以自己撇清关系，她的手明明就在自己手里，但总感觉不到她。
　　沈檀用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分开之后这张脸就经常出现在自己的梦里，梦里有多快乐醒来就有多空虚，这种感觉让她喘不上气，离开房间之后她每走一步她都能想到关于他的回忆，不管是N大还是高中，她总是走着走着就想起曾经。
　　她曾经以为时间会让这种感觉淡去，可是事与愿违，这些记忆像美酒一般，时间越长越让人沉醉。
　　有时她觉得自己病了，甚至会躲在某些角落等着他出现，再看着他离开，短暂的单方面约会承载着短暂的满足。
　　随着这样的此时越来越多，她直到字迹迟早会给他带去麻烦。
　　最后，她选择离开，希望时间真的可以带走从前，最好他从来没有走进自己的世界，自己也从来没有走进他的生活。
　　沈檀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握了握他的手：“真的，到此为止了好吗？”
　　周敬之朝她笑了笑：“我不答应，你想都别想。还记得小渊的那封信吗？就在我家的桌子下面，既然到了我们家，我就不会给任何人。而且我是一个重诺的人，既然收下我就一定会做到。”
　　沈檀一时忘记那封信得是，眼前的人态度让人恨得牙痒痒。
　　周敬之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檀宝，你旁边的房间我记得后天就会空出来，到时候有空可以到我的新房间坐坐。”
　　这一次周敬之才真实的感觉到钱是一个好东西。
　　“嗨，学弟，我进来了。”宋媛媛拎着从食堂打回来的饭，分量明显不是一个人的，她看见两人对望，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灿烂非凡，战况并不是很明朗，“先吃饭吧，吃完再聊。”
　　“谢谢，媛媛姐，我那里有吃的东西就先走了。”沈檀深深吸了口气，“敬之，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都是现成的，先吃饭吧，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对不对？”宋媛媛知道床上那小子的心思自然是高度配合做好辅助工作。
　　沈檀还没开口拒绝，躺在床上的周敬之漫不经心地说：“学姐，你让她走，我到时候就给她送上去，也就是几步路的事，我走得起。”
　　他话里的意思沈檀怎么会不明白，今天太混乱她只想早早休息。
　　“媛媛姐，我的那份我就带走吧，谢谢你。”沈檀回头看着周敬之，而周敬之朝自己招招手一脸预谋达成的满足。
　　沈檀走的时候顺便把门带起，宋媛媛将装晚饭的袋子扔到周敬之手边：“把人气走了有你哭的时候。”
　　“走不了的，我有信心。”
　　在之后的一周，沈檀以为会经常看见周敬之，他一脸的信誓旦旦可是实际上却什么东西都没有，有那么几时的瞬间她都要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沈檀今天一早就被通知开会，她早上没有第一节课吃完早饭就直接过去了。
　　会议室很大，中间的棕红色长桌有的地方已经有了磨损透着木头的本色，因为要开会的原因四周的窗户已经打开通风，窗帘随着风忽起忽落，窗户旁的树叶子已经长大，绿色之间露出嫩白色的点点花苞。
　　“我们这次把大家召集起来是为了明天学生的课外活动。”王校长年龄大约在五十岁左右，带着金属框架眼镜，镜腿那里缠绕两圈几乎看不见的透明胶带，衣服的颜色并不鲜艳，藏青色的外套，袖口有缝补的痕迹，她落座之后就没有浪费时间直奔主题，“这次活动是村长为我们争取的，请的是N大的高材生给我们上课，具体人员安排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为了防止语言沟通上有障碍，我们请支教老师一人负责一个班。”
　　N大？若不是周敬之相处过，她就要以为这是他的“钞”能力。
　　“沈檀，我们对接的是哪个？”林老师是沈檀教的班的班主任，比她还小一点，是S大的硕士生，为了建设家乡一毕业就回来了，这一届是她第一届的高三学生。
　　沈檀到现在还没有翻资料，刚刚翻开的时候她就看见周敬之的名字。
　　“好可惜，他不在我们班。”林老师用手指着周敬之的名字，“我上次看见我哥的朋友圈，就是他，长得好帅，一直想找个机会让我哥给我介绍一下，万一成了呢。”
　　沈檀笑不起来，听着心里不舒服，就好像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一样，宋媛媛是在明的陷阱，眼前这个会不会是在暗的意外呢？
　　不对，自己在想什么呢？
　　沈檀突然发现自己走进一个误区，她会把周敬之不自觉地化作自己的所有物。
　　这样的习惯并不是一个好事。
　　“你好，这是高三的教室吗？”周敬之从楼梯的拐角走上来，他原来应该在二楼的，祝澄同学良好的肠胃系统战胜了昨晚吃的不干净的东西，代替了朋友荣升到高三区域，而教研组担心祝澄路痴找不到路，让周敬之和另一个老师换了教室和他一起到了高三。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教研组的年轻代表加上专业研究生应该也能代替一个老师的师资力量，若是真的不行，还可以轮流顶岗找场外援助。
　　周敬之也没想到自己运气那么好，没费什么心思直接找到正主。
　　“周哥，这是……”祝澄的一声“嫂子”还没有喊出口，就被周敬之想要灭口似的踩了一脚，“祝澄我还没和你介绍呢，这是心理专业沈博文教授的女儿，沈檀，是这次志愿活动的支教老师。”
