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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重见故人
宋嘉言刚给宝宝喂完冲泡奶粉,宝宝两岁零三个月了,不需要再喝母乳,有时候不肯吃黏腻的米糊,就得冲点奶粉给她喝。
小悦浓很粘人,喝奶时总爱让他抱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alpha父亲陪伴的缘故,是个进食时没有安全感的人类小幼崽,不过宋嘉言不嫌重,乐得抱着她,时不时给她擦擦嘴,小悦浓吃高兴了,喝一顿奶能亲他十几遍,弄得他脸上衣服上都是奶渍,所以他身上自然而然沾了奶味。
门铃响起后,宋嘉言以为是自己买的快递到了,就把孩子安置在沙发上让她继续抱着奶瓶喝,自己则趿着拖鞋去开门,他的单反前些天摔坏了镜头,所以心里怀着新镜头即将进门的雀跃心情。
哪曾想门一打开,一张熟悉的脸赫然出现,把他那满怀期待的雀跃心情一下子扑灭了,他心跳险些骤停,紧接着徒然飞快,仿若阵雨前率先砸落的豆大的雨滴,引来了又急又快的倾盆大雨,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变得恍惚喧嚣起来。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他刻意把陆庭颂寄来的信全都收了起来,一封都没打开,过得肆意洒脱,自由快活,当真做到了把陆庭颂变成陌生人,忘却了前尘往事,让其都随了云烟。
可当一切都逐渐淡忘时,他的前夫却找上了门,一副刚出狱的,凶神恶煞的,像来寻仇的模样,用比以往更深沉,更幽蓝不见底的眼睛紧盯着他,眼神带着被抛弃被背叛的不甘,连眉骨上那两道剑一般的浓眉,都仿佛表现得在爱他,又恨他。
宋嘉言愣在了那里,被这个巨大的“惊喜”给吓到了。
都说坐过牢的人,面相会变得很凶,戾气也会加重。
此刻的陆庭颂就是这样,肤色深了一些,顶着个光头,浓眉深眼,鼻挺唇薄,一丝儒雅气质也无了,像个穿着板正西装的□□打手,身材高大得透出一股暴力美感来,叫人多看两眼都怕被打,把斯文败类这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是去坐牢,而是偷偷去道上混了三年。
可以说是像变了一个人,眼角的皱纹也多了几道,但宋嘉言还是认出来了,当初陆庭颂被判了三年零六个月,他与陆庭颂在监狱中诀别,陆庭颂光头的模样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三年过去,发型还是一模一样,眼神也是迷人又发狠,一副被他狠狠伤过的,可怜,又疯狂的模样。
关于前夫找上门这件事,宋嘉言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心里也总怀有一种不安,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他没有收到任何有关于陆庭颂出狱的消息,往前推算,陆庭颂就算要出狱也是要等到半年后才能出来,所以,一定是陆庭颂在监狱里偷偷做老好人悄悄减刑了。
遥想当年自己铁石心肠欺骗陆庭颂,又叫陆庭颂不要忘了自己的场景,宋嘉言后知后觉有点脊背发凉,唯恐陆庭颂是来跟他抢孩子,亦或者是要把他掐死的,他身体紧绷,下意识如临大敌,要将陆庭颂拒之门外。
他做了那样的事,却不敢赌三年之后的陆庭颂,是还爱他,还是将他恨之入骨,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把自己怀了宝宝的事情告诉了陆庭颂,为的就是让陆庭颂痛苦煎熬的同时,不要太恨他。
这场报复堪称完美,却也让宋嘉言心有余悸,他如今有了牵挂,可不能随意死掉,如果陆庭颂执意要他死,要报仇雪恨,那他只能委屈求全,拿宝宝来做挡箭牌了。
这三年的牢狱之灾,被宋嘉言狠心丢弃的痛苦,险些将陆庭颂折磨得不成人样,如今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陆庭颂哪里肯让这道门就此关上?
