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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门邪法(四)
秋日的夜总是来得有些早的,江怀雪揉了揉脑门儿,搁笔站起身来,将写好的东西都交给了韩莫期。
“踏云门的巡逻全部按照我写的换过,不然容易叫人钻了空子。”江怀雪嘱咐道。
韩莫期点头接过,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却又被江怀雪喊住了。
“对了,谢辞呢,今日好像都没怎么看到他。”江怀雪问道,“早上见他吃完早膳,然后就不见踪影,该不会是旧疾又发了?”
“谢公子下午便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韩莫期自然是不知道的,谢承安是去了里镇。
卫常平在看到谢辞再次出现在屋门外的时候有些惊讶,他本以为是江怀雪和谢辞又来游说他了,抬头四望却没有看到江怀雪的身影。
“谢公子,你……”卫常平愣了好一会儿,“怀雪没来?”
谢辞走上前,帮着他收拾起摊铺来。
今天的肉已经买完了,他正准备收摊,谢辞便帮着他用抹布擦干净桌案和刀,然后将东西都一一归置好。
“这些事还是我来吧,谢公子先在旁边坐会儿。”卫常平有些无所适从。
毕竟在他眼里自己跟谢辞并不熟悉,而收拾摊铺这样的事情,显然不是谢辞这样的人会做的。
可谢辞只是低头将一切都收拾好,然后洗了手进到屋子里去。
“公子!”卫常平只觉得谢辞一言不发的样子太过于反常,他示意妻儿先到后院里去,自己则挡在了谢辞面前。
谢辞于他而言,太过于陌生了。
受过太多伤,就会再难相信旁人。
谢辞低头不言,眼中有深深的愧疚,好半天,他才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开口道:“常平,我替你看看你的经脉,若经脉能修复,就算内力回不来,但至少还有重新练武的可能。”
谢辞那双眼中含着秋霜般清浅易逝的苦涩笑意,转瞬寒霜已化,便只剩下无尽的悲哀。
“看过了,不行的。”卫常平摇头。
可谢辞只是伸手把住他的腕,内力流淌,却受了阻。
卫常平的经脉是被生生震断的,难以想象经脉寸断之时该有多么痛苦,而八年过去,已经断掉的经脉无法再续上,曾经的内力也早已流失,他体内是一丝一毫的内力都没有了。
卫常平想收回手,却见谢辞心法一转,淌入他身体的内力瞬间变了。
卫常平虽然早已没有了武功,但倒也还有些警觉,他本能的想要挣脱,但没有内力的他又哪里能摆脱谢辞的手。
可下一瞬,卫常平却是怔在了那儿。
“万剑诀……”
世人只知谢辞的剑法千秋剑诀闻名于世,却没有几人知晓他的心法万剑诀比剑法更为厉害!
这心法除了谢承安,是断不可能再有人会的。
卫常平眼神震颤,他抬头看向眼前的谢辞,好半天都怔怔愣在原处。
万剑诀此心法尤为独特,对于经脉断裂和内伤皆有奇效,可此心法损耗却尤其的大,普通人若用此心诀一次可能几日都恢复不过来,也只有谢辞敢这样损耗内力了。
可是八年前的损伤,哪里是这么容易治愈的,他的内力也早就大不如前了。
谢辞耗了不少内力,却仍旧不见有什么效果。
可卫常平的心却不在自己身上。
“门主,真的是你……”卫常平浑身颤抖,声音激动得有些哽咽。
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见到谢辞会觉得有些熟悉,他那眼中的盛意,是旁人所没有的。
曾经的江湖第一,无论经历了什么,都并不能泯灭他身上的盛意。
只是这八年过去,谢辞的变得眼神太冷了,仿佛八年前就已经心死却仍旧游走世间的孤魂,冷到让卫常平认不出。
谢辞加大内力的运转,他体内内力的流失速度快得吓人,不过终于是有了些许效果。
眼看着谢辞的脸色逐渐苍白,卫常平开始有些担心,他想要收手,然而谢辞却一点要停下的意思都没有,他紧握住卫常平的手腕,内力流失得更快了。
最终,谢辞猛然一滞,侧身吐出一口有些发黑的血!
