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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
眼前刚下过雨的地面湿淋淋的，跪在雨中的人早已不见，雨水冲刷掉了一切，宛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周若羽眺着那青铜鼎后面的空地，好奇问道：“如此，这异象算是破除了吗？”
蒋夜和孙曌瑛盯着远处等待了片刻，确实再无风浪，蒋夜回头徐徐道：“大概吧，这两日再看看，若是无事，便可放心离开了。”
身旁的两位少女默然颔首，孙玄影坐在凉亭石凳上翘着二郎腿发呆……
***
翌日，宴厅——
由于前几日日日都是山珍海味，大鱼大肉，他们几人都吃得有些腻味。蒋夜嘱咐了小厮这几日换些清淡的，于是今日的早餐就只有清粥和几道精致的小菜。
孙曌瑛满心满腹回味着昨日的幻境，小米粥只喝了两口，手中的筷子一直戳在面前的一碟白灼菜心里半天也没夹起来一块。
孙玄影敲了敲桌面，轻声提醒道：“阿曌？”
“至少再喝些粥，要不然一会儿又要胃痛了。”少年此时像一位操碎了心的老父亲一般仔细叮咛。
对面二人被孙玄影的动作吸引，投来了目光，孙曌瑛有些憋不住话，也是为了转移蒋夜和周若羽的注意力，少女提起自己在听雨轩的遭遇。
“正好，蒋公子还记得吗，你那天问我在听雨轩怎么受伤的，我当时对密室里的所见没有什么头绪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直到昨天看见了那怨气的回忆才明白过来。”
“密室？什么密室？”
“这园林里有座大殿，其中暗藏一间密室，我当时就是误触到机关掉进一处陷阱里，顺着陷阱中甬道走到一间密室，想必就是鉴真的回忆里被关起来的那个密室。”
“里面密密麻麻都是他抄写的忏悔经文，当时的情形实在有些可怖。”直到阿曌看了那段回忆，她才明白了密室里发生的事，那满墙的经书究竟承载了怎么样的冤枉。
孙曌瑛还在滔滔不绝地描述着，桌子上的茶杯突然抖了起来，不断发出瓷器清脆的鸣音，脚下的大地也颤动着，远处传来一声轰鸣。
几人纷纷拉开椅子站了起来，聚在门口循着动静的方向眺望，只见滚滚尘烟升腾起来，不知道是哪处殿宇突然倒塌了。
“地震了？”孙曌瑛茫然不解，下意识呢喃道。
俄顷，一位小厮慌慌张张跑过来大叫道：“不好了！适才好好的，园中有一处大殿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塌陷，下面露出些奇怪的东西，主事说请各位贵人前去查看一番。”
奇怪的东西……？难道那东西白天也能作怪了？
孙曌瑛想御风先行去察看一番，结果孙玄影像是她肚里的蛔虫似的预判了她的动作，一把按住了阿曌欲捏诀的手，少女手指上的灵光瞬间熄灭。
孙曌瑛怨恨地瞪了过去，可孙玄影并无惧色，一副平淡无畏的模样回视她，手上的力道一点没松懈，不容她质疑抗拒。
于是阿曌只好跟着几人随着引路的小厮步行前去。
“这路……是去听雨轩吗？”走到半路孙曌瑛依稀记起来去听雨轩就走过这条路，往前看去忙忙碌碌的人群也大概是聚集在听雨轩的方向。
那小厮步履匆匆，又一边向后侧头答话：“正是，刚才突发地震，听雨轩全都塌了，露出好大一个地洞，有一个小厮上去查看还不慎掉了下去，现下大家都去找绳子尝试救呢！”
孙曌瑛听见有人受伤，着急道：“哪里用得着绳子，我去拉他上来。”
阿曌立马欲乘风前去，孙玄影又扯了她的衣角死死拽着，狗皮膏药似的黏人得很。
蒋夜也在一旁安抚有些急躁的少女：“孙小姐还是同我们一起去吧，互相有个照应，你上次伤得那么重真真是吓坏大家了。”
孙曌瑛哎呀一声，急不可耐：“救人要紧，蒋公子周小姐，我带玄影先行，你们随小厮前来。”
蒋夜和周若羽还想伸手拦住阿曌劝导，但话还没出口，孙曌瑛就架着孙玄影一起飞了出去，身后二人连他们的影子也没摸到。
孙曌瑛在废墟外的一处空地上骤然松手，自己凌空站在坑洞的正上方观察下面的情况。
“她会飞？妖怪！妖怪啊！”底下有几个小厮看见了空中的少女惊声大呼起来。
“你胡说什么！我阿姐是诛妖师，当然会咒法。”孙玄影一把揪住那人的领子，怒声呵斥完将他一把推倒在地。
其他人还有害怕的也不敢吭声了，孙曌瑛虽然有些无所适从，但思索了片刻也不往心里去了，近年妖兽猖獗泛滥，大部分人都没怎么亲眼见过诛妖师和修行法术之人，只要见着异于常人的行为，他们大概都觉得是妖怪罢了。
“大惊小怪。”孙玄影甩下一句，傲然自若，睬也不睬众人，径自走向前。
