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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第二天一早，许侨出了门，宋榆醒来的时候桌上留着两个大肉包跟一杯热乎乎的豆浆，应该是他从外面买来的，旁边放着一张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硬纸壳，上面写着遒劲有力明显练过的字。
‘我出门去找工作了，记得吃早饭。’
她摸到潮湿的卫生间里很快洗漱完，盯着墙上粘着的破碎的镜子怔愣想，许侨，应该以前在读书的时候学习成绩很好吧。
宋榆没有手机，他们身上的钱也不足以支撑他们再买一个，但不能沟通实在是不方便，许侨说今天去市场上碰碰运气看能不能买一个便宜二手的。
包子是很普通的肉馅，但宋榆吃在嘴里总感觉馅调得奇怪，吃得有点反胃的时候就灌一大口豆浆压下去，就这样才算勉强吃完，毕竟他们现在不是不好吃就能不吃的条件。
她吃完早饭，拉开窗帘，外面看起来是个艳阳天，只是没有一丝阳光能透得进来，狭窄的街道两边的建筑物把阳光挡完了。
帘子的一个角被她用夹子夹了起来，让一些亮堂的自然光能透进来，然后把灯关掉，省电。
卫生间里还留着昨晚换下来的衣服，她用一个大水盆接了点水往里加了些洗衣粉搅和搅和，她不会洗衣服，把衣服全扔进去打湿很努力的抓揉，所有衣服都缠在一块湿哒哒的解不开，费了一番力气，衣服过了两遍水，无视上面还残留着的泡沫，把衣服晾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不知道时间，也不知道许侨多久回来。略微思索了一小会，怕许侨回来找不到她，她在那张硬纸壳上留了言，自己出门了。
从房间里走出来就是热闹的集市，阳光宽容的洒下来，两边长长的全是小摊，卖什么的都有，叫卖声热闹非凡。
海城是一个靠海的小镇，很多人都以捕鱼为生，集市上看起来最多的就是卖鱼的，鱼腥味几乎蔓延整条街道。
暖暖的阳光晒在她身上，十分舒服，驱散了在出租屋里的潮湿冰凉的寒气，她贪恋的多站了一会，随后开始向前走去。
她走到一个卖手表等等小玩意的摊位上，现在的时间是早上8点12分，许侨说他中午回来，那她还有很多时间，只要在许侨之前回去就没问题。
她不能光指望许侨，她也得去找个工作才行。
街道两旁除了在地上摆的摊之外还有不少开着的店面，宋榆沿街一直走，就这样四处张望了很久，她站定一家店的门口，在外面贴着的招聘上看了许久，抬脚进去没到十分钟，她退了出来。
“小姑娘，我们这不招人了。”
店老板将玻璃上贴着的招洗碗工的纸抬手撕了嘟囔着，“都忘了还贴着这个了。”
“你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本来她也没想到第一家就能找到，宋榆点了点头，转身往前走去。
接下来第二家，第三家，第四家......
第不知道多少次从别人店里转身出来之后，她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叹了口气，找工作可真不是件容易事，不知道许侨那边情况怎么样。
这边咖啡厅，蛋糕店都几乎没有，以她现在的情况最容易找的工作就是各种小餐馆里面当传菜的服务员。
这样的工作，跟她还在学校时候的憧憬完全不一样，但现在不干的话，是真的连饭都吃不起要露宿街头了。
她用零钱在边上的店里买了一瓶最便宜的矿泉水，借着店里放在最顶上的老式电视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10点40，她最晚11点半要回去。
她仰头大喝一口水，前方突然出现一阵骚乱。
“你不能吃了不给钱，我们小本生意本来就不好做啊！”一个皮肤黝黑，身形瘦小，脸色憋红的大叔挂在凶神恶煞的男子身上被硬生生拖出店外。
那男的使劲一甩腿，大叔立马摔倒在地上，他大声呵斥道，“你们家的菜不干净，里面有头发，我没找你赔钱就是好的了，还想让我倒给钱，做梦！给我起开，滚远点！”
“那不可能，我都没头发，我老婆根本没靠近灶台，怎么可能菜里面有头发？”大叔踉跄站起来揪住男子衣服，脸上是被擦在地上的一道道血痕。
“我说有就是有，你松不松开？不松开我就要打了。”男子挥舞起来拳头大吼道。
典型的恶霸吃霸王餐，此时周围已经围起来了一圈围观群众，可那男子非但不觉得羞耻反而威胁，“看什么？再看连你们一起打。”
众人作鸟兽散，一股脑的全跑了。
“这个月你来了8次，次次不付钱，我放你也可以，但你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们这里不欢迎你。”大叔恨恨的说。
那男子弯下腰嘴角扬起残忍的笑意，“你管我？你们店开着不是让人来吃饭的吗？”说完又是一脚，“叫你这个老不死滚开。”
“哐啷!”
一个喝空的矿泉水瓶突然扔在男子的脚边，男子一抬眼，一把锃亮锋利的菜刀直直的指着他。
男子瞬间从脚底发麻到头顶，只见面前站着一个拿着刀披头散发的女人，头不自觉的抽搐，穿着破烂的老奶奶花色棉纱裤子，上半身衣服打湿大半，头发上也全是水，脸被隐藏在湿淋淋的头发里，只露出来一小截苍白的肤色跟猛翻眼白的眼睛，活脱脱一个大街上的女疯子神经病。
偏偏此时那女疯子手里还拿着刀！
神经病砍死人不需要进监狱，惹谁都不要惹神经病。
虽然平时欺负老百姓作恶惯了，但再怎么样也没有到真刀真枪的地步，他想逃跑，却发现自己惊骇到双腿发软，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菜刀，他颤抖着嘴唇，“别...别杀我，我...我...不想死，放过我，放过我....”