“嘉言!”陆庭颂用力扣住门框,强硬地推开那扇门。
宋嘉言用力抵挡,可两人体力悬殊,身高差距太大,陆庭颂仅用一只手,就将门推开大半,跻身入了玄关。男人眼疾手快,不请自来登堂入室,从宋嘉言手里夺过门把手,咔嚓一声,将门自身后关上了。
心跳很重,宋嘉言抵不住往后退。
陆庭颂胸膛微微起伏,他目不转睛盯着略微惊慌失措的宋嘉言,紧追着步步上前,双手一抬就扣住宋嘉言的两只胳膊,将人按到了墙上,低头注视他的双眸,呼吸滚烫而急切,声音压着欣喜若狂,和日渐疯长的浓情。
“嘉言,”他双手颤抖着,扣着宋嘉言手臂的力道很重,近乎将宋嘉言的骨头捏碎,呼吸很沉地颤声说,“好久不见。”
压迫感扑面而来,宋嘉言心慌不已,又被捏得骨头很痛,连忙挣扎,压低声音道:“你放开我,我允许你进来了吗?!”
“嘉言,”陆庭颂听到宋嘉言说话,有点兴奋,拼命压抑着体内的冲动,才不至于强吻宋嘉言,闻他身上的味道,他像个野兽一般,眼眸不可抑制的发红,禁锢着宋嘉言,近在咫尺地询问他,“这三年,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陆庭颂高大的身躯像一座山一样笼罩着他,完全不给他挣扎的机会,倘若陆庭颂还有腺体,宋嘉言觉得自己此时可能会腿软,他心中惊涛骇浪,后背紧贴着墙壁,意图躲开男人的靠近,扭开脸低声道:“你活该。”
陆庭颂松开他的手臂,掐住他的脸颊,使他扭回脸来,盯着这张令人心驰神往的脸,心中说不恨不怨是假的,他简直恨不得把宋嘉言揉碎了一寸一寸的吃掉,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他在精神崩溃的边缘游走,靠着想宋嘉言才苟活到了现在,可宋嘉言却说他活该,陆庭颂当真委屈,压抑道:“所以你就那样骗我,狠心抛弃我,还带走了我的孩子?宋嘉言,你可真会往我痛处上戳,你比我还会玩弄人心,没人受得了你这样,你这是存心要我死。”
呼吸喷洒在脸上,是无尽的痛苦与思念,宋嘉言被迫仰着下巴,看到了他眼里快要溢出的汹涌的情绪,是爱恨交织,也是后悔遗憾。
罢了,到底是自己叫陆庭颂吃了亏,陆庭颂记恨是应该的,为了避免引起宝宝的注意,宋嘉言不想同他发生冲突,只尽量心平气和地柔声说:“我,我当时气昏了头,陆叔叔,反正你都是要在里面待三年的,我想让你吃一下教训,让你不敢再骗我,所以就出国了,你看,现在我们不是又见面了吗,这并不影响什么的呀。”
上一秒还在骂他活该呢,宋嘉言态度转变得有点快,不过这温柔的语气,即使滔天的怒火也该化为绕指柔了,陆庭颂深吸一口气,分不清宋嘉言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眉头紧锁,半晌道:“嘉言,你这样洒脱,是不是代表你不恨我,气消了?”
“这不是废话吗?”宋嘉言脸被掐着,只能微嘟着嘴说,“都过去那么久了,我早就不在乎从前的事了。”
陆庭颂见他这样说,却没有半分开怀,而是担心他连自己也不在乎了,心中堵闷难当,忍不住凑近,咬他嘟起的唇,低声说:“好,既然这样,你得履行诺言,跟我回去复婚。”
嘴巴被滚烫柔软的薄唇触碰,宋嘉言浑身僵硬,一颗心却落了地,这老家伙心底还念着他呢,应该不会掐死他了,他转动眼睛,等陆庭颂放过他的嘴巴之后,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什么诺言啊,你是不是忘了那是我骗你的呀,当不得真的,陆叔叔,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结婚了,而且我还有学业没有完成,还不能离开这里。”
陆庭颂松开手,掐改为轻抚,用大拇指摩挲宋嘉言脸上被掐出来的红痕,他的右手经过治疗已经恢复如初,但不能提太重的东西,手掌和指腹的茧不知道踩了多少缝纫机才长得这么厚,宋嘉言脸蛋滑溜,跟水煮蛋一般,摸起来适配极了,陆庭颂心又软了起来,语气藏着深深的爱恋:“那我留在这里等到你毕业,嘉言,不结婚也没关系,只要你跟我和好,跟我在一起一辈子就行,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你也不许离开我,好不好?”
