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超跑去探案

　　秀江市看守所

　　赵起坐在审讯桌前，看着潘正道戴着镣铐缓步走来，沉默地坐下。

　　“肖宝失踪了，邱红梅在罗丽的床下发现了他的平安扣。”赵起紧盯潘正道。

　　潘正道浑身一震，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赵起闭了闭眼，语气平缓地陈述：“肖宝的卧室里有各种游戏模型和游戏卡，都是他自己买的。他的朋友还说，肖宝有时花钱大方，有时又很抠门。以邱红梅的工资，要养两个人，还有其他生活开销，根本不足以支撑他这样消费。”

　　潘正道：“……”

　　赵起接着说：“我原本以为是你偷着给肖宝钱。但想想他对你的态度，觉得这不太可能。他虽然很顽皮，但自尊心也强，绝对不会接受他母亲想要攀扯对象的钱。我又想到罗丽家里丢失了现金。当时，石磊说屋里没有乱翻的迹象，小偷很了解屋子的情况，邱红梅很快改口说自己记错了，没丢钱。我据此推测，邱红梅在罗丽家做保姆，肖宝肯定常去吃饭，所以知道钱在哪儿。肖宝很可能复制了邱红梅的钥匙，趁她不在时入屋偷窃。邱红梅很可能也想到这点，所以改口说自己记错了。”

　　潘正道：“……”

　　“肖宝离家时带走了一个33寸的皮箱。他用这么大个箱子来做什么？如果用来装拿走的衣服和鞋，那三分之一都装不满。如果是装被褥，又根本放不下。结合他在上面凿孔的行为来看，他想让箱子里的空气能够流通。所以箱子的主要作用不是装衣物，而是为了装活物，或者说装人。”

　　潘正道身体一震，眼露惊诧。

　　“为什么要装人？装什么样的人要用箱子？”赵起对潘正道说，“你知道吗？他离开家前最后在网上搜索的词条主要有‘虐待’‘刑法’‘活体运输’。”

　　潘正道低头思索。

　　“肖宝是个学生，他活动的范围有限，学校、网吧、家，还有罗丽家。他会在什么地方看到了与这些字眼相关的景象呢？根据他与同学说的‘一周时间’就能解决事情，那么这个地点肯定不远。而现在学校还在放假，所以只能是罗丽家。我推测他很可能偷钱时，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比如瘫痪的罗丽被人虐待。”

　　潘正道显然也想到这点，他一脸黯然。

　　“肖宝虽然有小偷小摸的行为，但他还有颗赤子之心。他想要解救罗丽，所以才会拿着箱子去救人。也因为这一行为，他遭遇了不测。”赵起皱眉，“潘正道，邱红梅是你找的保姆，肖宝那孩子也是因为你们遭遇了不测。所以告诉我，肖宝在哪儿？”

　　潘正道沉默半晌，艰难说道：“站前地下车库，979号。”他不知道行李箱里竟然装着孩子，如果知道……不，当他看到箱子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赵起立刻拨打电话给陈束，将信息告诉他，最后说道：“陈束……”

　　“什么？”

　　“注意安抚家属情绪。”

　　陈束心里咯噔一声，“知道了。”

　　放下手机，赵起看着眼前一脸苦闷的男人，说道：“你们的姑息养奸，又害了一条人命。”

　　潘正道的沉默如同监狱的栅栏一般冷硬，仿佛什么都无法温暖它。

　　“事到如今，你再坚持自己是凶手也没有用，换几个人背锅都是枉费心机。”赵起看着沉默的潘正道说，“现在，咱们来说说这连环杀人案吧。”

　　潘正道：“……”

　　“这一连串案子的第一个背锅侠是吴杰。吴杰有‘捡尸’的癖好，而且下药、□□没下限，但还没变态到杀人的地步。当然，他背锅也不怨。就像陆羽说的那样，吴杰目睹了钱盼盼和杜子豪遇害，却没有报案，反而与凶手同流合污，他死有余辜。但是后面的案子就与陆羽说的有出入了。”

　　赵起说：“吴杰自以为手里握着把柄就可以威胁凶手，可惜他太自以为是了，他在凶手眼里也是个废物，除之而后快。他可以跟踪凶手，凶手自然可以反跟踪他，也是因此另一个人进入了凶手的视线——廖雯雯。”

　　潘正道：“……”

