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

　　校长郑重其事地介绍了楚潭，李一这才知道楚潭是学校这次新计划的投资商。他松了口气，既然楚潭只是投资商，那么他们就不会经常见面了。

　　校长的讲话结束后，堆在台前的人很快就散开了，当然，大多数人的目的地都是楚潭那里。林耀被几个小朋友拉走了，李一闲着无聊，端起刚刚的盘子找了个角落坐下。

　　他正吃得欢呢，林耀突然跑回来了：“叔叔，校长说要见你。”

　　“见我？”

　　“嗯嗯，他说要见这次新计划找来的学生和家长。”

　　一听这话，李一迅速起身，拽了张湿巾擦了下嘴，又借着玻璃的反光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跟着林耀过去了。

　　林耀拉着李一七拐八绕，走了好久才到校长办公室，等两人到的时候，屋里已经差不多要被塞满了，几个家长正热火朝天地和校长聊天。他明白“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没有硬往前挤。

　　在他们后面又进来了几个人，校长出声了：“大家不用拘谨，我这次把大家叫来就是想问问各位同学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各位家长如果有什么意见或建议也可以提出来。”

　　“校长我想问一下孩子们这个分班情况，为什么我家孩子在5班啊，这孩子学习成绩也不差啊。”

　　“是这样的，我们分班不是按照各位同学的入学成绩分的，您家孩子……”

　　李一微微弯下腰，附在林耀耳边问：“耀耀有什么问题，或者不适应吗？”

　　林耀学着他的样子，趴在他的肩膀上回话：“没有。”

　　李一了解了，站在一边听其他人的问题。他越听越觉得自己这个家长当的不合格，和其他家长比起来，他简直就是个甩手掌柜。他记下了其他家长的问题以及校长的回答，心里对这所学校有了更深的理解。

　　“还有家长有问题吗？”见没有人回答，校长再次开口：“那么请各位同学随我出来，咱们一起合张照吧。”

　　离着老远李一就看见了等在那的楚潭，校长立刻迎了过去，和楚潭握手：“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没事，应该的。”楚潭回以微笑：“那咱们就开始吧。”

　　学生们按照学号排好了位置，等摄影师调好了角度和光线，快门声响起。

　　楚潭起身，朝旁边看了一眼：“家长们也过来一起合照吧，孩子们入学第一天，留个纪念。”

　　闻言，校长立刻附和，招手让摄影师安排位子。李一看了眼林耀的位子，还好，是在校长这边的第二排，他顺着人流一点点往过挪，站在了林耀旁边。

　　闪光灯闪了几下，李一刚准备松口气就被人拎出来当了典型：“第二排左数第五位家长，您的表情有点僵硬，不要紧张，放松一点吧。”

　　无数目光齐刷刷地朝他射来，李一哪里受过这样的瞩目，他的脸“刷”的红了起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林耀捏捏他的手：“叔叔别紧张，没事的。”

　　又一阵快门声响起，摄影师终于满意了：“辛苦大家了，一会儿宴会结束后，大家可一在门口找我拿照片。”

　　这里地上像是有刺一样，李一一刻也待不住了，倒腾着步子想往前走，可碍于他和林耀的位子太靠中间，前面被人堵着迟迟出不去。

　　“李师傅，好巧。”

　　李一两眼一黑，差点没从台子上栽下去，他准备当没听见，楚潭又叫了他一声。

　　林耀扯扯他的胳膊：“叔叔，有人叫你。”

　　李一面前的人终于走完了，可他也知道自己躲不过了，顺着楼梯下去，冲楚潭笑笑：“您好，真是太巧了。”

　　楚潭蹲下身子，半跪在林耀面前：“同学你好呀，你叫什么名字？”

　　“林耀。”

　　“林耀同学你好，如果以后再学校有不适应的地方可以尽管来找我。”楚潭给林耀递了张名片：“请多指教。”

　　林耀双手接过：“谢谢您。”

　　“真乖。”楚潭揉了下他的头发，指了指在一边等着的人：“那些是你的好朋友吗？”

　　“是的。”林耀点头。

　　楚潭摆摆手把孩子叫了过来，一人递了张名片。

　　小孩子们接过去了，有一个人试探道：“我们可以和林耀去那边玩吗？”

　　“没问题，你们去玩吧。”

　　林耀走了，李一也不打算呆了：“那个不好意思，您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告辞了。”

　　“有事，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李一跟着楚潭出了大厅，停下步子不再走了：“您有事就说吧，还是因为蛋糕的事情吗？对不起，我确实是帮不上忙。”

　　“不是，我是想问一下林耀的事。”

　　一提到林耀，李一严肃了起来：“怎么了？”