没想到这么久过去,男人的恋爱脑不减反增,贸然前来只是为了求和,哄了两句就把什么恨啊的都抛之脑后了,实在好哄得紧,还是那样爱他爱得要死,宋嘉言心思百转,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挣了挣手臂,微皱眉头说:“疼,你先松开我,不要这么粗鲁。”
宋嘉言还跟以前一般,说话时总像在撒娇似的,同时心又狠得像块石头,陆庭颂为这块石头吃够了苦,如今手腕上的伤疤还显眼得很,心也千疮百孔,再经不起任何折磨。
松开宋嘉言的胳膊,陆庭颂又去揽他的腰,将他带到自己怀里紧紧搂着,额头抵上他的额头,说:“嘉言,没有多少个三年可以让我们蹉跎了,在监狱里的每一天,我都很想你,我想你想得不知道疯了几回,只有看着你的照片,我才不至于真的去死,嘉言,不要再折磨我了,我受够了没有你的日子,哪怕只有一分钟,我也觉得难熬。”
宋嘉言被他拥得快要喘不过气,想移开脑袋,又被他按住了后脑勺,只得微微叹了口气,垂眸说:“可我现在一个人过得挺好的啊。”
陆庭颂眼皮直跳。
果不其然,宋嘉言话锋一转,又说了那些令他心如刀割的话:“你不应该来找我的,三年了,所有事情,所有情感,都应该过去,我也早对你没有感情了,陆叔叔,人是要朝前看的,你何必要这样纠缠不休呢?你不觉得累吗?”
“纠缠?朝前看?”陆庭颂如同被刀砍了逆鳞,整个人痛得开始不受控制,手往下移狠狠握住宋嘉言的后脖子,眼眶红得像野兽的眼睛,吃了枪药一般狠狠抵着他的额头,面目狰狞不由分说质问道,“那你当初又算什么?招惹了我就跑,骗我说吃了避孕药,却自己偷偷生下孩子,明目张胆的叫我不要忘记你,叫我把你放在心上,恨不得我记着你一辈子,恨不得我死,宋嘉言,你是逍遥快活解脱了,可我没有,没有人是这样过去的,没有人是这样报复的,你对我没有感情,那为什么还要生下我的孩子,为什么还要叫我不要忘了你?!嗯?!”
他声量微大,又满怀委屈怨怼,宋嘉言吓得缩起了脖子,心脏不安地跳动几下,好好好,对我大吼大叫,看来还是死性不改,被折磨得不够,宋嘉言在心里画起了小九九,突然想起什么,马上皱紧了眉头,扭头往客厅的方向看了去。
脚步声临近,两秒后,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小身子从玄关墙后小心翼翼地探出,露出可爱的脑袋和漂亮的小脸蛋,手里拿着奶瓶疑惑地看着宋嘉言,胆怯的,不安地叫道:“爸爸?”
陆庭颂正情绪汹涌着,听到那声爸爸之后,下意识转头投去视线,在见到那血浓于水却未曾谋面的女儿后,心头猛然一震。
那一瞬间,陆庭颂的火气莫名消了下去,所有痛恨都烟消云散,他喉咙干涩,回头深深看了宋嘉言一眼。宋嘉言被他按着后脖颈搂在怀里,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却镇定地朝宝宝笑,招手让她回去,柔声安慰道:“没事,爸爸在拿快递呢,你乖乖回去喝奶好不好?”
宋悦浓很听话,又看了陌生叔叔两眼,点头嗯嗯两声,小跑时头发和裙摆摇摇曳曳的,很可爱。她还不懂什么是好人坏人,也不懂什么是快递,只懂得宋嘉言让她回去喝奶,并且宋嘉言没有离开家,就很乖的回到了沙发上。
拿快递?哪有什么快递,在宋嘉言心中,恐怕他连个快递都不如了,而且即将要被扔出门外,陆庭颂心思飞速运转,暗道宋嘉言不比从前,不仅多了心眼,还学会了哄骗人,跟狐狸精似的,所以短时间内他三两句是哄不回来的,越好声好气的求和只会换来无情的拒绝和推诿,必须叫宋嘉言产生一点危机感,把他放在眼里,他才有可能成功上位。
陆庭颂扭回宋嘉言的脸,阴沉地盯着他,逼问道:“你说,你不爱我,为什么还要生下孩子?别跟我说是为了报复我这种话,没有人是这样报复的。”
宋嘉言脸被掐来掐去,真是痛死了,也来了气,忍不住踢他,瞪眼骂道:“关你什么事啊,我本来就不爱你了,又能要个自己的孩子,又能报复你,一举两得的好事,我为什么不做?你能不能行行好,别来打搅我们父女俩,突然找上门想吓死谁,别碰我,疼死了。”
陆庭颂闻言火烧眉毛,赫然松开他,朝客厅快步走去,竟边走边冷笑说:“好,很好,既然你不想跟我复婚,那孩子以后就归我养,我俩以后绝不碍你的眼!”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就踩了雷区,原本落下的心猛地提起来,宋嘉言瞬间变了脸色,猛地追上去用力拉住陆庭颂的手臂,张开双臂拦在他身前,不许他再上前,脸上惊慌失措:“不要!你想做什么!你不能这样!不能抢走我的孩子!”
