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具尸体

　　顾岚茗尝试着忽略掉面前的人，但她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即使遮着半张脸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喝酒发呆，上位者不容忽视的气场也让她觉得不自在。

　　“这两天你都睡地上，就没想过找我要张床么？”纪景语气平静，听不出什么端倪。

　　“不喜欢受制于人。”开口索要，不就是给了对方提条件的机会么？

　　纪景轻笑，她转身走去。片刻，白炽灯开关被打开，白光照耀整个屋子。

　　但顾岚茗率先看到的，是那组桌椅后面，火红色的大床。

　　“每次我进来都发现你已经睡着了，真是想给你解开换个地方都没机会。”纪景眼里带着戏谑的笑意，尽量收敛再次开口道：“顾队啊，睡地上的滋味很好？”

　　顾岚茗：……
　　谢谢，再见。

　　“如果不是把你锁床上容易被误会的话，我还真舍不得让你待在地上。”顾岚茗的身体冰凉到不可思议，好像是基因粒子催动的问题。

　　重新关上灯，纪景一步一步走向顾岚茗，解开了她的镣铐，轻而易举将人抱起往床上扔。

　　“你和师瑾然做过了？”

　　“嘭！”

　　纪景：……
　　顾岚茗：……

　　“呵呵。”冷笑的有些尴尬，纪景放开顾岚茗，“再睡会儿吧，我回头把你锁床边上。”

　　她走向那颗夜明珠，拿起扔进了满是夜明珠的床头柜。

　　顾岚茗：……
　　果然，她遇上的坏人就没有穷的。

　　出了门，纪景直勾勾的盯着门外等着的宋灼华，找事的话在看到对方无辜偷笑的眼神时突然哽住。

　　“少做梦，你想都别想。”冷声扔下这么一句话，纪景朝着关押林雨桐的红房方向走去。

　　宋灼华意味不明的看着她离开，想再进去看看，不过还是放弃了。

　　算了，她惹不起。

　　那个满身线虫啃咬的女人在殷红的房间里惨叫着，纪景站在门口欣赏片刻，拿出一个瓶子放在中间打开盖子。

　　“吃够了也该回来了，不能把她弄死了。”微笑着看细肢线虫争先恐后从林雨桐的身体里钻出来蠕游进玻璃瓶，一共用了五分钟时间，所有线虫全部进了瓶子。

　　抬头，林雨桐眼里的绝望不是作假，但那无尽的恨意才更让人遐想。

　　纪景轻声哼笑，盖上瓶子走进她。“我很好奇，你要拿什么恨我？林雨桐，这个世界上能恨我的人太多了，但这并不代表谁都能够恨我，你就是最没资格的那一个。你真以为师瑾然没能全身而退吗？我想带走她，她就必须走。”

　　“！”林雨桐瞪着眼睛，喉咙干涩发疼艰难想要出声：“她在哪……”

　　殷红的灯光下，面具下的唇微微勾起，伸手从白褂口袋里拿出一包细粉打开倒在手里，漫不经心的撒在林雨桐破碎的皮肤伤口。

　　“啊！！”

　　盐……

　　“你已经见过她了。不过我不确定你是在清醒的情况下看见她的，还是在不清醒的情况下。”纪景又倒了一把盐，表情轻松好似没听见她的惨叫声。

　　林雨桐嘴唇颤抖着，她在害怕纪景的靠近。她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人是魔鬼，也绝对会是纪景！

　　“你杀了那么多人……”

　　纪景收敛笑意，气氛瞬间降低至冰点。“接受了我的财产，就必须成为实验的牺牲品。承受了我父亲的恩惠，就必须到地下去陪他。我只是收回利息而已，我和你不一样。你杀的那些，都是为了满足你的私欲。林雨桐，第一次救你的时候我袖手旁观，第二次救你的时候我只是在施舍，第三次救你第四次伸出援手，是一种缘分。”

　　“但你对顾岚茗下手，是破坏我父亲的心血后代。你对师瑾然下手，那就公然挑衅我。至于我是谁…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会做永生基因研究，一个是早已销户的宋灼华，一个是全国通缉的纪景。”纪景把剩下的盐全部撒在她身上。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就是纪景，但你已经没有了泄露我位置和身份的机会。”

　　林雨桐已经晕死过去。

　　————————————

　　床上，顾岚茗睡不着。她觉得纪景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有一点点像是师瑾然身上的味道，又像是自己身上的一种味道。如果这不是巧合的话，那这就应该是她所说的研究带来的。

　　“咔哒”
　　“嘚”

　　“谁？”她抬头，依着记忆看向门的方向。

　　“我是谢云浅，你好，嫂子。”谢云浅尽量说的不要那么辛酸。“嫂子，你能一直待在这里吗？这些年Pure land基因实验组织的所有非法实验记录、禁止药品交易和死去的实验体等等一些我不知道的都在这里。如果你能一直待在这里就一定能找到那些东西，我每天都会来。你找到了告诉我，我想办法帮你逃出去。”

