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岁月

　　何攸在陆南佳家里待了一天一夜，虽然两人都很克制，只在夜里浪费了些时间，但陆南佳还是觉得耽误了何攸学习。

　　何攸为自己辩解：“我明明有在认真看书。”
　　“真的么？”陆南佳怀疑地看着她。明明时不时就会看向自己，哪里专心了？
　　“……效率确实比在学校里低一点。”何攸老实承认，“但是我已经复习了很久了，而且还有好几个月……”

　　陆南佳打断她：“你去卧室复习，我在客厅，这样你就不会开小差了。”
　　“好——”何攸顺从地抱起书起身，走到房门口，回过身说，“不过我今晚会回家去，一个多月没回了……”
　　陆南佳一愣，又恢复笑容：“嗯。”
　　何攸顿了顿，接着说：“虽然我爸大概还是不会支持我，不过一直不见也不太好……”
　　“……嗯，回去见见他，好好谈一谈说不定就理解你了。”陆南佳垂下眼眸，并不看她。
　　何攸挠了挠头，撇嘴道：“那倒也不指望，不支持我我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陆南佳抬起头，嘴角抿出一个笑，温声道：“快去看书吧。”

　　相视一笑，何攸进了房间，将书放在陆南佳的书桌上，坐下来反倒觉得更加无法集中精神，毕竟卧室是整个家里主人气息最浓的地方，努力了会儿才将精力集中到书本上。
　　不得不说，专心的何攸确实心如旁骛，几次陆南佳悄悄在门外看了她两眼，她都没有发觉。陆南佳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何攸的身影，眼角含笑。

　　晚上何攸回到家里，不出意外，何父还是没理睬回家的女儿。从何欢嘴里得知，老爸现在在家只跟老妈说话。
　　真是别扭的老男人，何攸在心里吐槽。
　　何欢悄悄问她：“你怎么跑回来了？找陆老师了吗？”
　　何攸不置可否，说：“过几天我就回南城，待在家里你也不觉得压抑吗？”
　　何欢一脸无所谓：“老爹当我不存在，我也当他不存在咯。”
　　“毕竟还是老爸……”虽然这么说，何攸看到何父那张写着拒绝沟通的脸，也倾向于无视。

　　晚饭的餐桌上，安安静静，气氛尴尬，不过何欢似乎早就习惯了。
　　何攸心里非常后悔，心想应该今天晚上就回南城。
　　何母打破沉默：“攸攸复习得怎么样了？”
　　何攸差点噎住，尴尬回道：“还在复习呢……”
　　“你和欢欢都想去燕都读研吗？”何母忧虑地说，“离家也太远了吧，申大不也挺好的吗？”
　　“妈……”何欢忍不住制止母亲，“不是说了很多次吗，燕大中文系是最好的……”
　　“就是，而且在申城考古，挖几米就到海了，挖个啥？”
　　出乎意料的，何父也搭腔了，甚至还是站在何家姐妹这边，惊得姐妹俩完全不敢说话。
　　见两个女儿不说话，何父咳嗽了两声，闭继续埋头吃饭。
　　何母也有些惊讶，笑呵呵地说：“也是也是，燕都也不错。”

　　饭后，何攸回到房间，何欢也利索地跟进来，掩上房门。
　　“老姐，老爹刚刚吃错药了？”何欢还未从先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何攸倒是冷静了些：“可能看开了？”
　　“不可能，前几天还天天明里暗里地槽我俩。”何欢嫌弃地摇头，又凑过来笑嘻嘻地说，“可能是找个台阶下，想缓解关系。”
　　何攸挑眉，笑道：“大概是吧，也挺好的，省得总是待家里不自在，真亏你就这么待了大半个月。”
　　何欢不以为然：“嗨呀，就互相无视……早就习惯了。”
　　何攸哑然，确实，何欢老早就选了文科，为此没少被老爸冷嘲热讽。