陆庭颂顺势停住脚步,看到宋嘉言脸上宛如受伤一般的表情后,心中微微一痛,开始后悔说出那样的话,孩子是从宋嘉言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他不应该这样逼宋嘉言的。
可是,可是只有这样,他才可能在这个家里有一席之地,他盯着宋嘉言问:“为什么不能,她也是我的孩子,你不能剥夺我做她父亲的权利,如果你不肯跟我复婚,执意要跟我分开,那就把孩子还给我。”
多么无耻的男人,当真一出狱就来跟他抢孩子,宋嘉言脑瓜子嗡嗡的,很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他眼眶猛地发红,胸膛起伏得厉害,瞪着陆庭颂咬牙切齿道:“混账,你滚,孩子是我的,我生的,我养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马上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陆庭颂只一言不发,不理会他,拨开他继续往客厅去,到得沙发旁后,弯腰对趴在沙发背上的小悦浓哄道:“宝贝,我是爸爸,爸爸来接你回家了。”
小悦浓大概懂他的意思,犹豫地看着他,躲在沙发上摇头,眼神朝宋嘉言求助着,蓝色的大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爸爸?”
“是爸爸,”陆庭颂眼神温柔,朝小悦浓伸出手,作势把抱起来,解释道,“嘉言是小爸爸,我是大爸爸,对不起宝贝,爸爸现在才来接你,你原谅爸爸,爸爸带你回家好不好?”
小孩的感知力没有那么愚钝,大人吵架,多多少少能感受到一点气氛的不对,小悦浓很不安,对她来说,陆庭颂只是一个没见过面的陌生人,陌生人进了家中,她很好奇,但此刻她的好奇心被恐惧打败了,因为陆庭颂想抱她。
有怪叔叔怪阿姨抱她,她从来都是要哭的,打出生以来,她只肯让宋嘉言和保姆阿姨,还有给宋嘉言当翻译的杰瑞哥哥抱,而且陆庭颂剃着个光头,虽笑容温柔,但气场很不和蔼,不抱她还好,大家相安无事,一抱她她就马上害怕起来,小鼻子一皱就开始掉小珍珠,呜呜哇哇开始叫爸爸。
当真可恶,宋嘉言看陆庭颂来真的,要把他的心肝宝贝宝贝抱走,当即控制不住地崩溃了,冲上去对陆庭颂就是一顿踢打,泪眼婆娑地要抱回小悦浓,带着哭腔吼道:“不许!不许!陆庭颂你这个混蛋!你敢带她走!你放开她!不要碰我的孩子!把她还给我!”
小悦浓原本还小声哭着,见宋嘉言如此激动,顿时哭得更大声了,也伸手要宋嘉言抱,紧紧揪住了宋嘉言的衣领,嘴里一直哭着喊爸爸,仿佛要被人强行掳走一般害怕凄凉,使劲想往宋嘉言怀里躲,半边身子都要悬空。
两人都是哭精,仿佛此刻就是生离死别,陆庭颂牢牢抱着孩子,手臂环住她的后背把她按回怀里,防止她摔了,又不至于让宋嘉言抢抱回去,只叫她留着一只小手揪着宋嘉言的衣领,就着这个僵持的姿势,敛眉对宋嘉言说:“我有什么不敢的?为了你我牢都坐了,嘉言,你早该料到会有这一天的,你不肯复婚,还叫我滚,那我就只能把孩子一起带走,你不能叫我失去了你,又失去孩子,除非你跟我复婚,要不然我马上带着孩子回国,你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过吧。”
说罢,又亲了亲小悦浓的脸蛋,哄道:“宝贝,不哭了,爸爸不是坏人,爸爸在跟小爸爸求婚呢,但他不同意,这可怎么办才好?”
神经病!神经病!
