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游鱼

　　07面试

　　余惊羽接过乌饭麻糍，也不着急吃，试探性的问道：“你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

　　“半个月吧。我还没想好。”杨霏吃的有些腻，尝了口洋菜糕，清爽。抬眼见余惊羽把那块麻糍放在碗里，又问，“你怎么还不吃啊！”

　　“说起来还得谢谢你，这十年多亏了你帮我守着老宅了。”杨霏接着说，“不过前两天你落水住院我也帮忙了，也算扯平了，所以就让咱们一饭泯恩仇，怎么样！”

　　“一饭泯恩仇？”余惊羽低头，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苦涩，“我等了你十年。”

　　“可我又没让你等。”杨霏闻言，小声嘀咕道。余惊羽这话说得，不知道还以为她杨霏是始乱终弃的伪君子呢。

　　余惊羽突然双手抓紧桌板，俯身上前，看着杨霏，“因为我……”

　　杨霏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不自觉看向余惊羽，四目相对，她眼睫轻颤。

　　“我以为你知道。”余惊羽像是泄了气的气球般，颓丧道。

　　杨霏只觉得莫名其妙，恼怒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都是成年人了还要猜哑谜，累不累啊。不过想起余惊羽那个闷葫芦的性子，又在心里微微叹气。“良辰美景，辜负了一桌美食可就不好了，你要是真不吃，我就打包带走了。”

　　余惊羽抓着桌板的手逐渐缩紧，随后手上一用力，跌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道：“算了，是我太着急了。”

　　“你说什么？”杨霏见她似乎受了莫大的打击，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只见她嘴唇一上一下动着，好似说了什么，却又听不真切。

　　“没什么。”余惊羽重新抬头看她。“你还记得李茜茜吗？”话落，就注意到杨霏眉头紧拧的模样，看样子是不记得了，她提醒道：“就是当年我读龙城中学时候在外的合租朋友，你要是记不起来，另一个人你应该知道，潘尘瞳。”

　　潘尘瞳可是许三夏最近追的影星，最近刚凭借一部《绝代双姝》的文艺武侠片拿下了金棕奖影后，现在可谓是风头正盛。这片子当初许三夏还拉着她看了，讲得是一对前朝双胞胎遗孤姐妹因为上一辈的恩怨情仇被仇敌各自带走培养，姐姐成了冷面杀手，妹妹成了主公的掌上明珠，一次意外，姐姐被派去杀妹妹，姐姐女扮男装，勾引妹妹，后面妹妹动了心，背着主公和姐姐偷情，姐姐却以真容相对，妹妹只能将背德情愫藏匿，后面两人互帮互助，成功复仇，妹妹在姐姐的辅佐下成了女帝，自登基那日之后，众人都不知道女帝有一个秘密：她恨不得日夜都和姐姐诉衷肠。在帝王的寝殿之下，有一个精致打造的地下宫殿，却也是妹妹囚禁姐姐的牢笼。

　　对于结局，杨霏印象深刻，姐姐问道：“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你自己！”

　　双胞胎，还是同卵双胞胎，无论从哪里来看，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故而杨霏觉得妹妹喜欢姐姐，不过是她爱自己的一个表现而已。

　　余惊羽现在提这个是干什么？

　　“潘尘瞳是……”余惊羽没说完，电话就响起来了。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一皱，挂断，对方仍旧不死心的拨打着。

　　“看样子应该是有急事，你要不还是接一下？”杨霏提醒道。

　　余惊羽接电话之前有一条微信信息跳了进来，是几张图片。手机解锁就能看到，是杨霏投到潘尘瞳工作室的简历。抬眼看了看杨霏，面露歉意，拿起手机道：“不好意思，接个电话。”说完走远了一些，才接通。转过身，不时看杨霏，她吃的很开心。

　　“哎呀，我说小鲸鱼，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你看到我发给你的简历了吗？”

　　“我正在约会，还有别叫我小鲸鱼。”

　　“不是吧，你竟然还会约会！”

　　“你最好有事！”

　　“我这不是在想要不要留下你家小飞鸟嘛！”

　　“你不是一向以实力为尊吗？”

　　“无趣。真想象不到谁会喜欢你。”

　　“再见。”余惊羽眼瞅着杨霏低头回消息，生怕又横生祸端，挂断电话，径直回去了。

　　“余惊羽，我吃饱了，这些真的能打包？”杨霏再次问道。

　　没想到十年过去了，杨霏竟然学会了节俭，余惊羽难免心疼，回道：“可以。等会儿放民宿的冰箱吧。”

　　“余惊羽，你真好！”杨霏激动道，说完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今天穿的很好看！”

　　“谢谢夸奖。”余惊羽蹭的一下脸颊发烫。像是害羞了。

　　躲在一旁看好戏的袁梅，更是拿出了手机拍下了这一幕。谁知道闪光灯没关，反被抓了个正着。

　　“我就是……”袁梅急中生智，“我是来打包的，这不是刚看两位相谈甚欢，简直美如世纪名画，舍不得打扰吗？”

　　“能把照片删掉吗？”杨霏道。

　　“为什么，我又没拍你，你看看！”说着袁梅把照片递到杨霏眼前，故意挡着余惊羽，不让她看，天知道余惊羽要是知道自己偷拍她以后会怎么给自己穿小鞋。

　　“唔，但是我的朋友不喜欢被拍照。”杨霏说着突然停顿，看向余惊羽，心道自己多管闲事了。

　　余惊羽心里一暖，咳嗽了一声，配合的点头。

　　在两人的注视下袁梅扁扁嘴，只好删掉照片。

　　杨霏的手机接二连三的响起短信提示音，她还没来得及看就看见了许三夏的来电显示，对余惊羽道：“抱歉，接个电话。”

