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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
周末大雪难得停了,天气晴朗,阳光照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反射出耀眼夺目的金光。
松行买了捧鲜花,和竹钰辞一起来到祖甲独立陵园。
秦越柏的墓碑不大,但周围留地充裕,几乎像个奢华的花园,在寸土寸金的中州核心地界,无声地彰显着越锦雄厚的财力。
车停在陵园的停车场,两人步行进去,走了一刻钟才走到秦越柏正墓前。
松行走上前放花。
“秦总,您就放心走吧,小竹交给我来照顾。”他说,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竹钰辞,只见他神色自若,似乎并没有被这句话激怒。
——这是不是说明,小竹已经接受秦越柏离开的事实,决定惜取眼前人了?松行松了口莫名其妙的气,继续道:
“我相信,如果您尚在人世,看到小竹找到归宿,也会为他开心的……”
秦越柏与竹钰辞并肩而立,满面沉郁地打断他。
“一个勾引别人宝贝的下流货色,算什么好归宿?”仗着没人能听到他的声音,他没有掩饰一句,直截了当地回复:“恬不知耻。”
松行放完花束,回到竹钰辞身边,忽然打了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
然后又打了一个。
“是不是有人在骂我?”连续的喷嚏导致飞沫和鼻涕开闸,松行周全的形象毁于一旦,忙掏出纸巾掩住狼狈的口鼻。
“有可能哦。”竹钰辞小幅度左右看看,语气挺轻松:“不过,反正必定不是秦叔叔骂的。你也知道,他为人一向最和善了。”
为人和善,为鬼可不好说。但秦越柏确实被他的维护安慰到,心情变好了一些。
“你在那边等等吧,我有些话要单独对秦叔叔说。”
松行从善如流退开几步。
竹钰辞了解他常年练耳的听力,知道他站在那个地方也能把墓碑前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但他没有叫他再退远一些,就这么捧着花走到碑前,轻咳一声,开始说话。
“秦叔叔,你离开了快四个月,但我还是很清楚记得你的样子……昨天,我又梦见你了。”
秦越柏温和地低头看他,说我知道。
“高医生说,我最好努力忘掉你,免得想起你一次就哭一次。但这次我想到你的时候,没有一夜哭到天明。”
秦越柏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你让我好好生活,向前看,找到一个Alpha,和他携手到老……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我找到啦。”
秦越柏恨不得回去折了自己写下那句话的指节。
“我找的这个人,是我学院的师兄。您刚刚也见过他了,他长得很不错吧?”
不错个鬼。
说到师兄松行,竹钰辞还朝后挑了挑眉,像是唯恐秦越柏注意不到那个鸠占鹊巢的败类一样。
秦越柏面无表情顺着他的挑眉望去,松行正站在雪地里,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十分标准的等待姿势,但鬼魂总裁硬是从中看出了一点蹊跷。
松行与竹钰辞的直线距离不到十米,秦越柏飘到附近一棵松树的树干中央,把松行的手机屏幕看得一清二楚。
屏幕上是个打开的聊天软件,松行刚刚发过去一句:【成功了,小竹都带我见家长了。】
松树枝干忽然抖动了一下,抖落一大团雪,将松行的脑袋砸了个正着。
松行发出一声低咒,站开了点,但秦越柏仍能看到他的手机。
手机无声震动,对面发来消息:【恭喜,但你切记小心点,别得意忘形。要是你那小竹知道你跟他在一起别有用心……我可不想看你追妻火葬场。】
秦越柏目光炯炯盯住那行字。
——别有用心。
这人接近小辞是别有用心!
一瞬间,在秦越柏眼里,松行此人的衣着、姿势、神态全都变得十分可疑。他躲在树后的姿态是邪恶,他朝竹钰辞挥手的动作是虚伪,他向竹钰辞背后投去的眼神,更是板上钉钉、隐藏极深的阴险。
松行在手机上打字,回复了几句话,秦越柏没有再看,飞速飘回竹钰辞身旁。
他从背后环抱住竹钰辞,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有人要害小辞,他必须保护他。
排除一切阻碍、不惜一切代价,他要恢复力量,要回到竹钰辞身边,要护住他免受一切伤害——
与此同时,疗养院里的天价仪器久违地检测到了床上病人激烈的心跳。
-
松行敲着手机,想跟对面发小绝交。
听听他发来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别有用心,难道一个师兄不忍心天才师弟就此埋没、计划着要他重返聚光灯下就是别有用心?
