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出的夏天

　　天气渐渐升温，和煦的阳光斜斜悠悠洒在阳台上。
　　沈欣在阳台上单独隔出一小块区域，地上铺了一张卡通坐垫，再放张小圆桌，简单又舒服。这里成了她最喜欢待的地方。

　　叮～叮～
　　“来啦！”沈欣一路小跑去开门。
　　“请进。”

　　少昀进门，抱住沈欣。“恭喜你！”

　　“谢谢。”沈欣回应他的拥抱，揽住他的腰。
　　“不过，我总感觉这好不真实！”
　　昨天下午考试出结果，不负努力，她成功通过！
　　虽已经过了一宿的缓冲，现在想想仍觉得一切如梦。

　　少昀捧着她的脸，轻轻咬了一下她的下唇。“疼不疼？”

　　沈欣摇头。“完蛋了！这是梦……”

　　“傻欣欣，这是真的咯！”少昀捏了捏她的脸。

　　“给你看样东西。”沈欣拉着少昀往阳台去。
　　“这里怎么样？”

　　少昀欣赏眼前的布置，连连点头道：“嗯，很不错。”

　　两人席地而坐。
　　“今年秋季开学，是不是可以去报道了？”

　　“对。”

　　“这样的话，我们又可以在一起学习了。”
　　少昀想入非非，想象与沈欣手牵手在校园漫步的情景。

　　“是啊，这就像一个做了很久的梦，突然实现了。”

　　“你的所想终于有回应了。虽然多花了些时间，但结果是美好的。你值得！”

　　“我，值，得。”沈欣喃喃。
　　她两手托腮，闭着眼，迎着阳光，笑容温暖，心也滚烫。

　　感觉眼前有一道阴影，沈欣睁开眼，此时少昀正贴近在面前。
　　分厘的距离，呼吸相连。
　　沈欣转过脸，掩嘴偷笑。“你知道我想起了什么吗？”

　　“说来听听。”

　　“我想起一句话：‘不要遮住我的阳光’。”

　　“这句话好熟悉。”少昀搜寻记忆。

　　“是第欧根尼。”

　　“哦！是那位犬儒主义者。”

　　沈欣突发妙想：“以后我们养只狗，好不好？”

　　“可以啊。”
　　……

　　午饭后，两人躺在垫子上休息。
　　阳光落在脚上，暖洋洋。
　　有几盆茉莉花微微盛开，一朵朵素净小花蕾散发出久远又清芬的香气。
　　还有一些鹅黄色小花，无香仅供视觉欣赏。

　　沈欣看着花儿，思绪飘游。
　　“你说生命有意义吗？”她想从少昀这里找找灵感。

　　“想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你要定义什么才算是‘有意义’的？”

　　“嗯……”沈欣一时不知道如何用语言描述心里向往的意义感。“大概就是书里写的，‘回首往事，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卑鄙庸俗而羞愧’。”

　　“这么说的话，珍惜年华、品行高尚，做到这两点就可以让生命充满意义。”

　　沈欣不敢苟同，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大概她对“有意义”的定义还不够清晰。

　　“那你的想法呢？你怎么看待生命？”

　　少昀转过身，面对沈欣。“以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以为按部就班就是全部。后来，也会疑惑，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你现在解开疑惑了吗？”

　　“我不敢说我找到了答案，但是至少可以说服我自己了。”

　　“那是什么？”

　　“我发现生命给予一个人最大的意义，就是活着。”

　　“活着？”

　　“对，活着。去寻找意义的路上，我们也在享受生命给予的一切。我们去追求理想，去体验快乐，去感受美好，生命由此得到舒展。或者说，生命的意义不在于去多么远的地方寻找。意义就在我们身边。好好活着，那么从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可以感受到意义的存在。”

　　沈欣没有回应，暗暗琢磨少昀说的话。

　　“关于生命意义这个问题，‘糊涂’一点也没关系。水至清无鱼，心至明无谓。”

　　水至清无鱼，心至明无谓。沈欣在心中默念，陷入思考。

　　“知识就是一种悲伤。”她突然想起这句话。

　　“那你现在悲伤吗？”

　　沈欣摇头，嘴上却承认：“有一点吧。说聪明，不足够；说愚笨，似乎也没有。正是这样不高不低的中间状态，最不好受。”

　　“可聪明如苏格拉底，也会说，他对自己一无所知。”

　　“难道我们走不出这样的悲伤吗？”

　　“……”少昀一时想不出回答，把玩着她的头发。

　　生命既然可以生生不息，背后一定有其意义指导。
　　那也正是她想要的答案，不会因天南或海北而改变，不会因水枯或山崩而改变。
　　解铃还需系铃人。
　　她给自己制造了这些问题，也必须自己去找到解决的办法。
　　只是以她现有的知识和认知，还不足以溯本求源。

　　思潮起伏、杂乱，沈欣觉得累极了。“我……睡一会儿。”

　　少昀起身拿了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望着她安静的睡脸，他浅浅打了个哈欠，也睡了过去。

　　傍晚，夕阳西沉。
　　一片玫瑰霞光映在墙上，清蓝天苍高而远，渐渐与落日光芒相融，暧昧不清。

　　咚咚咚～
　　少昀先一步跑去开门，是他预定的蛋糕做好了。

　　“是谁啊？”沈欣问。

　　“猜猜是什么？”少昀把东西藏在身后。

　　想了两秒，沈欣认输：“不知道，是什么？”

