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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美人骑虎
朱厚照是一个特别喜欢胡闹的皇帝,不过,他最享受的是自己胡闹以后看着别人对他咬牙切齿又百般无奈的样子,而不是别人在他面前胡闹,让他百般无奈的样子。
所以,当朱厚照看到他的两个“心腹爱监”在他的面前眼泪唾沫横飞,相互拆墙角,乃至大打出手的时候,他的心底是颇为不悦的。令他更为不快的是,张永和刘瑾的斗殴使烟波致爽阁的名贵古玩暴露在拳风脚影之下,一个个都岌岌可危。别以为朱厚照是大明天子,他就是大明朝最富有的人,其实紫禁城内廷每年的用度并不高,每次向户部支银子还要看户部尚书那如丧考妣一般的棺材脸,是以朱厚照除了自己享乐以外,对于其他事情,还是挺抠门的。
于是,当张永和刘瑾在朱厚照面前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朱厚照突然气沉丹田,大喝一声:“都-给-朕-住-手!”声音宛如游龙,直上九霄,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哎呦,我的妈呀,吵死了!”贝蓓佳连忙用纤纤玉手捂住了耳朵:这陛下的声音怎么比《狮子座流星雨》还厉害,穿越到现代,简直又是一个称霸歌坛的歌王。
听了朱厚照的喝声,张永和刘瑾倏然住手,俱面如死灰,估计也是料到了事情的严重后果,都吓得不轻。
叫你们冲动吧,早就跟你们说了,冲动是魔鬼。
两人在同一时间跪伏在地上,鼻尖都好似能吸到了波斯织花地毯上面的灰尘,共同请罪:“奴才万死,奴才罪该万死。”
朱厚照脸色严峻,看来这次是被气得不轻,对着张永厉声说道:“张永,你胆子也太大了。当着朕的面你就敢扒刘瑾的皮,若是背着朕,你还不把小谨子骨头全部拆了炖汤吃?小谨子以前一直对朕说你看不惯他,老是找他的岔,朕总是不信,这一会,朕可是亲眼看到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奴才……奴才……知错了。”张永在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但是脸上不得不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他伴在朱厚照身边也有不少年头,知道朱厚照是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人,如今他既然已经生气,再继续狡辩下去,只有火上浇油。
谁知,张永一认错,刘瑾越发得了意,就一路膝行地爬到朱厚照的脚边道:“陛下,刚才张永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奴才,您可是亲眼看见的。奴才在身边服侍您几年,您都没舍得弹奴才的一个手指甲。张永他……他是恨奴才入骨呀!陛下,陛下……您一定要给奴才作主呀……”
刘瑾的眼窝上此时正吃了张永的两下老拳,一眼望去,青紫一片,如今呜呜咽咽地哭来,似老母猪开了染坊一样,朱厚照看了也就算了,贝蓓佳是第一次看见这个阵仗,不由地咬紧牙关,硬是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既然如此,张永,你给小谨子认个错吧,这件事就算是过了。”朱厚照摆出□□老大和事佬的架势,准备给两人和和稀泥。
“不,奴才不干。陛下就是千刀万剐了奴才,奴才也不向刘瑾道歉。”张永趴在地上,斩钉截铁地说,头可断,血可流,这个面子不能丢!
“这怎么办?”朱厚照觉得很烦恼,这两个人不肯握手言和,待在一个紫禁城里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不成日日见面就大打出手,紫禁城的红墙根都要被他们拆掉了。
“陛下,我倒有一个办法。”贝蓓佳此时插嘴道。
“爱妃,你快说。”朱厚照喜道,他知道贝蓓佳平日里不随便插手政事,但是一旦她开口,总能想出稳妥的法子。
“臣妾恍惚里听闻,最近安化王好似谋反了?”贝蓓佳问道。
听贝蓓佳如此问,趴在地上的刘瑾心里一惊,顿时吓出一声冷汗。安化王谋反,打的是“斩除奸臣,为民除害”的幌子,这个奸臣不是别人,就是俗称“立皇帝”的刘瑾。听闻此事的刘瑾大惊失色,连忙与焦芳串通好了,只告诉朱厚照安化王想要谋反,“清君侧”的事一个字没提,朱厚照也没多问,就大笔一挥,派了杨一清去平叛。刘瑾原本与杨一清有仇,但是这时也不得不让他去,若是此叛乱不早日平息,掉脑袋的可是他自己。但是不知此事,怎么会落到久居深宫的刘贤妃耳朵里,难道她也在朝中有人?