他快速打字,斥责对面心眼真脏,没有一点学音乐的人应有的高尚情操。
至于发小回过来的几十个问号,和那几句“我是说松魁!!!”、“你的少家主之位只有竹钰辞才保得住吧”,则被他干脆利落地一键删除。
竹钰辞在秦越柏墓前足足逗留了十分钟。
墓前有专人每天打扫,看着比厨房料理台还干净,但他坚持亲自整理了一遍,仿佛看到了实际并不存在的灰尘。
松行把手机装进兜里,把他的动作尽收眼底,片刻后小心上前,同他一起整理墓前的花束。
“回家后练几首曲子,好不好?”两人往陵园出口走时,松行斟酌着开口,“你很久没摸笛子了吧,师兄带着你练。”
竹钰辞的确很久没有摸过笛孔了,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个提议。
“那就谢谢师兄啦!”
他神情雀跃,看起来是真的馋练曲馋到不行,松行笑笑,拉住他指尖,拢入自己掌心。
阳光斜照,洒向竹钰辞半垂的浓密睫毛,在末梢映出点点金色。松行正好转头望着他,只觉得他精致得有点失真,像是下一秒就会消失在雪地里,忍不住收紧了五指。
“怎么啦?”竹钰辞感到他的力度加大,问道。
“没事。”松行深吸一口气,“就是刚才忽然有种感觉,好像你要离开我。”
竹钰辞被他拉着手向前走,手心触感粗糙而温暖,与记忆中的无数场景十分相似。
他不由失神一瞬。
“别想那么多啦,师兄。”最终他回答,“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们晚上去吃黄酒花雕鸡怎么样!”
-
疗养院。
秦越柏猛然睁开眼,只听到“扑通”一声,是江秘书膝盖掉在地上的声音。
“秦总!”他大叫出声,“我刚接到医生通知就马上赶到了,您醒了?太好了,我这就打电话给——”
秦越柏费力地抬起手——他昏迷多日,声带嘶哑得说不出话,肌肉也有些萎缩,能做出这个动作已经很不容易。
江秘书不明所以,但还是知趣地闭上了嘴。
一时间,病房里只剩下床头仪器滴答作响的声音。
专家盯着仪器检查,片刻后宣布秦越柏完全康复,这是一个医学奇迹,恳请秦越柏允许他把此次治疗写在论文里。
秦越柏没有立刻回答他。
他环视四周,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有点不真实,甚至怀疑这是什么地狱的幻境——他分明已经死了,□□烧成一副骨架,害得竹钰辞哭了好久,怎么现在这会又好端端躺在病床上呢?
专家喋喋不休地重复他之前脑死亡的严重程度,他分神听着,理智上开始相信这不是幻境,但直到目光瞄到枕头边的一个物件,他才完全接受了自己没死的事实。
那是一颗从中央开裂、碎成两瓣的天珠。
是不久前竹钰辞交给江秘书、他还以为被江秘书私吞了的那颗。
秦越柏心中隐约有些明悟,遮住那颗天珠,看向面露祈求的专家,默不作声点了点头,让他尽管写他的论文。
补充过水分后,秦越柏恢复了嗓音,也在江秘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下,想通了江秘书瞒住竹钰辞的缘由——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原谅了这个多管闲事的秘书。
所以当傅涧带着傅声声推门而入时,他抬眼望去,脸上是略显冷感的漠然表情。
换句话说,是恐怖片中含冤而死的鬼魂常见的表情。
傅声声看清病床上的人脸,吓得面白如纸,踉踉跄跄后退三四步,要不是傅涧拉着,早就摔出了病房外去。
“秦——秦秦秦秦总!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撺掇阿竹谈恋爱的,是那个松家少家主主动勾引,阿竹没把持住……你、你要索命,就索松行的命吧,我和阿竹没做错什么啊!!!”
傅涧一只手把他捞回来,叫他睁眼:“无神论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好好看清楚,秦总没死。”
等傅声声好不容易捂住嘴不再尖叫,秦越柏才看向傅涧,平静道:“谢谢。”
“不用谢,江秘书帮你付过医疗费了。”傅涧没有隐瞒,“救你的人情,你家小辞也算是帮你还了。”
秦越柏再次道谢,末了说道:“如果你没有帮江秘画蛇添足,让竹钰辞以为我金屋藏娇,我会把越锦空置的全部工地免费借给你。”
他没有说出具体数字,但从傅涧肉疼的眼神来看,傅声声推断自家这下至少损失了十位数。
看来秦总对他们乱传谣言、导致竹钰辞另觅新欢的行为很不满。作为连带责任家属,傅声声垂头噤声,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但秦越柏还是叫了他的名字。
“是!秦总,您有什么吩咐?”
“松行对小辞图谋不轨。”病床上的男人言简意赅,“接下来的两周,你如果能把他从小辞身边隔开,我会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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