　　顾岚茗沉默。

　　谢云浅，嫂子。Pure land基因实验组织。

　　“你为什么帮我？”动机不明，况且她能每天来，和这里的关系应该很好才对。

　　早就猜到会被问这个问题的谢云浅嘴角轻扬，故作轻松：“因为你是她爱的人。爱屋及乌，我愿为你做一切事情，只要你也是真心爱她。”

　　爱屋及乌……“谢谢。那么，这里是哪里？如果不知道位置，我就算逃出去了又能怎么样。还有、”

　　“白纱公馆，九层高，地上七层地下两层，层层将近千平面积。站在兴北科技大楼天台北28.23°方向拿望远镜看，中午十二点整有一处黑色围墙会变成白色，那就是这里的大门左侧。”谢云浅说完就退了出去。

　　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绝不能被纪姐姐发现。

　　正午黑白交替……

　　顾岚茗死死的咬住唇忍住眼里的泪水。这个地方她太熟悉了，只是一直都找不到。原来是这里，原来就在这里！妈妈……我找到了，可是我要秉公，我不能杀了她，我不能动手杀了她。因为，就算她该死，我也不能确定当年的人就是她。

　　“小四，宋科喊你。”瀚把顾禾的文件递给小四泽川就赶紧溜，他一点都不想遭殃。

　　Pure land里面最不能惹的有两个人，最可怕的是大人，其次就是基因科的科长宋科宋灼华大人折磨人的手段密密麻麻的又恶心又痛苦，宋灼华折磨人的手段痛到不可思议却怎么也死不了。落到纪景手里必死无疑，落到宋灼华的手里要被当做实验体过完剩下的日子，哪个都不好。

　　小四泽川心里打鼓，还是拿着数据慢吞吞的挪着步子往基因科走去。彼时顾岚茗已经被纪景拎到了面前，硬着头皮承受宋灼华打量的视线。

　　四下观望，除了一个个被放在蓝色液体里的人，就是一些她看不懂的液体在各种容器里被一些穿着白褂的科研员调和炼制。

　　“云浅没来？”宋灼华收回放在顾岚茗身上的视线。

　　的确有不错的底子，可惜了，居然只看得上师瑾然。

　　纪景应声，视线放在面前的培养皿里，黑色如泥潭一般的浆糊。可这些是被基因重粒子侵蚀的傅文，只有她和宋灼华以及当时动手的几个人知道。

　　“顾队，你看到这个方形的培养皿了吗？之前面上还能看见他的头，现在看不见了。基因重粒子蚕食血肉的速度真快啊~”她也是突发奇想，给顾岚茗指了一下。

　　顾岚茗：……
　　谢谢，真的想吐。

　　“哈哈哈，真是没想到，一队的队长居然能那么别扭，这有什么看不得的。你现在身处敌营，拿出骨气，嗯？”宋灼华只是瞥了一眼就被取悦了，如同喉咙卡了一只苍蝇的表情实在是……“哈哈哈哈哈。”

　　顾岚茗黑着脸，大着胆子瞪了宋灼华一眼，随后对上纪景戏谑的眼神呼吸一滞。为什么……这种感觉好熟悉，是瑾然么？

　　不，瑾然绝不会吓自己。

　　“灼华姐，纪姐姐。”温柔浅意的女声传入耳中。

　　是之前听到过的声音。顾岚茗回头，绾绾女淑明眸皓齿，眼中似有星河又好似已经绝望沉冤；美在浩瀚星河，清在天边，近如香消玉殒。

　　“云浅来啦，认识一下，日月区总局特别刑侦队一队的队长，顾岚茗。师瑾然认的老婆。”宋灼华眼神温柔，锋芒尽数收敛与刚刚全然不同。

　　谢云浅，好干净，好脆弱。

　　“你好。”自己完全不介意和她多认识一点，哪怕是在这样的场合。

　　谢云浅嘴角上扬，“你好。”
　　牵动的不是星河，没有失落，只是惋惜。这样的美人，她在惋惜什么？

　　纪景不动声色的在她们两人之间徘徊一圈视线，她很不喜欢顾岚茗看向谢云浅时眼里的探究，但也没有开口阻止。

　　“纪姐姐，顾队住在哪儿？我可以去找她聊天吗？”谢云浅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杂念，谁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可以。中午十二点到一点，我不在。”这个时间点，纪景在实验室研究基因虫体，绝对不会出现在其他地方。她和谢云浅彼此待在一起都会觉得不自在。谢云浅觉得她像师瑾然所以不自在，纪景看到那双干净的眼睛就像毁掉所以也不自在。

　　谢云浅道谢，走到宋灼华身边站定，看着面前一个个发黑的培养皿完全没有惧意。她的承受能力从进入这里开始就已经提到了最高。

　　有一道视线一次次从纪景身上移开，又十分不自觉的落回去。

　　像她……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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