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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知道林未觉人挺好
在当事人面前蛐蛐人的薛余厚并没有不好意思,他嘿嘿一笑,凭借自己的理解单方面认为莫辞的问题是在问许秋声有没有把林未觉当成朋友。于是转尔又问许秋声:“秋哥,难道纪委现在不算朋友吗?”
许秋声短暂的沉默在薛余厚的眼里就是默认。
这几个月来,薛余厚没少跟一班的人往来,虽说见面见得少,但平日群里聊得都很火热。佐易他们话题多,什么梗都能接上,平日在群里还会互相指导寒假作业。林未觉在群里虽说没佐易他们活跃,但如果涉及到学习问题,他总能很快出现,知无不答答无不尽。
对于向自己释放善意的人,薛余厚不会吝啬自己的感情。所以无论一班人也好还是林未觉也好,早已被他划分到了朋友的行列。
眼下这情况,秋哥明显对林未觉仍存有偏见,这得洗脑啊!
薛余厚着急地为林未觉辩护。齿牙余惠,口若悬河:“纪委人挺好啊,没有传言那么不近人情,我寒假作业不会的题发在群里纪委都会解答。人又帅气又聪敏,武力值也高,乐于助人,还会打球!”这样优秀的人放哪不是香饽饽?
说完优点,薛余厚又用“再看看你”的绝妙眼神偷偷瞥了眼许秋声,战术性喝了口茶,眼睛左右转着,思考着什么样的措辞可以保住自己小命。
在莫辞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鼓励眼神下,薛余厚小声嘀咕:“况且这两年都是你主动招惹纪委的多,当初在三中巷子你明知道纪委是咱学校的人还拦住不放,后面翻个墙打个架也故意让纪委看见。人家也是按规定扣分,又没徇私枉法…”
末了还老神在在补充一句:“秋哥,咱得明是非。”
说完这段慷慨激昂的发言,莫辞为薛余厚的勇气点了个赞。
烤鱼洋葱和大蒜的香味经过时间的酝酿变得愈发浓厚,然从三人开始鼎立后就无人动筷。
许秋声抱着臂靠在椅子上静静地听薛余厚的“肺腑之言”,等到薛余厚歇下来开始喝水才悠然开口问:“说完了?还有要补充的不?”
“没,没了。”
桌上的烤鱼又开始被拆解,气氛好似又回到一开始吃饭那会。薛余厚埋头干饭,莫辞眼光若有所思地朝对面斜昵。
直到许秋声说了一句:“我当然知道林未觉人挺好。”
正吃着辣子鸡的薛余厚被突如其来一句总结惊得没有咀嚼直接将肉咽了下去,一块咽下去的还有几颗花椒。
“咳咳——!咳——!”他猛地拿起桌上水杯,一口下去,热茶刺激口腔,舌头犹如被下毒一般,失去了知觉,只剩斯哈斯哈直喘。
许秋声招手,问服务员要了一杯冰可乐。
冰水是辣味最好的解药,尤其是冰汽水。一杯可乐下肚,薛余厚的舌头终于恢复直觉,说话也直溜起来:“秋哥,你下回语出惊人的时候给个预告,我胆小,不禁吓。”
“成。”许秋声答应着,“那我数个321?”
刚说完,“3”就响了起来。
薛余厚又被呛了水。
“2……1。”
别说,这个法子还算有效。在3秒倒数下,薛余厚成功做好了心理建设,对于许秋声接下来要说的话更是期待满满。
坐在对面的莫辞很有先见之明的放下筷子和茶杯,他总感觉接下来的话会语出惊人。
果不其然……
“我不光知道林未觉人又帅气又聪明,会打球。我还知道他还会滑板儿、街舞、尤克里里、架子鼓,多才多艺,人品好,三观正,坚强,勇敢,是最特别的那个。”一个个优点宛若炸开的糖果盒沽溜沽溜往许秋声口中冒,饶是做足了准备的薛余厚也被这一番比自己的彩虹屁颜色还深的夸赞弄得张口结舌。
好在没动筷喝水,否则今晚得医院见。
说到最后,许秋声陈述句就变成了一份有荣与焉的炫耀:“正是因为太优秀了,看不惯,当年我才那么缺想去惹他不痛快。“
没错,在三中巷子里,自己是故意拦下林未觉的。
当时,穿着白T的林未觉站在巷子口看向自己,仿佛一束光打进狭长的巷子,连带着太阳也一并照了进来,过于耀眼了。
鬼使神差之下,在林未觉目光离开之际,那句“喂,三中的,来都来了,现在逃跑算什么男子汉”脱口而出。
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就如传闻那样。
生活在黑暗中的飞蛾,总能在人群中定位那束属于自己的光,并且忍不住靠近。于是有一次又一次挑衅,一回又一回违规,用这样幼稚的方式扑上去,只为了这束光能在自己视线范围内停留更久一些。
再久一些。
四方餐桌陷入了诡谲的安静,天花板的链条吊灯随着敞开的窗户微微晃动。
过了一分钟,确认许秋声不会再倒数,薛余厚这才夹了一口菜塞进自己嘴里,试图用咀嚼来调度自己脑子里的零件。
他不明白许秋声这段话什么含义,什么时候这人还有吾日三省吾身的习惯了?
