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敌国丞相逼疯了

作者:苏十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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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8 章


      南宫春深没有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她取下面纱,随意往后一扔,蓝色面纱上沾染了鲜血,她拼命咽下了一口鲜血。
      刚才虽然赢了比试,可是南宫细细的功力太强,终究还是让她受了不轻的伤。何况,还有瞬间爆发的蛊毒。
      她转身,看了看铁公鸡,面上浮起了一个微笑,像是安慰,也像是诀别。
      铁公鸡张大了嘴巴,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却仍旧喃喃地说道:“不要,不要……求你了……”
      然后,她一步一步走向大殿前方,五十步的距离,她像是走了一万年。
      像一个英雄走向他的坟墓。
      周围卫士纷纷上前,试图阻止她,然而没有齐王的命令,终究也不敢擅动。
      终于,她走到了大殿众人之前,在离齐王二十步远的地方站住了。
      人们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有铁公鸡知道,只有她的大哥知道。
      只有南宫世家的人知道。
      春深静静地看着齐王,眼神谦卑,神态真挚。
      然后,她提起裙摆,跪下了。
      她跪下了。
      齐王神色一震,文武百官悄然无声。
      这一跪的分量有多重?
      所有人都知道。
      因此,所有人都沉默了。
      春深看着齐王,铿锵有力地说道:“臣妾启奏大齐天王陛下。臣乃南宋宗室之女,南宋繁昌公主;曾任南宋御林军大统领,上党军中郎将,安远将军暨威武卫大将军。”
      然后,她稍微停顿了一下,用前所未有的郑重说道:“墨子第十三代大弟子,金陵卫第十三代主人,金陵卫都督,南宋情报机构首领:南宫春深。”
      大殿里的灯火,千年前就已经存在;大殿里的青砖,千来年,也已经存在。
      可是,千年以来,可还有几位女子,敢于站在男人聚集的大殿上,以那样的言辞,来介绍自己的身份。
      千百年来,又有几位女子,有她那样辉煌的履历?
      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集文才武略于一身。
      众人沉默,惊叹,惊艳。有些男子,也有些自惭形秽。
      齐王脸上露出了激赏的神色。
      然后,南宫春深先戴上之前的指间刃,又从怀中拿出一枚玄铁制成的令牌,呈给齐王:“臣南宫春深率金陵卫三千弟子,投效打齐天王陛下。愿为齐国而战,赴汤蹈火,死不旋踵。”
      那枚令牌,是金陵卫代表最高权力的令牌,在金陵卫传承了十三代,曾是南宋南宫世家的保护神,是南宋的情报机构首领。
      墨子令。
      “赴汤蹈火,死不旋踵。”是千年以来墨者的誓言。
      如今落到了这一任主人的身上,这一任的主人要把它送给敌国的君王,并且用使者的誓言,守护敌国。
      铁公鸡呕出一口鲜血,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惨叫:“不!……你不能这样……你是南宋的罪人,是金陵卫的耻辱,你不配,你不配……你不是南宋情报机构首领……”
      南宫春深吐出一口鲜血,踉跄着倒退了一步。
      今天这么多的攻击,没有打倒她;可是,当她付出巨大代价拯救的大哥,说她是南宋的罪人,不配当南宋情报机构首领的时候,她受到了致命的伤害。
      齐王眼中露出激赏,大笑道:“你们看看,看看。这天下最大的三个情报机构首领之一竟然是个女子,这可是天大的稀罕事啊!孔雀夫人身为女子,竟比很多男儿都强啊!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朕甚慕之,甚慕之啊!”
