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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
舟行渊在船舱里憋了一天,愣是不理官鸢。
真是能忍啊。
官鸢嘴上抱怨几句,却是难得自在,刚好舟行渊不搭理自己,官鸢决定乘夜色溜出去,会会那猫头鹰。
姜愿瞧着官鸢又跨上了秦止的蝴蝶双刃,便知道她又要溜出去,便凑了上来。
“你今儿又要出去?”姜愿贴着官鸢小声说到。
官鸢笑着弯下腰来,手搭在姜愿肩上,神秘兮兮的对姜愿说。
姜愿以为她要说什么重要的内容,凑近耳朵认真听着。
“弟弟,姐姐教你,下次说悄悄话,不要这么明显。”
姜愿气得拔脚就要走,不再搭理这人。
官鸢叉着腰大笑,都笑出眼泪来了,随手一擦。
自从姜愿喊了官鸢姐姐后,官鸢总爱拿这个逗他。
官鸢看把人气到了,连忙上前两步,揉揉姜愿的脑袋,双手合十,假装不好意思的说到。
“抱歉啦,弟弟,姐姐下次一定改。”
没被哄到一点的姜愿黑着脸就要走,官鸢连忙追上说到。
“好啦,好啦,我说真的。”
“今晚有事,不得不出去一趟,不是刻意瞒着你。”
姜愿对官鸢的态度总算满意了点,回头对官鸢说到。
“我看了,舟公子给你的药没问题,药材还都是上好的,主要的功效就是安神固体。是调养用的。”
姜愿上下扫了一眼活蹦乱跳的官鸢,接着说到。
“大补。”
“不过比起你,舟公子看上去更需要那些药材。”
官鸢连忙笑嘻嘻补充道。
“才几天呢,你就这么向着他了。”
随后小声在姜愿耳边说到。
“谢谢你,为我留意这个。”
姜愿被夸,直接从脖子红到了耳朵尖。
“舟公子的药都是我在熬的,但是你的药他不愿让我插手,总是亲自熬煮,我不免留心了些。”
“说是有些重要的事情,还得亲手做才放心。”
官鸢微笑着等姜愿说完,安静的听着姜愿说的每一句话。
“谢谢你,不过今日晚上可能得辛苦你照顾一下姜思,我也许明早才会回来。”
“去做什么?”
“见见故人。”
官鸢乘夜带上面罩离开了。
船舱亮起一盏灯。
舟行渊从窗口看着官鸢离去的背影,包扎伤口的手慢了下来。
官鸢不避讳着自己,也不屑于舟行渊去查。
来了最好,她等着他上钩。
舟行渊低头看着手上被那佛像刺破的伤口,仍不见好转。
*
官鸢走到远处的河堤,左右没有一只船的影子,也不知道猫头鹰怎么找到这种地方。
官鸢想起姜愿对自己说的话,官鸢不是没起过疑心,只是在药里动手脚太容易暴露,舟行渊不会用这种手法。
舟行渊喜欢在暗处,旁敲侧击,杀人于无形。
他的手上不一定有血,但一定不干净。
官鸢要舟行渊摸出背后的人,快到时候了。想来绣满楼一事,自己也许通过了他们的考验。但这一切还只是猜测,一切都在云雾之中。
他们这么大费周章,一步一步引诱她,引诱不对,更像是调教,他们似乎在引导着自己走向一个位置。
而这一切,容不得半点差错。
官鸢想到那牛皮书以及淮南佳宴,这一切跟自己的祖母与前四大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官鸢想着,便听到一串脚步声。
“你们做这行的声音这么大,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没防着你。”
“你是觉得我打不过,没必要。”
“这你都知道,聪明嘛。”猫头鹰还带着他那面罩,官鸢错开眼不去看他的刺青。
“这次又是为着什么?”官鸢不喜欢跟这人拖泥带水的拉扯。
“老朋友之间问候两句。”猫头鹰看向官鸢腰间的蝴蝶刃。
“不是为你备着的。”官鸢追着他的目光,轻轻的摸了摸腰间的蝴蝶刃。
“过于漂亮的刀,总是吸引人的目光。人也一样。”
猫头鹰看着官鸢冷笑着说出。
“绣满楼的火,是你干的吧。”猫头鹰问道。
“一半一半。”他敢这么问,想必知道些什么,藏着掖着反而不利于套消息。
“你瞒着我没用,那老鸨早向上头把你交代出来,现在舌头被拔,人都没了。”
“迟早的事。”官鸢猜到老鸨会将自己供出给上线,只是唏嘘他的下场。
“他不敢告官府,但保护伞还是要给个交代的。”官鸢补充道,她当时从那老鸨嘴里撬来的鸦面命牌,就猜到他背后还有更大的利益纠缠,丢个小的交给自己保命。
千女坟不是一个人或者一个弱小的组织能运转的,这背后的水深,官鸢有个底,只是她现在太弱,只能向上走,站得高些,才能改变些什么。
“你就为了来跟我说这些,最好说点有用的,不然我就走了。”官鸢摸着腰间的蝴蝶刃,看向江面。
“千女坟只是其中一个点,这地下还有不知道多少个这样的坟墓,你看到的还太少。”
“但你做的,足够引起他们注意了,你毁的千女坟规模不小,还搭上只近千年的人皮偶。你后面的路,怕是难了。”
“还有多少?”官鸢看似平静的问道。
“不清楚,数不清,枉死的女人多的数不清。”
“运气好的,在土里长眠,运气不好的,被人吃干抹净,骨头渣子都不剩。”
官鸢听得几乎要发笑,这女子的盛世王朝,如今听来也不过是个笑话。
“可笑。”
“我还以为如今女子是脱离苦海了。”
“明面上是的。”
“怎么你想改?”