　　余惊羽颔首，见她稍微走远一点，给袁梅发了一条微信：照片发我。

　　袁梅一脸装傻：已经删掉了。

　　余惊羽给了她一个眼神自我领会，袁梅才从删除中重新恢复照片发了过去，顺带附送了一句：我不喜欢被拍照。

　　余惊羽看了眼杨霏的背影，心情愉悦：本来想给你放一天假的。

　　袁梅两分钟内撤回，一点也不心虚：谢谢老板，我明天就休假。

　　另一边，杨霏听着许三夏在耳膜边上轰炸：“我收到了影后工作室的面试邮件和短信！啊啊啊，难以置信！四舍五入，我以后是就是我爱豆的人了。我当时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想到竟然成功了！那可是影后诶！影后的私人摄影师啊！啊啊啊……”

　　“所以你就是打个电话和我说这事？”

　　“你怎么能这么淡定，那可是我爱豆。”

　　“对了，明天早上八点就面试，时间太赶了，我已经买了机票，就怕赶不上，你要不明天帮我去看看，拖延拖延时间，给我留给机会……”

　　“我考虑一下吧。”杨霏刚才也瞅了两眼短信，她竟然也进入了面试，她已经很久没有拍过人物题材的了，从内心深处有点抵触这次应聘。

　　“杨霏，这可是近距离接触影后的机会诶，更何况她长得那么漂亮，简直就是造物主的笔下完美的杰作，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创作的缪斯，你竟然说考虑一下……”说着，对面沉默了一下，“你是不是还是不敢拍人……人总不能永远停留在过去……更何况又不是让你上，就是帮我争取个机会……成为我爱豆的私人摄影师可是我的梦想，就当我求求你，可以吗？”

　　“我尽量。”杨霏说着转身，就看到余惊羽在打包桌上的残羹冷炙。又补充道：“你今晚的机票飞回来怕也赶不上明天的面试，不如问问对方能不能网上面试吧！”

　　“对哦，关心则乱，霏霏，你可真是我的福星，没有你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少贫。”

　　余惊羽收拾完桌面，走过来就看到杨霏脸上挂着笑，很轻松的模样，状似无意道：“男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杨霏的错觉，余惊羽好像格外在意她有没有对象的问题，对那边：“我先挂了，你好好休息。”又对余惊羽道：“就一个普通朋友。”说完又想到余惊羽之前主动提起潘尘瞳，问道：“你之前提起潘尘瞳，是想说什么吗？”

　　“就是我有一个朋友在她们工作室，说是在招摄影师，我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所以就想问问你感不感兴趣？”

　　“哦，我有个朋友还挺感兴趣的。”

　　-

　　潘尘瞳的工作室。

　　杨霏到的时候，没有看到等待面试的人，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杨霏敲了敲门，李茜茜开了门，潘尘瞳坐在椅子上。

　　“杨霏？你长得比照片上还好看几分。”

　　“谢谢夸奖。不过我今天来是想替我朋友争取一下面试的资格？她叫许三夏，很擅长拍人物，不过现在还在国外，您能不能给她一次网上面试的机会？”杨霏越说越没底气。

　　“你不是来面试的。”潘尘瞳肯定道，“你就一点也不想当我的私人摄影师？”

　　“三夏是您的粉丝，她很喜欢你，一直都希望能有机会跟你合作。”杨霏硬着头皮避开话题，在心里把许三夏骂了又骂。

　　“你胆子真够大的！”潘尘瞳笑了笑。不愧是明星，笑起来整张脸灿若星辰，美的不可方物。“我很喜欢。”

　　这么儿戏？“那我朋友……”

　　“昨天晚上我们就面试过了，过程很顺利，我们还签订了合同。”

　　我怎么不知道。杨霏在心底纳闷。

　　“她说你们最近合伙办了一个影楼，我们刚好签约，互惠互利。”说着递给杨霏看一个合同，杨霏其他看的粗略，唯独在违约上看的仔细，乙方需要保证甲方的隐私，如果泄露相关照片，需赔偿违约金一百万，这还不算，乙方需要在甲方需要的时候随叫随到，直到产出让甲方满意的作品为止，如果限定时间未达成要求，从此离开摄影行业……

　　杨霏越看眉头越紧皱，那边潘尘瞳道：“三夏说，她现在人在国外，有活可以先找你。”

　　“我不会拍人物。”杨霏拒绝道。

　　“我能听听原因吗？从简历上来看，你以前是拍过少女的，质量还很高。”潘尘瞳温柔道。

　　“我家里人去世后，再也没有拍过人物。所以我这些年旅居国外，都是拍的自然风景。”杨霏淡然解释。“你们不着急的话可以等三夏回来再拍。她很擅长拍人物。还拿过不少奖。”

　　“但她说过师承自你。”潘尘瞳循循善诱，“一个好的摄影师是不拘题材的。我相信你有能力面对的，对吗？”

　　见色忘义。杨霏在心里愤愤不平的骂道。

　　潘尘瞳依旧浅笑盈盈，见杨霏不说话，又用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看着她，问道：“是我不够漂亮吗？”

　　内勾外翘的桃花眼分外勾人，看的人魂都要被勾走三分，更别提配上温润又委屈的语气来，杨霏摇头。

　　“那是我不够做你的模特吗？”

　　语气比先前还要委屈，那双眼里已经蓄上了泪，仿佛杨霏敢回答一个不字，就会决堤一般，让人心软的不行：“怎么会。”

　　“那你一定能把我拍好看的。”说着潘尘瞳的食指已经抵在了杨霏嘴唇前，“不许说不，我相信你一定能行的！”说完还留给杨霏一个甜甜的笑容。

　　等到会客室没人了，杨霏才意识到自己被对方的演技给迷的晕乎乎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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