      他点头重复着刚才南宫春深说过的话,一边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南宫春深。
      福寿喜看着那样的目光,觉得很熟悉,目光扫过南宫城。这才想起,原来,当年,齐王也用这样的目光看过南宫城。
      齐王眼里满满是爱才之意,他看着太子,以及诸位皇子,训斥道:“你们看看,这就是南宋的公主。人家一个女子,都这么出色,你看看你们,看看你们这幅德行……”

      自古以来,别人家的孩子都是仇恨对象。
      诸位皇子们都低下了头,有些讪讪。
      宇文卿一直沉默着,面无表情,脸色惨白。
      他的大脑里,响起阵阵轰鸣。
      南宫春深自承身份,同时又投效齐王,迅速扭转了局势。
      当齐王已经示意福寿喜上去取墨子令的时候。
      宇文卿开口了:“微臣恭喜陛下再得一位人才。但是,她武功太高,只怕进宫,别有所图。臣还请陛下三思。”
      然后,朝臣又跪倒一大片。
      齐王气得拍龙椅扶手,手拍疼了,哎哟一声,福寿喜赶紧上去呵气。
      “算了,算了,看来你们今天是不想让朕顺心了。”
      然而,众臣依然跪着不动。
      齐王气得一摔袖子,站起来,转身就走,准备回宫。
      这时,背后一个声音响起了,带着决绝和壮烈。
      “请陛下留步。臣妾愿自废武功,以表忠心。”
      他回头,只看见南宫春深举起了墨子令。
      墨子令高高举起,重重落下,砰的一声,一声钝响,墨子令砸到丹田之上。
      一口鲜血迸出来,春深倒在地上,像是泄了气的气囊,她的声音也像是漏出来几丝微弱的气息:“丹田……已毁,终生不能凝聚内力。”
      然后,墨子令砸到任督二脉之上,她一边吐血,一边说道:“任督二脉已断,终生不能练武。”
      墨子令起起落落,响起一声又一声闷响,那是钝器砸在肉身上的声音。
      一声又一声,大殿之中,人们纷纷变色,有些人不忍再看,殿前侍卫们看着她的动作,仿佛自己也疼痛起来。
      到了后来,她的动作愈来愈慢,鲜血吐得越来越少,脸色惨白如纸。
      体内的响声由噗噗声变成了断裂声。
      那是筋骨断裂的声音。
      在场的人,不由毛骨悚然,抱着自己的臂膀。
      宇文卿的脸色惨白。众位夫人用袖子挡住脸,不敢看。
      李牧云用一条手帕挡在皇后娘娘眼前。
      最后,墨子令砸在自己头顶上,春深发出一声“啊!”的一声惨叫。
      瘫倒在地,再无一丝气息。
      宇文卿眼睛红了,往前跨了一步,却被元雅紧紧抓住。
      铁公鸡吐出一口鲜血,嘶声道:“春深,春深……”
      然后,他望着齐王,用尽最后的力气哀恳道:“她要死了,她就要死了……叫大夫……”
      然而,没人理他。
      只有宇文卿高喊道:“快叫太医,她不能死,她活着还有价值!”
      然而,人们都在观望,没有人上前。
      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胸腔深处袭来,宇文卿浑身颤抖,一口血差点呕出来,他拼命咽了下去,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春深身边,他伸出手去,却又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嘶吼道:“太医……”
      与此同时,春深的声音响起,气息微弱:“丹田已毁,督脉已断,全身一百……零八处穴位……全部封住,全身经脉……俱断。”
      春深的脸颊上尽是鲜血,眼眸渐渐闭合。
      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以后,她昏了过去。
      铁公鸡咳出一口鲜血,也昏了过去。
      齐王冲过去,一把抱起来,满眼痛惜:“来人,来人!快传太医!”
      燕枫站起来,淡淡说道:“原来,大齐就是如此对待降臣的。如此,微臣将向代王如实禀报。”
      齐王一边抱着南宫春深,一边气得骂吴暇:“你听见了吗?这就是你干的好事!现在给朕滚出去!”
      齐王的怒吼声响彻整个大殿,众人都低下了头。
      只有宇文卿昂然站着,阻拦道:“陛下,此女不能进宫。”
      齐王更加怒火中烧:“当年,朕认识的丞相,胸怀天下,仁爱世人。现在怎么变得如此不堪?你还是朕当年认识的那个丞相吗?”
