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城 第四卷 所谓英雄

　　“把枪放下！”
　　凶暴的壮汉用手枪抵住一个穿着破旧床单的小女孩的头部，将她紧紧勒住。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个褐色短发，穿白城中学蓝色系礼服的青年。青年见状，就乖乖地将手枪轻放在地上，滑到一边，然后举起双手，动动手指，示意对方自己并没有藏什么暗器，并一脸和善地微笑。
　　“往后退！”
　　“好的，好的，先生，我在退了，”褐发青年转了转手指，小步往后退，“你也应该放人吧，你快把她勒死了。”
　　“少废话，快滚！”粗暴的壮汉只顾着控制人质，并未察觉到对方妥协的眼神里毫无犹疑。他坚信上了膛的手枪一旦被扰动就会打穿女孩的脑袋。双方都对“自己掌握了局面”这一点达成了共识。
　　那自然，狭路相逢，智者胜。
　　青年只是握了握右拳，突然间，壮汉只觉被一股强大又无形的力量从侧面击中，人与枪被一同击飞，砸在旁边的墙上，而出膛的子弹射向女孩脱出枪管后便如泄了气一般，只轻轻地跃到她的肩上，连床单都没有擦伤。而女孩被另一股力托举一下，然后平安落地，安然无恙。
　　壮汉失去了意识，女孩吓得跪在地上，惊魂未定，说不出话来。
　　“没事的，小妹妹，没事的。”褐发青年跑回来，摸摸女孩的头，“你叫什么名字啊？”
　　“爱…爱波妮，”女孩拍了拍落满灰尘的床单，伸出手让对方把自己拉起来，并抱住青年的大腿，“大哥哥不要走。”
　　她带着一脸哭腔，看上去又有些狡黠。
　　“小爱波妮……”褐发青年摸了摸口袋，找出一张现金卡，“会有这个吗？……用这个买点吃的吧，等避难解除后，用这个卡去白城中学找一个姓张的作家，她会帮你的。”
　　“嗯，谢谢大哥哥！”小女孩屈膝，提起床单做的连衣裙行谢礼后，拿过现金卡便小跑着离开。
　　（“果然只是为了卖惨骗钱啊……且当日行一善吧……话说她行的是贵族礼耶……是破产贵族的出身设定吗”）
　　褐发青年拿出mp3看了看时间，又从校服内侧的口袋里取出玻片大小的手机展开到正常大小，翻了翻群里的消息后，收起薄如蝉翼的手机，转身拉起那个晕着晕着就睡着了的壮汉，把他摇醒。
　　折了骨头的壮汉眼里充满了恐惧。
　　“我不想死别杀我！”
　　褐发青年眼神低斜，满脸鄙夷。
　　“你在这之前拖动的那个尸体，是你杀的吗？”
　　“不是不是，我只是……负责移走尸体。”壮汉急得脸都红了。
　　“那这是谁干的，谁指使的，谁安排的？”
　　“不，不不不，我不能说，说了就死定了！”
　　“你是想被我来一发龙卷风暴死街头还是把情报告诉我后过极小概率幸存的逃亡生活？！”青年的语气格外平淡，却字字诛心，“我给你三十秒，三十——二十九——二十八——二七，二六，二五，二四，二三，二二，二一，二十十九十八十七——”
　　“我说我说！我全说！别杀我！”
　　“快说。”
　　“……我是紫罗兰下部的一员……这个下部隶属于HIDER，我平时就参与销赃……这一次是要我们杀掉地面上英文名以J打头的人，……我不知道为什么，直接下达命令的就是HIDER，人世跟我一个下部的杀的……我不认识，别的我真的都不知道了。”
　　“混乱，迷错，不可捉摸的疯狂，他们就喜欢干这个。”褐发男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攥紧了拳头。他皱了皱眉，眼珠子打了两三转，拳头就又松开了。没有风与阳光直入的暗巷里，几只乌鸦在不自主地哀鸣。
　　“被我抓住后你是不是回不了组织了？”
　　“我们要么被抛弃，要么被卖到另一个下部，你想怎么处置我都行，把我送到条子那里也行，监狱里说不定比这外面还安全一些，我这样的人在这城里也没什么活头。”他依然卖惨，但神情平缓了许多，不过单纯地向命运屈服。
　　“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你与我毫不相干了，”褐发青年拍了拍大汉的肩膀，仿佛他自己更年长，“起来，跟我去最近的医院，自不自首就随你便了。”
　　来自上流社会的他当然清楚，对这些卑微的无力的灵魂，最小的干涉，是最大的敬意，最平凡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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