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面对愚昧
第58章
程逸酒推着墨惜言出现时，众人都把目光投向墨惜言坐着的轮椅。
轮椅上的女人面色苍白，仿佛只是强撑着身子让自己重归工作。
她精神一直不好，国防部秘书长问她：“墨董事长，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您是否还记得？”
墨惜言愣了好一阵，才回到：“抱歉，提醒我一下呢？”
秘书长顿时有些不虞，“我曾经在墨氏下过一笔购买57式导弹头的订单，当时军工厂的管理人是贵国国安部幕僚长，还是由您引荐。自他遇袭后，订单临近交付日期，墨氏物产却迟迟不给我们准确的消息。”
他来临山镇，一方面是为了获得鹈鹕公国北方的情报，最根本的目的是压低那批订单的价格。
只要用自己在联合国大会上的支持为筹码，再加上以对方服务态度不周为着手点发难，秘书长相信自己能够达成目的。
他继续逼迫，“我原本是想支持你们的工作的，但如果你们是这种态度，我无法相信你们是出于善意的目的援助我国。”
议事厅的气氛变得紧绷，杰哈打圆场，他秒懂秘书长话中潜藏的含义，看向墨惜言，“墨董，不如给秘书长优惠几成，就当交个朋友。”
临山镇几个部长和萨莉亚都看向她。
他们和杰哈一样，都是鹈鹕公国的公民，就算国家对他们不管不问，但人们都天然对自己国家抱有好感。
至于从新商来的程逸酒和墨惜言，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是有家国仇恨存在的人。
他们不约而同选择保持中立，同时内心想着，墨氏集团家大业大，让利几分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那笔订单，鹈鹕军方连定金都拖欠着没给，还想让我们给优惠？】
【现在援助临山镇的钱，迪乌留下的金库根本不足以覆盖，有三成都是老板从个人账户上划来的资金，你们竟然不帮着真正帮助你们的人讲话，这个时候作壁上观？】
墨惜言撑着昏沉的大脑，一时之间想不出好的说词。
生病之后，她的脑中像是飘着一层白雾，将她和清晰的思考隔了开来。
早上醒来，她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接待国防部秘书长，程逸酒强烈要求她休息，她没有同意，还翻阅起程逸酒批示的灾情文件，把她说了一通，这不好那不好，就是挑刺。
把程逸酒气得早饭都吃不下。
“墨董如果没意见，我就当您同意，等那批货到了，国防部会将三千万打到贵司账上。”
三千万可以是新商币，也可以指鹈鹕盾。
国防部秘书长暗自窃喜，竟然挑了个这么好的时机。临山镇遇上山洪，墨惜言在救灾途中感染急性病，现在看上去也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他真是赚大了！
至于一路上看见的，拿个铁盆不断往外舀水的镇民，不在他的考虑之中，选择性地忽视了。
墨惜言直觉要拒绝：“这个提案我不同意。”
国防部秘书长：“现在墨氏集团您说了不算，程董说了才算。”他看向程逸酒，“程董，您若是支持这项协定，我将在联合国大会上，竭力站在您这一方。”
【狗.日.的傻b玩意儿……】
程逸酒攥紧了拳头，“你是不是欠揍？”
杰哈：“程逸酒！”
连墨惜言也握住了她的手，“不要意气用事。”
【你今天还要气我多少次？】
【该死，你是我的女人。】
程逸酒琥珀色眼睛里带着深沉的忧郁，为自己没有保护好墨惜言而痛心疾首。
谁也无法想象她心中强烈的痛苦。
秘书长佯装愤怒地起身，“程董，要是您不保持基本的尊重，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杰哈忙把人劝回来，萨莉亚也对程逸酒说，“神使，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和鹈鹕官方打好关系。”
程逸酒深吸一口气，“是我失礼了。”
秘书长得意微笑，“您知道就好。”
“所以，我饱含尊重地再说一次，”程逸酒声音冰冷，“秘书长阁下，您是不是欠揍？”
……
……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
秘书长被气得当场离开，杰哈连忙追出去，“阁下，程董刚忙了一宿，您多谅解。”
“我谅解个屁！”秘书长冲着杰哈大吼，“卡特尔，我回去后会向国防大臣建议，立刻派兵镇守临山镇，你们永远别想搞什么经济特区！”
秘书长撇开杰哈拉着他的手，脸色铁青地走出办公大楼。
临近路边，苏梅娅今天没有上学——学校也遭到水淹，还在抢修——和艾比两人推销她们的甜菜汁，见有人走过来带着笑脸迎上去，“先生……”
“滚！”
秘书长发出一声怒喝，扬起手。
他只是想驱赶上前推销的孩童，却不小心打到苏梅娅手上提着的篮筐，玻璃杯顿时翻倒，甜菜汁洒了满筐。