“门主——!”卫常平抽手扶住谢辞,无比紧张的扶他到一旁坐下来,“我现在……早就习惯这样的日子了,武功于我而言没有用,门主不必如此的。”
谢辞抬手拭去嘴角未干的血:“我现在的内力大不如前,想要修复的你经脉恐怕还需要些时日。”
谢辞眼中有些愧色,当初是他带着卫常平他们建立的踏云门,是他执意留下的秦桑,也是他不慎中计出了意外,才将踏云门置于危险之中。
“门主,这些年你……去哪儿了?”卫常平最关心的并不是自己的经脉,“你的内力怎么会少了这么多。”
谢辞沉默好一会儿才答道:“只剩下曾经半数了,不过倒也够用。”
卫常平眼中隐隐有泪,他低下头,肩膀微微的抖。
曾经的那些光景啊,不知何时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踏云门不再是曾经的踏云门,他们也早已不再是曾经的他们。
谢辞休息了一阵子才终于能站起身来:“我还得回踏云门,不然怀雪该担心了,今日先离开了,过一段时间我再来,顶多三次,定能修复你的经脉。”
“门主。”卫常平跟着谢辞走到门口,“你还要回踏云门吗?”
卫常平很清楚,现如今的踏云门不过是一盘残局,秦桑做了那么多恶事,谢辞现在回去,便是要替他收尾的。
“怀雪放不下,但我却总不能将我当年留下的这烂摊子全部丢给她啊。”谢辞轻声道,“更何况,她一个人回去太危险,我总得在她身边。我的身份怀雪还不知道,常平,记得替我隐瞒一二。”
谢辞离开里镇回到踏云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除了巡夜的弟子,其他人都早已歇下。
可他没想到江怀雪竟坐在他客房外的长廊下,显然是在等他回来。
“这么晚了,怎么在我门前等着?”谢辞带江怀雪进屋,用炉子温了一壶水,然后又关上了窗。
江怀雪注意到谢辞的脸色有些不好,担忧道:“今日是不是发生什么了,你怎么脸色不太好?”
谢辞摇摇头,浅笑道:“没有,我只是去找卫常平想问问八年前的一些事。”
“可有什么收获?”江怀雪追问。
然而谢辞只是叹了口气。
江怀雪便也不再问了,她又道:“今日有个小弟子偶然与我提到,秦桑之前一段时间经常在房间里一待就是很久,我感觉有些奇怪。”
“他房间有问题?可是之前已经搜查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谢辞想了想,“若是你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话,我们再去看看,以防有什么遗漏。”
江怀雪很早就已经查过秦桑的房间,可之前的搜查,都没有搜查出任何问题来。
两人再次来到秦桑房间,谢辞一直跟在江怀雪身后,但动作始终是比平日里迟缓了些,却又强撑着装作无事。
谢辞跟江怀雪再次来到秦桑的房间,他房中有不少金银玉器之类的东西,毫无章法的四处摆放堆叠,实在算不得雅致。
这些东西倒是值钱,若不是没人敢动他这个门主的东西,之前踏云门没有银两的时候这些东西都该被当了。
江怀雪和谢辞四处查看,却都没有找到任何不妥。
谢辞在一旁坐下来:“这地方虽然杂乱,但我们都搜查过这么多遍了,应当是没有什么遗漏的。”
江怀雪不死心的又找了一圈儿,的确是没有什么发现。
她有些泄气的在一旁坐下来,仰头叹息:“秦桑没留下线索就算了,那个西疆之人难道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么……”
可就是仰头看去的这一眼,江怀雪却突然呆住了。
她看着屋顶,好一会儿之后往门外走去,在不远处看了看,然后又走回屋子里看了看。
“谢辞,这屋顶不对,高度不对。”江怀雪肯定道。
谢辞抬头看去,他们之前都只注意着屋子里的摆设,却从来没有注意到过这屋顶。
仔细看屋顶确实有些奇怪。
这屋子是秦桑成为门主后才给自己建的,从外面看起来格外高大宽阔,可从屋子里看起来却和其他的屋子相差无几——换而言之,屋顶还有不少空间。
谢辞与江怀雪用轻功来到屋顶,江怀雪仔细观察了一番后在正对秦桑屋子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蹲下身将屋顶的瓦片一点一点小心的挪开,很快就有了一个足够人钻下去的窟窿。
这里面的确有一个单独的空间。
只是今夜无月,实在是太黑了,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在上面看不清楚。
“你先等等,我去下面拿烛台。”江怀雪三两步跃下,很快就带着两盏点燃的烛台重新站到了屋顶。
她将其中一盏往下探去,下面被微弱的烛光照亮,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陈设。
这里面……有着好些密封的陶罐!
江怀雪和谢辞下到这阁楼之中,才发觉阁楼左边有一扇暗门连接着下面,可以从床榻一侧的柱子爬上阁楼来,而阁楼中除了一些饮食起居必备的家具物件,就是很多密封的瓶瓶罐罐。
“看来那个西疆之人被带回踏云门后,就被秦桑藏在这里了。”谢辞若有所思。
江怀雪细细看过没有角落,突然她手中的烛火照亮到一个没有密封的罐子,罐子里面的黑暗似乎在窜动。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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