　　少昀小心拿出蛋糕。

　　“蛋糕？！”沈欣舔了舔下唇，两个笑涡挂在嘴边。
　　“该不会是为了庆祝我考试通过吧？”

　　少昀打了个响指。“真聪明！”
　　“你来打开吧。”他把蛋糕放在桌上，坐在沈欣旁。

　　沈欣搓搓手，眼里只看得见蛋糕。“那我要打开你咯！”
　　她解开丝带，一口气憋着不敢呼吸，小心地把蛋糕从盒中取出。
　　蛋糕上画着两个简笔小人儿，写着一年零一百五十天。
　　原来她和少昀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

　　“你来切吧。”少昀把面包刀递给沈欣。

　　沈欣看着漂亮的蛋糕，比划了几下，又不忍心下手，把刀还给少昀。“你来吧，我下不去手。”

　　“要不就不切了吧，就这样吃吧。”

　　“可以。”

　　沈欣用食指在蛋糕边挖了一点奶油。
　　淡淡的香草味既有牛奶的浓香，也有薄荷的清凉，就像少昀身上那种清香的味道。

　　“这个味道很棒！”沈欣一吃到美味食物便会频频点头。

　　少昀两手撑在地上，看她吃得欢快。

　　“你怎么不吃啊？”沈欣用勺子，叉起一块蛋糕。“啊～”

　　少昀张嘴，一入口，绵密奶油融化在嘴里，甜度正好。

　　“怎么样？”沈欣眼含期待。

　　“很不错。”少昀眼眸中映射出她的笑容。

　　沈欣连续又吃了几口，嘴里塞得满满。
　　少昀看着她嘴里的樱桃，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你知道吗？小时候除了过年，我最喜欢过生日。不过，那时候我不喜欢吃新鲜的蛋糕，我会留一块放在冰箱里冷藏，第二天，奶油就会变硬，就像是在吃冰淇淋。”

　　“那应该会很好吃吧。”沈欣没有小时候过生日的印象。

　　少昀切下一小块。“我们可以留一块，明天你再尝尝。”

　　“好。”

　　“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你的生日呢？”

　　沈欣坦白：“不是不想告诉你，是我不知道。”

　　“不知道？”

　　“嗯，我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天出生的。”沈欣语气轻松。“我也问过我妈妈，她也不记得了，好像是十一月份，但是具体哪一天就不知道了。”沈欣从来没有和人说过这个。但凡有人问起，她一律回答，是自己不想过生日。

　　“是这样啊。”少昀若有所思。

　　发现气氛有些不合时宜，沈欣眉眼弯弯。“不说这些了。最重要的不是活着的每一天吗？”
　　大概是受少昀性格乐观的影响，她发现承认自己出生不详也没什么大不了。

　　“那以后每年的十一月份，我都给你过生日。别人是过一天的生日，你呢，就过一个生日月。当一个月的小寿星，好运超级加倍！好不好？”

　　沈欣被逗得发笑，打心底里感激少昀这番话。
　　她拿起一块蛋糕送到他嘴边。“来，这一大口都给你。”

　　就在少昀张嘴时，沈欣心血来潮，想作弄一下他。
　　她手一抬，蛋糕上的奶油直接抹在少昀鼻尖上。
　　沈欣扑哧一声笑出来。“哈哈哈哈……”

　　少昀显然没料到这么一出，在鼻尖抹下奶油，轻挑一双浓眉。“原来你要这么玩啊……”

　　沈欣捂着肚子，笑得脸通红，没有听清少昀的话。

　　阳台上柔和的灯光，增几许朦胧和欲望。
　　他慢慢向沈欣靠近。

　　沈欣以为他要报复，立马澄清：“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少昀把奶油点在她脸上。“那我是认真的。”
　　说完，嘴唇贴近，落在脸颊上的奶油。

　　尽管这不是第一次亲吻，沈欣依旧心慌脸红，不自然地频频眨眼。

　　少昀闭着眼，根根睫毛生得浓密，他一步一步唇移嘴边，额前刘海拂过沈欣的脸，痒痒酥酥。

　　沈欣闭上眼，准备投入其中。
　　少昀却在嘴边停了下来，歪着头，看着她。

　　沈欣缓缓睁开眼，短暂对视，她躲避视线，眼神四处飘游，最终落到蛋糕上。

　　看到沈欣脸红的样子，少昀忍不住又想欺负她。

　　“看来这蛋糕还挺辣的。”

　　“嗯？”沈欣不明白。

　　少昀轻轻捏了捏她的脸。“你看把你的脸都辣红了。”

　　原来少昀是在戏弄她，沈欣故作生气：“才没有呢。”

　　少昀一把抱起沈欣，放在窗台边上，两手圈住她的腰。

　　“害不害怕？”

　　沈欣还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点点头。“嗯。”

　　“那抱紧我。”深情的眼眸最致命。
　　不容分说，少昀又送上温软心意。

　　吻吻动情，招招致命。
　　沈欣彻底放松下来，搂着少昀的脖子，身体瘫软在他怀里。
　　距离拉近，唇上再用力几分，恨不能将百般柔情万般爱意揉在一起，通通送给眼前的心上人。

　　浅浅深深浅浅，轻轻柔柔呢喃。
　　双唇缠绵，恋人厮磨，月色笼罩，花儿也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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