　　“您是林耀同学的的监护人对吗？”

　　“是的。”

　　“我看林耀同学的档案上显示您今年27岁，可林耀同学今年已经12岁了，您怎么会是他的监护人呢？”

　　“这和您应该没关系吧。”

　　“我是此次计划的投资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需要清楚每位同学的背景。”

　　“您放心，我们全家都是好人，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李一转身要走，被楚潭拦住了：“虽然有些冒昧了，但是请您回答我的问题。据我了解，您是一个Beta，15岁的时候应该是……”

　　“我老公天赋异禀还贼爱我，知道我怀孕了就立刻就和我办了仪式，然后我就在家养胎生孩子了。”

　　“那么请问您老公叫林……”

　　“我老公死了。”

　　“您可是要对您说的话负责任的。”

　　“我负责任！你可以放我走了吧。”李一知道他的回答有多离谱，可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多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楚潭测过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没问题，您请便。”

　　宴会结束了，李一带着林耀去取了照片，林耀很开心，路上一直抱着这两张照片欣赏。李一摸摸他的头：“我们耀耀真帅。”

　　“叔叔比我帅多了，你看，叔叔这张照片照得可好看了。”

　　林耀确实喜欢这张照片，在超市精选了两个相框，回家立刻把照片放了进去，摆在了李一床头：“叔叔，这个留给你，我可以把这个合照带走吗？”

　　“耀耀已经决定住校了吗？”

　　“嗯。”

　　李一虽然有点舍不得，但他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耀耀真是长大了，去了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事情给叔叔打电话。”

　　“我会的。”

　　“好。耀耀去洗澡睡觉吧，明天第一天上课，咱们可不能迟到。”

　　把林耀哄睡了，李一洗了个澡也准备睡觉，可门却被敲响了：“谁啊？”他打开门，被门口的警察吓了一跳。

　　“你是李一吗？”

　　“是的，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请您换好衣服跟我们走一趟吧。”

　　李一坐在警车里，把从来了T市以后干的事情从头到尾地回忆了一遍，可他怎么想都没有想出自己干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第一次进警察局说不紧张是假的，李一这一路连头都不敢抬，活生生一副犯罪分子的样子。他跟着警察进了审讯室，按对方的指示坐在了凳子上。

　　“把头抬起来。”

　　李一照做了，入眼便是楚潭那张脸带着笑的脸。

　　“你看看是他吗？”

　　“没错。”

　　楚潭靠在椅背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虽然楚潭没有说话，但李一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他的意思：你看吧，我说过你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任。

　　“我们接到这位先生的举报，怀疑你是流窜在T市的人贩子。”

　　“不是的，警察同志，我不是人贩子。”

　　“那你和林耀是什么关系？”

　　李一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警察身后的楚潭：“我是……”

　　警察拍了下桌子，怒道：“看什么看！回答问题！”

　　“我是前几年在外边摆摊时收养的他，我真的不是人贩子。如果我要是人贩子怎么会供他上学呢？”

　　“你有证据吗？”

　　“林耀就是最好的人证，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

　　楚潭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警察同志，他和林耀同住一个屋檐下，孩子还小说不定早就被他洗脑了。”

　　“你说你是收养的他，那么你有没有办过手续。”警察继续问道。

　　李一实话实说：“没有，我尊重孩子的选择，林耀没开口，我也就没提过。”

　　“那在我们调查清楚之前，你不能离开。”

　　“可林耀……”

　　“这个孩子会暂时由我们照看。”

　　李一突然想起了苏从南，他连忙开口：“我有证人！我有证人！”

　　苏从南很快就来了，为了防止两人串供警察并没有让他进屋，而是把他带进了旁边的屋子。楚潭的电话也响了，他冲警察点点头，出门接电话了。

　　审讯室的隔音效果实在是太好了，李一有些坐立难安，不住地向门口张望。终于，门被打开了，警察示意他可以离开了。李一冲他点了点头，飞速跑了出去。

　　苏从南和楚潭已经在外面等了，见他过来苏从南赶紧给他递了瓶水：“吓到了吧，喝口水压压惊。”

　　“和我你还见外，咱们赶紧回去吧，万一耀耀醒了见你不在该着急了。”

　　“苏哥，刚好我开车了，我送你们吧。”

　　“苏哥？”李一疑惑地看向两人。

　　“还没正式介绍呢。李一这位是楚潭，是我一个朋友，今天这是闹了场误会。”

　　楚潭表现得比李一大气多了，冲他伸出了手，脸上带着笑：“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你了。可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李一看着他的笑脸怎么看怎么奇怪，但他不想让苏从南看出什么异常，回握住了他的手：“巧了，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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