      自从宇文卿入齐,齐王就对他言听计从。
      当年,太后的亲族经常在齐王跟前污蔑他,齐王就杀了那些污蔑他的人,完全不管太后的请求。
      从此以后,再无人敢对丞相不敬。
      可是,今日,齐王竟然说出这么重的话。
      大殿之内,又起了各种微妙的变化。

      春深被送入紫宫,接受太医诊治。
      此刻,大殿之内的气氛很紧张。
      齐王正准备给燕枫解释,忽然砰的一声,宇文卿跪倒在地。
      他气色不改,取下头上的进贤冠,跪倒在地:“微臣不堪重任,还请免去丞相之职。”
      齐王的火气更大了,指着宇文卿骂道:“你以为用辞官就可以威胁到朕?你,你……真是太令朕失望了。”
      宇文卿仍旧梗着脖子说道:“臣以为,北方诸国不足为惧,所以不必在意他们的看法。”
      众人噤声,齐王气得脸色发白。
      忽然,太监通传太史令张孟觐见,张孟跌跌撞撞进来,哭着拜倒在地:“臣有大事禀告:宁康二年三月初三,有彗星出现,彗起尾箕,而扫东井,此燕灭齐之象。”
      众人哗然,纷纷跪下,请求诛杀南宫氏和羌人。
      大殿静悄悄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宇文卿却不再说话,他放下进贤冠,径自走出大殿。
      他的身影有些落寞,一直没有回头。
      齐王冲着他的背影,大吼道:“你要走了,那就永远别回来!”
      然而,宇文卿仍然没有回头。
      齐王继续吼道:“走得越远越好!朕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宇文卿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大殿门口。
      齐王望着大门口,使劲拍着椅子扶手,哎哟一声,不耐烦地说道:“今日起,丞相一职由广平王元雅兼任。着南宫城兼任京兆尹,吕兆兼任宁州刺史,屯垫江。行了,都回去吧!”
      南宫城和吕兆谢主隆恩,在低头的一瞬间,吕兆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广平王元雅脸上没有一丝高兴,反而很失望。
      他跪下:“臣弟不堪丞相之位,臣弟以为,丞相之位,非丞相莫属。”
      其中一些大臣也纷纷跪下。
      齐王气得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话:“博休,你要是不愿意当丞相的话,就跟宇文卿一起走吧!”
      一些大臣站起来,劝说元雅:“广平王,陛下已经动怒了,你何必再惹他生气呢!何况,您是宇文卿的学生,才智过人,何愁不能胜任丞相之位呢!”
      ……
      元雅只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紫宫里。
      七日之后,南宫春深才醒来。
      南宫月夜坐在南宫春深的床头,眼圈红了,落下两行泪来,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拉着她的手不放。
      “你,你……不会死吧?”
      南宫春深艰难地摇头,看着南宫月夜,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不会死,我死了,你怎么办呢?”
      她拉着南宫月夜的手:“他们都不愿看你的画,只有……我,所以……我不会死……”
      南宫月夜转开脸,拼命忍住哭声。
      南宫春深安慰他:“我真的没事,你要知道,我可是南宋第一……高手。”
      可是,刚才就不是了。
      南宫月夜忍住眼泪,看着她,想起了一件事,正好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那个指间刃不是大哥给你做的吗?你怎么戴着不合适?”
      南宫春深笑了笑,艰难地举起右手:“他们以为指间刃要戴着合适,才是主人。可惜,他们不知道,我的指间刃从来都要比我的尺寸大上一些。”
      南宫月夜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她:“为什么?”
      南宫春深:“因为我每次打人,手指会胀大。”
      南宫月夜:“……”
      忽然,门开了,梅清端着个盆子,帮南宫春深擦脸,被南宫月夜一把推开:“滚开,谁让你进来的?”
      然后,冲外面喊道:“柳叶儿进来。”
      梅清捡起帕子,一声不吭地出去了。
      然后,一个狐狸脸的宫女进来了。
      南宫春深用惊讶的眼神望着南宫月夜。
      南宫月夜说道:“她是史夫人的人。柳叶儿是我救下的。”

      既然是我救下的,那么自然会对我忠诚。
      正说着,齐王进来了,看见南宫月夜坐在南宫春深的床头,不由眼前一亮。
      南宫春深清丽,南宫月夜冶艳。
      他今天已经惊艳过一次了。
      一位绝代佳人自然令人惊艳,可是,当两位绝代佳人在一起的时候,那种美,更是增加了千万倍。
      他看着南宫春深,温柔说道:“从此以后,你就和南宫月夜一起住在紫宫吧!”