“钱....给我钱....钱....”
只听见那疯女人一直在喃喃自语什么，男子抖着声音，“你....你在说什么？”
“钱...我说我要钱...你听不懂吗？！”疯女人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突然暴起拿着刀开始在空中冲那男的一通挥舞。
“听！听懂了！”男子瞪大眼睛，抖着手把兜里的钱往地上一扔，爬起来用这辈子都没有用过的速度跑了。
‘疯女人’把菜刀一扔，把钱从地上捡起来数了数，伸手扒拉着头发，把整张脸露了出来，她转手递给了在店里瑟瑟发抖的店主，“大叔，数数看钱够不够他在你们这边吃的霸王餐。”
店主人看她现在居然像个正常人长得还挺漂亮，大着胆子从店里走出来试探的问道：“丫头，你不是神经病啊？”
宋榆笑着拍了两下手里的灰，“您看我像吗？”
“刚才看起来可像了，现在看起来不像。”店主大叔嘿嘿一笑，“丫头，真亏了你，不然这一顿霸王餐又要被那人给吃了。”
“没事。”宋榆说，“你看看手里的钱够不够，他那种人估计身上就这点。”
大叔拿着钱连连点头，“不够也够了，我本来都不奢望的，能要回一点是一点。”
“丫头，快，快进来。”大叔连连招手，“叔叔请你吃饭，这次真是多亏你了啊。”
宋榆连忙摆着手，“不了不了，叔叔家里还有人在等呢。”
“那你跟叔说你住哪里，等会叔直接做好给你们送去。”
“叔叔真不用了。”宋榆说，“不过，如果叔叔你真想谢谢我的话，我倒是真的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你说，你说。”
宋榆眨了几下眼睛，指着他们贴在门口的招聘，“你们是不是在招服务员？您看我行吗？”
大叔一愣，随后爽快的就答应下来，“当然可以。”随后又有点担忧的说，“但是在我这边干活挺累的，你能适应吗？”
“我肯定可以的，叔，你相信我。”宋榆拍着胸脯说。
“好好好。”大叔带宋榆进店里，给她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份工作，他们店是面馆，做午餐跟晚餐，早9晚9，包两顿饭不包住，工资3500，一个月轮休4天。
虽然听起来是有点累，不过找到一份工作，宋榆就已经知足了，店里很缺人，所以店主让宋榆今天就开始试工一天，看她能不能做这份工作。
“叔，那你能先借我手机一下吗？我打个电话。”宋榆尴尬的笑了下，“我的手机丢了还没来得及去买。”
“当然可以。”
宋榆拿到手机拨通了许侨的电话，手机铃声响了很久才接起来，许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喘吁吁，“喂，哪位？”
“是我。”
许侨反应过来，“宋榆？你是借的别人的手机吗？我中午不回来了，我在这边找到了一份工作，七点半下班，桌子上有钱，你拿着去吃饭，等我晚上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嗯。”宋榆神神秘秘又带着一点小惊喜的说，“那我今天中午也不回去了吧。”
“不回去？”许侨问，“你现在没在家？你在哪？”
“你猜？”宋榆说完，自己又耐不住秘密，“我也找到工作了，在一家饭馆里当服务员，工资3500，你觉得怎么样？”
电话那头许侨的声音凝滞了一瞬，宋榆喂了好几声，才听到他开口，“我不是让你待在家里吗？怎么出去找工作了？”
没有预期的开心，宋榆扣了扣墙纸嘟囔说，“那也不能什么都让你干啊，我也能做的，又不难。”
“几点下班？”
“9点。”
“我晚上来接你，店在哪里？”
宋榆问了老板大致的方位之后告诉了许侨，许侨嗯了一声说有人喊他，电话就挂了。
看着已经自动黑屏的手机，宋榆的情绪也没了之前那样高涨，不过好在很快这股莫名的低落就被高强度的工作给覆盖了过去。
这家店的生意还算是中规中矩，不过对于一个超新手小白来说，宋榆还是忙得脚不沾地，走路都用跑的，一直到夜幕降临，快到8点半的时候，客人才逐渐开始少了起来。
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低着头缓解着站了几乎一整天酸疼的腿跟脚，可能已经有点肿了，脸上是无法缓解的疲惫，确实挺累的。
门帘被人再度掀起来，她习惯性的站起身去迎接客人，一抬眼脸上就明显的惊喜起来，“你来了？这么早？”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还差20分钟下班，“现在还没到9点呢。”
许侨换了一件跟今早出门不同的白色短袖，整个人高大挺拔的站在门口，脸上是很轻的笑意，“看着时间差不多就过来了，你忙吧，不用管我。”
对于海城生活的人来说，现在这个时间点已经算是很晚了，看着客人应该不会再来，店主大手一挥放了宋榆提前下班，并嘱咐她明天记得再来。
宋榆很是惊喜，这意味着她今天试工通过了，她真的有了一份工作。
店离他们住的地方大概步行20多分钟，一路上的路灯很是微弱，许侨打开手机的照明垂直的打在地上，只能看到两双并排前行的双脚。
上班第一天，宋榆很是兴奋，拉着许侨说了很多新鲜事，但许侨能从她的脸上很明显看到疲惫，于是拉了拉她的手，“好了别说了，回家好好休息，我来之前已经在家里把水烧好了。”
“嗯。”宋榆重重的点了下头，只是上班第一天，但也许是第一次用自己的双手挣到了钱，也许是许侨来接她很开心，也许是热水已经烧好回家就能洗澡，她的内心充盈着从未感受到的幸福。
突然，许侨停了下来，侧头看着她，“你这个班，明天不要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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