宋嘉言眼泪止不住地流,进退维谷间哭成了泪人,恨不能把陆庭颂大卸八块,他抢不回孩子,顿时被逼得走投无路,眼神一狠就转身跑向了厨房,再出来时拿了把菜刀,受了刺激一般颤巍巍直指陆庭颂,吸着气道:“还给我,把孩子还给我。”
小悦浓看见爸爸拿着剁菜的刀,抽噎两下,不由分说哭得更欢了,上气不接下气的,陆庭颂一时之间耳朵疼,想不到宋嘉言如此过激,竟挥刀相向,他顿时意识到自己逼狠了,都说老虎头上拔毛自取灭亡,宋嘉言含辛茹苦生下来的孩子,活生生的命根子,怎能容许他在这上面动土?
恐怕小孩掉一根头发宋嘉言都得跟他拼命。
他早该想到的,惹毛宋嘉言,对谁都没有好处。
他想发疯,宋嘉言能比他更疯。
到底不能把场面弄得难以收拾,陆庭颂看着那明晃晃的刀锋,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顿时心惊肉跳,连孩子都险些抱不住,连忙喝道:“嘉言,你要干什么,别拿刀吓唬孩子。”
“混蛋!”宋嘉言眼睛红得厉害,吼道,“我让你把孩子还给我!不然今天我们一起死在这里!”
“好,我还给你,你先把刀放下,”陆庭颂不敢造次,生怕他拿刀砍过来,伤到他事小,他皮糙肉厚,可万一伤到孩子,他们两个都得揪心后悔,于是赶紧把小悦浓放回沙发上,缓缓上前安抚宋嘉言,“好了,孩子我放回去了,我不带走,我刚才开玩笑的,嘉言,把刀放下好不好?别吓到孩子,有什么气,你关起门来朝我撒,别给孩子看见,她以后会有心理阴影的。”
宋嘉言气得恼火,胸口抽抽的疼,见小悦浓脱离了陆庭颂的掌控,稍微冷静了点,但还是恨得牙痒痒,仍持着刀,怒道:“你滚,这里不欢迎你。”
陆庭颂哪里肯滚,执意上前,步步逼近,温声说:“我不走,除非你真杀了我,嘉言,对不起,拿孩子要挟你是我的错,可那并不是我本意,我也不会真的付诸行动,我爱你,即便要走,也会带着你和孩子一起走,我不会做伤你心的事。”
宋嘉言不断后退,心中气焰和委屈齐发,眼泪朦胧道:“可你现在就在伤我的心,我都要把你忘了,你还非要来打扰我,我真是无语了我,陆庭颂,我知道你恨我骗你,可你不该用孩子威胁我,我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孩子,我花了那么多钱才让她活下来,我只有她了,你凭什么一来就要带走她,凭什么!你不许带走她!”
陆庭颂怎么会不知道,宋嘉言一个独身的Omega,独自生养孩子何其艰难,仅仅是宝宝需要的alpha父亲的信息素,基因复制生成一支试管的量就将近几千万,三年下来,不知耗费了多少金钱,又何况宝宝体弱,爱生病,把宋嘉言折腾得够呛,这些他都一一清楚。
他写了多少封信前来关心,得知宋嘉言生产时他寝食难安,得知宝宝生病时他心中愧责,可宋嘉言从未回过他只言片语,他想着宋嘉言父女俩在受苦受难,几乎要在牢里撞墙而死。
在摘除腺体之后,要孩子其实是个不理智的决定,陆庭颂恼自己,也恼宋嘉言,可当时情形,他们并不能置身事外,分出一丝理智来去顾暇之后的事情,宋嘉言想要自由,想要孩子,他都愿意成全,其实他从来都是不理智的。
倘若他理智,宋嘉言不可能带着他的孩子离开他的视线。
再次重逢,陆庭颂将宋嘉言逼至墙角,在孩子和宋嘉言的哭声中,抬手握住刀脊,刀尖抵住自己的胸膛,缓缓开口道:“嘉言,我要是真想带走她,你觉得我会等到现在?”