　　赵起说道这里，觉得手里空落落的很不舒服，于是从兜里掏出核桃，使劲攥了攥。

　　“吴杰与人合伙开了辉煌KTV，他自然经常去。凶手跟踪时自然知道这个地方，也发现了他与辉煌KTV的一个啤酒妹廖雯雯有暧昧。她不仅陪酒而且□□，正是凶手认为的那种没有存在价值的人。

　　廖雯雯就住在KTV对面的明玉小区，与被害者于淼是邻居。廖雯雯因职业关系，白天休息，基本凌晨以后回家。而且她还经常变装，比如清纯女学生、空姐，以此来迎合客户的喜好。于淼大学刚毕业，是个网络写手，每天也会熬夜写稿子。她正好成了廖雯雯模仿的对象。廖雯雯屋子里很多衣服款式和于淼的相仿，她变装时就连发型都与对方一样。

　　辉煌KTV的服务员曾说，看到廖雯雯推倒了吴杰，事后还不承认。事实上，他也只看到了‘廖雯雯’推人后逃跑的背影，那次其实是吴杰错将于淼认作了廖雯雯。这也是为什么于淼说遇到了流氓。她们两人的背影真的很像。”

　　“廖雯雯经常订外卖，丢弃的餐盒订单上写的地址是明玉小区11号楼5单元3楼。干饭的外卖员曾说过，因为高崇伟外卖订单上只写楼层不写门牌号，所以他们很多人送错餐到左门。也就是说如果不写门牌号，外卖员会默认订餐人是该楼层左数第一家。凶手送过外卖，他自然知道这个送餐地址的左门惯例，也因此判断廖雯雯住在左门。当然，凶手谨慎起见还是做了进一步的确认。很不巧的是，那天于淼参加同学会，穿了黑暗洛丽塔的衣服，这使得凶手进一步锁定了错误的目标。这也是于淼感觉有人跟踪的原因。

　　廖雯雯曾委托于淼收外卖，又说外卖员敲门时她正好回来。其实，这里廖雯雯无意中隐瞒了一件事，事实上她外出归家时，看到外卖员敲的房门是于淼家，而不是她家。”

　　潘正道的手铐发出轻微的响声。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7月27日，廖雯雯订了外卖并让于淼帮忙接收。与此同时，凶手通过手机外卖平台确认了廖雯雯订餐的消息，随后假扮外卖员骗开了于淼的房门杀了她。这时，真正的外卖员也敲响了于淼的房门，恰巧廖雯雯回来取走了外卖。凶手这才意识到自己杀错了人，因为愧疚的心理给于淼整理了仪容，并唯一一次取走了受害者的遗物——那朵海棠花，也因此上面没有吴杰的指纹。正因为于淼的死完全是误杀，所以吴杰在KTV里才会对廖雯雯说：‘你的运气真好！’”

　　赵起停顿片刻，缓缓转动核桃。

　　“于淼的误杀，吴杰的纠缠，你的盯防，都让凶手焦虑，同时也意识到必须尽快摆脱嫌疑。正好他的身边有个替罪羊——吴杰，于是他开始布局。陆羽说：高崇伟的照片确实是凶手给吴杰的，准确来说，也是凶手给吴杰发的送命符。吴杰一直想要更刺激的生活，于是凶手给了他一个考验，或者说投名状——杀掉高崇伟。吴杰要策划杀人，就要找个隐蔽的地方，这个地方也是最可能放置威胁凶手证据的地方。这样凶手就可以跟踪吴杰找到地方销毁杀人的证据。”

　　潘正道：“……”

　　“凶手很清楚，第一次杀人肯定会留下一些破绽，”赵起说，“只要吴杰杀人，就会留下痕迹，就可以混淆警方视线。当警方根据线索锁定吴杰后，他就可以制造意外结果了吴杰。即使警方没有找到线索，他也有办法制造线索嫁祸吴杰。”

　　核桃快速转动，赵起盯着潘正道的眼睛：“抓捕当天，凶手将吴杰调离别墅，随后打匿名电话向你举报吴杰所在地址。只是他没想到，没等销毁证据，你已经跟踪他到达了别墅。他只能埋伏后打晕你，匆忙将于淼的头花放入被害者遗物中嫁祸给吴杰，再离开。你醒后为了掩盖凶手的身份，拿走了最上方凶手的照片，撕掉字条前方的字。最后就只剩下一个替罪羊，于是吴杰在喷泉池被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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