　　不论如何，何父明显有和解的意思，何攸也就在家多待了几天才回南城。
　　回南城的第一天晚上，何攸和陆南佳打电话时告诉了她这件事，“要是他真的看开了，那就好了。”
　　“你爸爸总归是希望你开心。”陆南佳笑着回答，心中却动摇三分。

　　我爸妈也是希望我开心的吗？陆南佳这么问自己，以前想也不用想的问题，此刻竟然对曾经的答案感到了不自信。

　　何攸回南城的第二天，陆南佳的父亲来到了申城。
　　“……爸。”陆南佳心情复杂地将父亲迎进家门，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怎么来申城了？”
　　陆父喝了口水，说：“佳佳，你最近在做些什么？”
　　陆南佳并不看他，回答道：“看看书，健健身，很悠闲。”
　　陆父不着痕迹地问她：“一个人在申城不会无聊吗？”
　　“一个人挺自在的。”陆南佳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眼里却带着疏离。
　　父女俩陷入沉默。

　　良久，陆南佳开口问：“妈妈最近怎么样了？”
　　陆父听到她问，有些惊讶，也松懈下来，笑着回答：“她好得很。”
　　“是吗？那就好……”陆南佳猜想这只是安慰人的话，并未露出真心的笑。
　　“佳佳。”陆父自然看出了她在想什么，问她，“我之前跟你说的问题！，你都有好好想过吗？”
　　陆南佳心底生出烦躁，闷声回道：“想过了。”
　　见女儿仍然没有改变想法，陆父叹了口气，说道：“想好了就行……”
　　陆南佳探究地看向父亲，想看明白他现在的态度。
　　“你妈妈那边我会去劝劝。”陆父接着说，“但她肯定一时半会不会接受的。”
　　陆南佳惊喜地喊道：“爸？”
　　陆父摆摆手：“我只是妥协了而已，反正劝不动你，我的女儿我还不了解吗？”
　　尽管他这么说，但陆南佳还是发自内心地笑起来。

　　她的笑容也感染了陆父，脸上露出了陆南佳熟悉的慈祥，半劝半打趣：“那你接下来怎么办？一直单着吗？以后会寂寞的。”
　　有那么一瞬间，陆南佳想将何攸的事全部告诉父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还是等何攸考完试再说吧。
　　“随缘吧。我是不会和不喜欢的人凑合着过的。”
　　当年自己和妻子也是自由恋爱，回绝了家里的婚姻安排，陆父既理解又无奈地笑道：“确实，你开心就行。”

　　陆父在申城住了几日，便回去了。如他所说，又或许是因为曾习惯了有人陪伴，一个人有时的确会感到孤单。
　　陆南佳去了南城，当何攸从校门内欢快地奔过来时，心头巨石突然消失了。

　　“我今天晚上就回申城。”看着满脸写着高兴的何攸，陆南佳略显愧疚，“这样就不会耽误你太久。”
　　何攸愣住：“这么匆忙吗？那你这一来一回的……”
　　陆南佳忍不住笑起来：“可以一起吃晚饭哦，吃完你还得回去复习。”
　　“好——”何攸有点郁闷，高考前她还能经常去找陆南佳，也不影响学习，也不知道是不是现在不单纯了，容易分也是事实。

　　陆南佳是真的不想让她在外面待太久，两人就在学校附近吃了晚饭。
　　何攸紧握住陆南佳的手，不舍地问：“真的要回去了？”
　　“嗯。”陆南佳捏了捏她的手心作为回应，安慰道，“之后有空还会来看你的，而且……如果你考上了，我们之后可以一起去燕都。”
　　“也是……”
　　道理谁都懂，但身在局中，便情难自禁。

　　“前几天我爸爸来申城了。”
　　何攸惊讶地望着她：“那你们……”
　　陆南佳一脸平静：“他就是来看看我，我陪他在申城逛了逛。”
　　何攸听出了言下之意，放松地笑起来：“挺好的。”

　　夜色中，路很长，又很冷清，湖昏暗的路灯将二人的影子扯得很长。
　　两人牵着手走在路上，便也不觉得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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