孙玄影站在洞边向下大喊一声：“底下的人还活着吗？”
底下久久没人回应，孙玄影又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一阵儿，转而对着空中的少女说道：“应该是受伤了，你一人下去也救不上来，我和你一起。”
孙曌瑛点点头，随即飞下来带着孙玄影，少年的手很自觉的搂上少女的腰身，二人一齐跃下坑洞。
坑洞并不深，底下落了一片碎石板和断木头，孙玄影精准地找到了那人被掩埋的位置，果断开始扒拉起来。
孙玄影的力气倒是大，无论是成片的青石板还是梁柱般的断木块儿他都宛如抽掉一张纸片那般轻松就挪了出来，底下露出一张人脸，额头上被砸得青紫一片，失去意识昏死过去。
孙曌瑛走上前去，想要先带着受伤的小厮飞上去治疗，可孙玄影却拉住她说：“你将御风咒附在我身上，我带着他上去。他一个男子受伤了昏迷不醒，你抬不动他的。”
孙曌瑛按他的办法给他附了一道御风咒，眼里透露着担心。
孙玄影则还停在原地，细声安抚：“阿姐自己先上去，他有我呢。”
孙曌瑛拗不过他，一直被孙玄影推搡催促，她趁机赶紧瞥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这里并不是之前到过的那间密室，此处空旷，旁边似乎还有几条暗道通向别处，再多的也看不太清楚了。
孙曌瑛先御风上去正好看到了赶过来的蒋夜和周若羽，将底下所见告知了他们。
蒋夜道，“你说的密室莫不就是这里？”
孙曌瑛连连摇头：“不是我到的那处，这个地方我也没见过，真没想到这听雨轩底下是另有天地。”
周若羽怯生生道：“师兄，咱们要不要下去看看，雨夜的怪象说不定与这里有关。”
蒋夜点头称善，三人一齐下去，孙玄影刚放下身上的小厮就又骑风跟下去。
阿曌看他御风之术愈发熟练，心中微微觉着好笑，嘴上打趣道：“御风术学得这样快这样好，你倒是比我更像诛妖师了。”说完，少女咯咯地笑着，旁边的蒋夜和周若羽听见了也捂着嘴，这笑声惹得孙玄影有些无措。
“阿姐说什么呢。”孙玄影像个娇俏的小伶官儿，剑眉拧蹙，薄唇微抿，挠头转过身去不听她的调笑。
孙曌瑛很快收敛了笑意，信步走向前面的暗道，身后几人也纷纷跟上，暗道幽长，他们一行人走得缓慢。
周若羽突然疑惑问道：“曌瑛阿姐，你刚才为什么不走另一条暗道？”
孙曌瑛面色一沉，心中疑问，不就是一条暗道吗？哪里还有第二条？若真有两条道，她没注意随便选了一条走进来，该不会是选了条凶险的吧……
阿曌正在心里嘀咕着，前面的漆黑一片逐渐透出一片冷冷的光亮，他们几个脚下的动作加快了些，出了暗道一看，这通道连着一处巨大的地下陵墓。
壁室内部全由巨石砌成，四面刻着满墙的经文，他们刚才看到的清冷的微光是镶嵌在穹顶的夜明珠发出的，底下是一座足有三人高两人宽的硕大棺椁。
陵墓的装饰朴素，昂贵之物唯有那一颗夜明珠罢了，不像是什么贵重人物的陵墓。
孙曌瑛和孙玄影首先走近了那座巨大的棺椁，厚厚的石板盖在上面，一层灰尘附着其上。
孙曌瑛站在墙边，借着头顶夜明珠散发的光扫视过去，虽然每个字她都会读，但是组合在一起仿若天书，“这墙上写的什么？”
“往生咒，超度灵魂用的。”孙玄影朝着少女走了过来，一边在冷光之下注视着她，一边柔声回答她的问题。
“什么样的人能用上这么大的棺材？”周若羽站在远处，指着那具棺椁发问，眼里溢出好奇的目光。
孙曌瑛看了孙玄影一眼，道：“玄影，打开来看看。”
“不可！”蒋夜突然出声制止，他快步走过来，面色略带担忧，“我们还不了解此处陵墓的构造，万一有机关怎么办，我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我觉得那幻境中鉴真的尸体很可能就在这个陵墓里，要不然他的怨气怎么会长久盘桓在此地，若能超度安葬他的尸身，一切异乡自可消除。”孙曌瑛眉头拧着，振振有词反驳道。
“小心点便是，你们稍稍退后，我和玄影开棺。”
蒋夜双眉轻抬，露出一种无辜的神态，“孙小姐误会了，我不是怯懦退缩，只是担心……”
“我明白，蒋公子是怕我和阿弟受伤，不必解释，我知公子之意。”孙曌瑛心意已决，眼神坚定地拦住了他的话。
蒋夜喟叹一声，嘴边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那我和若羽在一旁为孙小姐盯着，你只管开棺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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