看着被吓得呆在原地的女孩，他心里默然一酸，但未能达成目的的愤怒排除了多余感情，不耐烦地坐上路边军用越野。
回鹈鹕首都的路上，秘书长闭眸小憩，心里盘算着怎么说服大臣驻守临山镇。
临山镇没有音乐剧院，没有奢侈品商店，高级军官的妻子们会最先跳出来反对。高级军官不愿意来，来的就只能是低级军官。
但大臣又要考虑自己的人心得失，尤其是草根阶层的选票，所以……
他只是在无能狂怒罢了。
“妈的！”
秘书长烦躁睁开眼，突然间双目圆睁，颊边肌肉抽搐起来。
司机发现他表情不对，询问，“您身子不舒服吗？我先送您去趟医院？”
“不，不是……奇怪，好奇怪……”
秘书长伸出手，在空中抓了两下，又捂上自己的眼睛，使劲搓揉两把。
“我看不见了，我瞎了，该死，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
司机听见他绝望的声音，忙将车子停到路边，转过头去看他。
秘书长的眼睛看上去很正常，虹膜透亮没有一丝阴翳，巩膜也洁白得如同白色瓷砖，与先前迎接他们的程逸酒很不一样。程逸酒眼里满是恣意生长的血丝，要瞎也该是程逸酒瞎掉才对。
事情虽然离奇，但秘书长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司机也不得不相信，因为秘书长痛苦得用手直抓眼球，他还从没见过这位长官这么失态的样子呢。
司机平日里老是被秘书长呼来喝去，这次出差，秘书长也没有过问他的想法，直接通知他。他本打算这周和妻子庆祝孩子的生日，因为这次出差也无法陪伴家人。
他心里幸灾乐祸，嘴上却说，“我立刻送您去医院。”
“送我去首都的医院，该死，这山沟全是赤脚医生！”
司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机场，秘书长在他的搀扶下坐上飞机，泪水从眼睛里汩汩流出来。
我一定是被临山镇的病毒感染了。他心里这么想着，一下飞机就火速到达鹈鹕首都最好的医院，对眼科医生说，“我瞎了，什么都看不见！”
护士们都拉着他，“先生，请您先排队！”
“去你.妈的排队！我是国防部秘书长，我很重要，先让我看病！”
周围的患者发出一阵嘘声，有人偷偷踩住秘书长的脚后跟，秘书长刚往前走一步就感觉到身后一阵拉扯，他朝地上摔了个大马趴，锃油瓦亮的皮鞋掉在地上，露出他破了个洞的袜子。
他转过头去，“谁踩的我！？”
“我踩的！”
“哈哈哈哈，是我踩的！”
“我踩的我踩的！”
男女老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秘书长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指着他们大骂，“敢对官员不敬，我迟早收拾你们！”
众人又欢笑起来，秘书长现在指着的是个医疗垃圾桶。
好在院长及时赶到，将秘书长从窘迫中解救出来。
国家官员突发病情，他非常重视。为了表达重视，他立刻召开多学科会诊，各个住院部有空的没空的教授聚集在会议室里，围观位于最前方的秘书长。
眼科教授：“阁下，您是否有高度近视？”
秘书长摇头。
心内科教授：“您患有高血压吗？”
秘书长摇头。
神经内科教授：“您是否有颅脑病变，近期头部有没有遭到撞击？”
秘书长绝望地说，“没有！都没有！我只去过临山镇，啊，我一定是被未知的病毒感染了！”
医生们面面相觑，院长问，“传染病科的教授呢？”
医务科主任说：“昨天有个艾滋病人不满意教授的诊治，咬了教授一口，现在教授正在休病假。”
“吃了阻断药有什么好怕的，赶紧让他来上班！”
传染病科的教授本在家中休息，突然接到医务科的电话，说有紧急事务。他手上包着纱布赶来医院，听闻秘书长讲完他的旅游史，“先生，能够致盲的病原体有很多，无一例外会导致眼部发炎、角膜浑浊、视网膜炎等等其他症状，您的眼睛看上去很健康。”
一边说，教授一边想着自己的HIV检查报告。他及时服用了阻断药，阻断率在80%以上，应该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秘书长被眼科教授领走，安排入院做更细致的检查。
传染病科教授见没自己的事，又回到家中。妻子见他回来，只是瞥了他一眼，没有叫他陪孩子也没让他整理家务。
这是他长久抗争得来的些许好处，他还以为婚姻意味着两人度过每天甜蜜的时光，然而日常的琐碎迅速消减了他对家人的关怀。
教授躺到床上睡觉去了，一觉睡到妻子叫他吃晚饭的时候。
他睁开眼睛，说，“灯坏了。”
“灯坏了？”
“你看不见吗？灯好亮，亮得我眼睛里全是白光。”
教授妻子很疑惑，“我根本就没有开灯。”
教授突然浑身颤抖，伸出手，他感觉自己伸出了手，眼前却仍然白雾蒙蒙，什么都看不见。
他带着作为一名医生的冷静，对妻子说，“我患上了失明症。”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说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