“哦……对,朕已经派杨一清去平乱了,爱妃不必太过担心。”朱厚照淡淡地说,并未怎么在意,刘瑾跪在一旁,可是听的心惊胆战,就怕贝蓓佳一个不识相,问起安化王叛乱的缘由。
“想来此等出兵平叛,朝廷不是应该派一个太监去监军吗?”谁知贝蓓佳正眼也不看刘瑾,只是慢悠悠地问道。
朱厚照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嗯,爱妃提醒的事。朝廷是有这个老规矩,朕最近太忙了,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既然如此,现在不就是有个现成的人选吗?”贝蓓佳一边说着,一边冲着张永眯眯眼,在朱厚照耳边说:“陛下你就派张公公去吧,他功夫这么好,当监军肯定合适。等他回来之后,将功补过,也就不用罚他了。让他和刘公公分开一段时间,你也好清静一段日子。”
朱厚照笑得极是开心,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都眯了起来:“还是朕的爱妃有谋略,就这样定了。张永,朕就让你去宁夏那边监军吧,等杨一清平叛之后,你再回来。也算是将功补过。”
“陛下,这不……”刘瑾立刻出声阻止,杨一清是他的死对头,张永也是他的死对头,安化王更是他的死对头,三个死对手碰在一起,破坏力就是一个死对手的三次方,这可怎么得了?
贝蓓佳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摇着湘妃竹柄的荷叶团扇,慢条斯理地说:“臣妾还听说,这安化王这次谋反,其实是为了……”
“陛下圣明,就照陛下的意思办吧。”刘瑾连连磕头,咚咚直响,磕头的声音都将贝蓓佳的话声给压了下去。
贝蓓佳便慢悠悠地摇着折扇,不再出声。
“张永,你的意思如何?”朱厚照问道。
“奴才谢陛下对臣的大恩,奴才此次一定鞠躬尽瘁,报效朝廷。”张永是何等机敏的人,自然知道贝蓓佳的意思,不管她的目的如何,如今只要是刘瑾的敌人,就是他张永的朋友。
“既然如此,你收拾收拾,准备上路吧。”朱厚照淡淡地吩咐道。
我恨呀,我恨!
刘瑾跪在地上,双手握拳,气得五内俱伤:不行了,我实在忍不住了,我要将那个女人碎尸万段,我一日就等不了了。
“陛下,奴才日前从云南那边弄来了一只老虎,是极其珍贵的白老虎。希望陛下明日赏光,能去看看那只浑身雪白的兽中之王。”刘瑾道,报仇就在明朝,雪恨就在明霄。
“白老虎,真稀奇,朕还从来没见过浑身雪白的老虎呢。”朱厚照喜得摸摸贝蓓佳白如细瓷的手背道:“爱妃,你明日同朕一起去猎场吧。”
贝蓓佳低垂着眼睫毛,用荷花团扇遮着樱唇想到:古人真是没见过世面,浑身雪白的老虎,不就是得了白化病的老虎吗?有虾米好看的?
不过,贝蓓佳也不愿意拂逆朱厚照的意思,便道:“若是陛下高兴,臣妾愿意陪同前往。”
“那就一言为定。”
那日,贝蓓佳细心装扮,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薄绸猎装,衣襟和袖口都镶着石榴红的花纹,袍子的下身也绣着红艳艳的石榴花,一片一片鲜艳的颜色,好似将满园子的美色都绣在了长袍上,脚上一双朱红缕金缂丝落地靴,漆黑的长发编着几十条鞭子,每一个辫梢系着一个小小的银铃,行动起来,铃声叮咚作响,悦耳动听。
朱厚照见贝蓓佳腰如柳枝,面如桃花,水汪汪的大眼,流光潋滟,纵使三千粉黛,满宫佳丽在她的面前,也俱是变成了庸脂俗粉,顿时大乐:“爱妃真是美衣美颜,让朕爱煞。”
贝蓓佳捏着手中的马鞭,左顾右盼道:“白老虎呢,到底在哪里?”
虽然昨日还心里想着不稀罕,但是事到临头,贝蓓佳还是有点期待的。
一个皮肤黝黑,穿着四色孔雀锦胡服的驯兽师牵着一头雄壮的白老虎慢悠悠地走了上来,那老虎差不多要到贝蓓佳的肩膀那里,全身都是乳白色的毛皮,背上布满着黑色条状斑纹,两颊也有长长的白色鬃毛,一双虎眼赫赫有神,样子威武华丽之极。
贝蓓佳一看就脚软了:哎呦,这个虎大爷,还真是够虎虎生威的,跟我在野生动物园里看到的可以和游人一起拍照的小瘦虎简直不是同一个级别的。
朱厚照看着那高大的老虎安静的样子,却不太满意,问道:“驯兽师,这只白老虎,可能表演什么节目给朕看看?”
那驯兽师躬身启禀道:“回陛下的话,这只老虎可以驮着美人慢跑,就似骑马似的。陛下若是想看,可以选一个美人试试。”
朱厚照一听大喜,连忙拉着贝蓓佳的手道:“爱妃呀,朕在年画上看过美人骑虎,可朕从来没在宫里见过。要么,你骑一下这只白老虎,给朕看看?”
贝蓓佳一听,顿时吓得面如白纸:哎呦,我的姑奶奶,说好来叫我看老虎的,怎么转眼之间又要让我骑老虎了呢。俗话说老虎屁股摸不得,那老虎背就是好骑的吗?这谁出的馊主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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