宋嘉言呼吸一顿,通红的双眸微怔,眼泪盘旋滴落。
“不会的,”陆庭颂垂眼注视着他,蓝眸仿若深不见底,语气温柔,却阴沉,“我要是真有这个念头,早在收到那两张照片的时候,就让庭蕤把你抓回来,叫你每个月都挺着大肚子去给我探监。”
“嘉言,你到底明不明白,是我爱惨了你,才纵容你这样任性。”陆庭颂手中使劲,刀尖前进一寸,没进胸膛,白衬衫洇出红来,额间青筋暴起,疼痛万分,却镇定平稳道,“回来我身边,我和你保证,不让你和孩子分开。”
宋嘉言瞳孔收缩,盯着那没入胸膛的刀尖,与刺目的红,手腕剧烈颤抖起来,松开了手中的刀。哐当一声,刀身落地,陆庭颂将宋嘉言扯进怀中,捏住他的下巴吻上了唇,唇间霎时一片湿润炽热。
是重逢后的泪和吻,带着警告与示爱,也是逃不过的卷土重来。
宋嘉言眼泪汹涌,闪躲推搡着,骂他卑鄙无耻。
陆庭颂不让他躲,思念翻涌,近乎强吻,咬着他的唇肉说:“或许我生来就是这样,卑劣无耻,秉性下等,可那又怎么样,我会一直爱你,直到永远,嘉言,不要再想着分开,不要再丢下我,好不好?”
宋嘉言别无他法,生怕陆庭颂趁自己不注意,就将孩子掳走了,他承受不了离开孩子的风险,倘若陆庭颂真发了狠,干出大义灭亲的事情来,他又如何能阻止?陆庭颂可是拿刀捅过人的狠角色,刚才又那样拿刀往自己胸口上刺,实在是太可怕了。
算了,随便吧,只要不带走他的宝宝就好,他现在只想带着宝宝安安静静快快乐乐的过完一辈子。
其实宋嘉言心里门清得很,知道陆庭颂这般无法无天,丧尽天良,唯一的诉求便是为了求他回心转意,想跟他复婚。
复婚?
想得美呢,宋嘉言大脑缺氧地想,我宋嘉言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了,饿得饥不择食了,干嘛要吃你这株装了定时炸弹的回头草?哪怕去外头随便找个小鲜肉都比你强。
“呜呜呜……爸爸……爸爸……”
裤脚传来拉扯感,宋嘉言连忙回过神,瞪眼用了吃奶的劲推开陆庭颂的脸庞,抬起手背擦了擦唇上的水痕,蹲下身抱起哭得可怜的小悦浓哄道:“哦哦,没事了啊,宝贝不哭了,爸爸在和怪叔叔玩游戏呢,不怕不怕。”
小悦浓紧紧地抱住宋嘉言的脖颈,害怕地看向陆庭颂,委屈地抽噎着说:“混蛋,不许,亲亲。”
陆庭颂荣获小宝贝的讨厌,看着抱在一起梨花带雨的父女俩,心中忽而说不清的柔软,微妙地挑起了眉,伸出手指去擦小悦浓脸蛋上的泪水,柔和道:“这么可爱,小小年纪还学会吃醋了?”
为了小孩的心理健康着想,双方都默契的停止了冲突……和亲嘴,关注点从复不复婚转移到了可怜兮兮的宝宝身上。
小家伙竟一连说了三个词语,还完整表达出了意思,估计是在宋嘉言骂人的时候输入到了脑瓜子里,宋嘉言觉得好惊喜,红润的眼睛亮起来,抱着小悦浓道:“宝宝,你居然会说词了哎!好厉害啊!”
之前可是只会喊爸爸,姨姨,说饭饭,亲亲之类的叠词的!
小悦浓看爸爸高兴起来,就止了眼泪,蹭了蹭他的脸颊,小手一指地上见了血的菜刀,一脸稚嫩委屈的表情,对宋嘉言说:“爸爸,怕怕。”
宋嘉言瞥见那刀,赶紧捂住宝宝的眼睛,见罪魁祸首一脸慈祥,胸口沾血也不知道刺得深不深,像是不知道疼似的,宋嘉言真是无语了,抬腿踢了他一脚,催促他:“愣着干什么,赶快收走,小孩子不能看这些东西,去把伤口处理一下。”
好吧,全是他的错,陆庭颂弯腰把刀捡起来藏到身后,眉眼带笑,弯唇问宋嘉言:“嘉言,我一离开监狱就去了机场,为了赶来见你,我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得收留我,不许赶我走。”
看来陆庭颂是打算赖在这里不走了,可刚刚还说要带悦浓回国的,一分钱都没有怎么回国?尽会吓唬他!宋嘉言发觉自己又被骗了,很是服气,扭身抱着小悦浓回房间,皱眉留下一句:“烦人,随便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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