　　祝澄注意力非常容易转移，一听是学校老师的闺女立刻忘了昨晚的事情端正态度：“檀姐！”
　　“沈老师你们认识啊。”林老师伸出手，“你好，我是这里的老师，林晓。”
　　周敬之愣住然后在沈檀的面前把手伸过去握住：“周敬之。”
　　触碰仅仅只有一秒，周敬之就缩了回来，祝澄该机灵的时候也不让人失望赶紧也伸出手握住林晓：“你好，祝澄。”
　　“能帮我们看一下我们要去的这个班级在哪里？”周敬之拿出修改过的人员安排表，眼神在手上和面前来回几巡，他也不着急。
　　林晓暗暗欣喜，她发现新的表上，周敬之的名字就在自己的班级，那么好的机会她一定可以把握住。
　　“周老师，祝老师，这是我的班，请跟我来吧。”林晓带着人走在最前面，祝澄跟在她的身边问东问西不冷场，留下两个人走在后面一言不发。
　　“这是学校安排的，和我没关系。”周敬之小声地为自己发声。
　　沈檀没有看他：“知道了。”
　　周敬之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就听见林晓邀请他们进去。
　　这次主要是祝澄为主，而周敬之只是和学生说一些安全方面的问题。
　　学校离勘测点很近，浩浩荡荡的队伍走了三十分钟就到了，每个班带队到各自的实地勘测点，勘测点提前埋好了一些具有代表性的物料，动静结合的教育方式是这里学生没有体验过的，他们很珍惜也很专注，眼睛里闪着星星。
　　祝澄一边指导学生，一边朝周敬之靠拢：“周哥，这里有我，该干什么就去做什么，你放心。”
　　周敬之摇摇头，自漫山遍野都是认识的人，什么小动作都做不了。
　　“小祝同学，我知道你是乐于助人、活泼开朗、心地善良的当代好青年，但是你檀姐都敬业敬责且没有现场直播的乐趣，周哥我为了保全你才生生忍到现在的，懂？”
　　周敬之闲着的时候最喜欢都小孩子玩，看着祝澄的脸颊面面红起来然后再到整张脸，最后延伸浸没进衣服里。
　　“嗯。”祝澄将被翻出来但是没被发现的样本用脚重新埋回土中，“没有挖到的同学可以到我这里看看，这里还没有人挖过！”
　　“周老师，今天回去之后有空吗？”林晓从远处走过来，从小到大所有东西都是自己争取到手的，如果不努力一下就错过多少有些懊恼。
　　周敬之微微抬头看她，然后指了指身边的祝澄：“我们两的勘察报告还没写呢，明天早上就要汇报，谢谢你的美意。”
　　祝澄也没听清楚周敬之到底说了什么，只是一味地点头。
　　林晓被拒绝之后也没有气馁：“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都可以的，我想认识你，如果你愿意的话……能做我的男朋友吗？”
　　周敬之被林晓的真诚和勇敢打动了，不是说有什么爱慕之情，是打心眼里的敬佩。
　　“女孩的感情是很珍贵的东西，你要交给值得的人。”周敬之委婉地拒绝。
　　林晓回头看了一眼沈檀，刚刚这两人走在自己身后的时候就感觉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可是自己不死心还想着问一问：“你是为她而来的。”
　　“嗯。”提起沈檀，周敬之整个人都放松许多，只要关于她的事情，他就多了许多耐心，“林老师，我和小檀还有些事情没有解决，今天的事请不要告诉她，在学校的时候还麻烦你多照顾。”
　　林晓本来就做好拒绝的准备，心里也没有感到难过：“沈老师是我们这里的贵客，这些孩子还需要她的帮助，于情于理帮她是应该的。不过，我们这里的青年才俊也不少，到时候沈老师愿意留在这里，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周敬之知道沈檀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沈檀的优秀有目共睹说不定也吸引了不少潜在的情敌。如果自己在暗，他人在明，自己是不是能有建立一些优势将某些萌芽状态的东西就地掩埋了？
　　“好了，不要那么认真，玩笑话。”因为自己的话，周敬之的脸色愈加沉郁，说不羡慕是假的，林晓笑了笑伸出手，“谢谢你们的帮助，祝你们幸福。”
　　周敬之紧紧地握住：“稍后加个联系方式，如果在资金方面有需求可以联系我。”
　　“你的意思是可以资助我们的孩子上学？”林晓没想到自己的主动虽然没有收获爱情，但是为大山里的孩子求得一份保障。
　　周敬之点点头：“我姐姐的公司每年都会做些公益活动，我可以帮你们引荐，但是最后能不能拿到活动民歌就看你们自己了。”
　　林晓的家庭在这里已经算得上中上等，若不是自己父母支持她很难走出这片大山。越贫穷的地方越在乎自己家里的劳动力，在生活的逼迫下，家中男孩的地位比女孩高出很多，有些成绩优异的女孩家里就会以没有钱的理由紧紧只完成九年义务教育，之后她们面临的就是重重大山之下柴米油盐，渐渐变得麻木亲自折断自己曾经想出去看一看的翅膀。
　　她们认命，可是她不想她们认命。
　　以前她们没有机会，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
　　“谢谢，我替这里的孩子感谢你。”林晓摸了摸湿润的眼角，之后就感觉有人摸了摸自己的头，她微微抬头就看见周敬之提过来的纸巾。
　　“我感觉你不是那么容易脆弱的女孩，应该是想到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你可以发泄一小会儿，但是你也要继续站起来，为这些你身后的孩子遮风挡雨。”
　　林晓点点头，擦干眼角的湿润露出大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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