      然后,他握着南宫春深的手,看着他们姐弟二人,认真地说道:“从此以后,朕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他看着南宫月夜的眼光,炽热而深情。
      南宫月夜跪地:“罪奴谢陛下隆恩。”
      齐王走上起,牵起他的手,叹息道:“朕前阵子冷落你了,真是对不住。朕以后一定多陪陪你,还有你阿姐。”
      在齐宫两年,南宫月夜已经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
      他对齐王的态度,恭顺而有礼。
      铁公鸡被送到太医院救治,其余几个兄弟也被解除了监禁。

      一个月以后,南宫春深在睡觉的时候,忽然发现背上咯的慌,掀开以后,下面写着一张纸条,纸条中间画着一棵树,树上有雪。
      中间的一条线代表子时。
      每月一次,取解药的时间到了。
      意思是:子时,上林苑,落雪亭。
      落雪亭是冷宫外面的一个亭子,所以极其隐秘。
      当她到了落雪亭的时候,看见他一袭黑色长袍,披着黑色披风,站在阴影里。
      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觉晦暗如夜,残酷如死。
      南宫春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走过去,低声道:“解药呢?”
      宇文卿侧身过去,他的声音冶艳妖媚,却又带着森冷阴狠:“消息呢!”
      消息自然是有,而且可以查证。
      南宫春深微微一笑,凑过去,尽可能放低声音,不被人窃听:“太后喜欢你。”
      宇文卿霍然转身,他一把掐住她脖子,低声道:“你想离间我和陛下!”
      南宫春深也不反抗,只是看着他,笑意森然:“你不是说过,任何消息都可以吗?难道这不是消息?”
      宇文卿看着她的笑容,带着狡黠和无赖,那种不知什么时候产生,他极力想要压制的情绪涌动在他胸腹之间,令他整个人像是要被绞碎。
      最后那句话“难道这不是消息?”他没有听见,他是看着她的嘴型猜测的。
      就要失去听力和生命的恐惧攥住了他,宇文卿心中杀气暴涨,他伸出了手,卡紧了她的脖子。
      这么柔软的脖子,只要轻轻用力,就会被折断。
      从此以后,再也不再受折磨。
      他会恢复听力,从而变得更加强大。
      手中的女子面容惨白,气如游丝,像一只垂死的鸟。
      只需再轻轻使劲,一直困扰他的危险,就会马上消失。
      然而,春深没有消失,她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冲过来吻上了他的唇。
      死亡之吻,亦是生机之吻。
      刹那间,天地静寂,随风摇动的花树,以及远处鸟儿的啼叫,都失去了声音。
      天地寂静。
      宇文卿在刹那间丧失了力量,他的手从她的脖子上落下来,落到她的腰上。
      宇文卿紧紧抱住她,咬着她的嘴唇,像是要把她吞下去。
      静夜无声,花鸟簌簌,他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不想听,他只想拥有她。
      春深在他耳边低声道:“如果你愿意帮助我,我会喜欢你的。”
      春深望着他,竭力在眼眸里聚起柔情和期待。
      宇文卿捧着她的脸,浑身无法动弹分毫,像是被她这句话禁锢住了。
      她嘴唇红润,鼻尖上有月光,凉凉如酒。
      宇文卿看着她,不知看了多久,像是星星都落下了,月光都化作了酒。
      他的喉咙动了动,声音有些颤抖:“你以为我稀罕你喜欢我?”
      南宫春深点点头:“你稀罕。”
      宇文卿沉默了许久,像是过了几生几世。
      挣扎而又痛苦。
      最后,他笑了起来,眼神妖媚而又危险:“何必如此费神,我已经给你种了痴情蛊。你知道‘痴情蛊’的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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