“难道在你心目中,女子的牺牲就理所当然。”
“你最好别有那么伟大的志向。”
猫头鹰顿了一会儿,才冷冷说到。
“会死的很惨。”
官鸢不接他的话茬,只是问道。
“为什么帮我?”
“有人托我照顾你。”
“谁?”官鸢不信没来由的好心。
“你之后就知道了。”
官鸢站起身准备走,迎面起了一阵风。
“你若想知道背后的人,得往中心去。”
猫头鹰朝着官鸢喊了一声,官鸢回头一看,却早已不见了他的人影。
官鸢低头看着手中的蝴蝶刃,像是对自己说到。
“我知道,得往京城去。”
官鸢记得祖母立下的誓,官家永不入仕。
官鸢也记得父母的叮嘱,让她偏安一隅,好生在雁回城了此余生。
官鸢也记得从小到大,遇到数不清的刺杀。
似乎总有人对她放心不下,总有人见不得官家半点好。
她们是个威胁。
可她们什么也没做。
官鸢觉得自己与那地下千女坟的冤魂,也没什么区别。
未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却早早被安上了祸害脏污的头衔。
活着死了都被人惦记。
与其躲着,不如撕破脸面,撕破这盘棋。
为她们也为自己,搏出一条活路。
官鸢想起自己的初心,她原本也只是想活着。
官鸢暗暗做下了决定,可在这之前,她得先去见一个人。
*
官鸢看着沈家气派的宅子,绕了好大一圈,才找到适合进去的口子。
沈家很大,官鸢找到沈铭的屋子费了一番功夫。
官鸢看着那盏灯火,以及灯火后熟悉的身影。
演练了好久,最终推开了那扇窗子。
“好久不见。”
“在门外等了那么久,终于舍得来见我了?”
二人同时说出,都愣了一下。
沈铭转过头来,还是那副温润的公子相貌。
如刚从松玉中走出。
“你是来看我,还是季清风,或者沈铭。”
“你都记得。”
沈铭抬头看着官鸢空空的发髻,又眼神扫过她的腰间露出失望的神色。
“你的演技,一向不好。”官鸢低声说到。
“要进来吗?”沈铭提着灯,上前一步,向官鸢伸出手。
“不了,这样正好。”官鸢摇摇头,拒绝了沈铭的邀请。
“妻主…”沈铭低下头闷声到了一句。
“我们还没那层关系。”官鸢笑着驳回他的话,从怀里掏出那张婚约和地契。
“你若在意,这个可以还给你。”
“你不必这般伤我。”沈铭撇过头,并不接那婚书。
“那我呢?你对我算计,便一笔勾销了?”
“沈家适合你温养,前尘便忘却了。你如今也算有了落脚地了。”官鸢见他不收,淡淡说到。
“你在同我玩笑。”
“那你为何用这番面目对我,你也是想的留在沈家,你有理由有借口抛却自己的仇恨了,秦止秦如烟都已经死了,了却前尘,你的梦。”
“在你心中,我便如此凉薄。”
“不凉薄,只是回不去了。我也回不去了,雁回的通缉令,上次小枝寄给我了,一同来的,还有霍姑的死讯。”
“唯一称得上好消息的,便是育婴堂办的还可以。”
“不过也很难,官家没了,祖宅地契全都上供才保下来的人。”
“你怨我吗?”
“我不怪你,失去的东西我能自己讨回来,怪你也没用。”
“我是来同你道别的,秦…沈铭。”
“这副模样,真狼狈啊。”
“对啊。”官鸢将蝴蝶双刃,轻轻放在窗上。
“我来将你的东西还你。”官鸢看向那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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