而对面莫辞则用一种“这一天终于来了”的看戏眼神旁观。
“莫辞。”许秋声抬头,语气惘然又平静,“我分得清朋友的界限,但分不清林未觉了。”
薛余厚:这又是什么意思?你俩在学一种很新的语言吗?
他的疑惑在莫辞那儿差点得到了解答:
“秋哥,还记得你曾经说‘找个人每天惦记着,多费神儿’吗?如果这个人是纪委呢。”
“林未觉他…”
就在许秋声即将说出自己的答案之时,右斜方第二个位置新来了一桌人。
六个男生,个子不高,最高那个比许秋声还矮两个头,看起来跟小学刚毕业似的,但穿着又像刚从某发廊下班出来。
只见为首的人穿着铆钉蓝夹克戴着骷髅口罩,背对许秋声一行人坐下,后面几人陆续入座。
做他左手边的一个瘦小男生带着崇拜和讨好帮忙烫了碗筷,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名从他嘴里说出:“川霖哥,何尚说在学校附近看见一中那谁了,一个人,这会同唐德林他们正跟着呢。”
男生声音不大,这样的聊天在嘈杂的大排档本不该引起注意,但因为“川霖、“一中””两个词组在一起过于敏感,许秋声警觉地望了过去。
显然瘦小男生的话题引起了为首男生的兴趣,男生摘下口罩随意塞回夹克外层口袋里,像是发现了猎物一般确认:“一中?你说林未觉?”
果然是陆川霖。
“林未觉”三个字从一帮杀马特里说出来,这一下不光许秋声,莫辞和薛余厚眼神都瞥了过去。
坐陆川霖对面一个刘海几愈遮挡眼睛的人似乎感受到了许秋声几人的目光,敏锐地抬头看了一眼。
侧前方的许秋声三人已经收回视线,安心吃着饭,像是来这儿的大部分学生那样讨论寒假作业和高三展望。
刘海哥见并无异常,刚想收回视线,又揉了揉眼睛,看向许秋声方向。
席间陆川霖还在做着远程司令官,言语间弥漫着幸灾乐祸:“何尚那一个多星期都没有林未觉的消息,我还以为他有什么后台,给保护起来了。现在看来,怕是不知道上哪打工去了。”
右边另一个皮肤略黑的男生附和:“所以说学习好有什么用,我爸常跟我说,这是一个…一个…”
黝黑的男生憋半天没憋出来那句话,让人对他的那句“常说”产生质疑。
陆川霖好心地作补充:“一个拼爹的时代!”说是补充,更像是一种显摆,毕竟这几个人里面,只有他父亲混得最好。
“对没错!”黝黑的男生点头,“还是川霖哥聪明。”
陆川霖对这番马屁习以为常,没做多大反应,他转头对左手边瘦小的男生说:“既然发现人了,就跟何尚他们说,按计划行事。”
这计划是阳启明提出来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就在陆川霖带着质疑点餐的时候,对面的刘海哥忽然起立短促“啊”了一声,木质椅子因为这番大幅度动作后移,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周围几桌人望了过来,服务员好心上前问“是否需要帮助”。
刘海哥不好意思地摆着手,在陆川霖不满的目光下战战兢兢地把椅子抬起来,尽量静音挪回原位。椅子顺利归位后,他狗腿地走到陆川霖身边,伏下身用手掌挡在脸上,凑在陆川霖耳边悄悄说:“我看见秋哥了。”
“谁?”许秋声与初中部打交道的次数屈指可数,陆川霖没反应过来。
“一中那位霸王,许秋声!”刘海哥抬了抬声调,又说了一遍。
刘海哥有一个在三中的哥哥,没少折在许秋声手下,他哥提起许秋声就是咬牙切齿。这隔三差五唠唠叨叨,自己好奇就去打听了一下。
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还给自己听成了许秋声迷弟,后来托不少“人脉”要到了许秋声照片,这才记下了人。
“秋哥也是一中的,川霖哥,你说他会不会泄密啊?”刘海哥紧张地猜测着。
在偶像和老大面前,刘海哥还是选择了向恶势力低头。
许秋声的名声,在南郊那叫一个闻名遐迩。
说“秋哥”陆川霖还没反应,说“许秋声”,他脑海里那些“一人打败一个班、惹到许秋声会被卸胳膊、听说许秋声杀过人都没事、许秋声他爸是教育局局长”等等被艺术加工后的传言犹如开闸泄洪一般冒了出来。
一时间,冷风从脚底窜到脑门,手心沁出密密汗珠。
随后陆川霖又想到另一个传言“一中许秋声和一中林未觉水火不容”,这股刚涌上心头的寒意又如潮水般褪去,只留下手心湿润的痕迹。
“怕什么。”陆川霖故作潇洒地说着,仿佛刚才冒冷汗的人不是自己,“你们消息多闭塞?秋哥跟林未觉向来不合不知道?说不定我们还能用这件事跟秋哥拉拉近乎呢。”
此话一落,陆川霖立马为自己居然有这等绝妙的想法笑了起来。如果可以跟许秋声打好关系,让许秋声罩着自己,以后南郊岂不是横着走?
他得意地站起身,把菜单随手丢在桌中央:“你们点菜,我去跟秋哥打个招呼。”
这老练世故的做派,简直把陆淏和阳启明身上的社会气息学得鞭辟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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