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几家店都被查了。”
　　沈川抬手揉了揉头发，正午的强光透过突然拉开的窗帘投了进来，他用手背盖在眼睛上，不悦地“啧”了一声，轻轻地翻了个身继续说，“许家大领导这效率，确实挺高啊。”
　　作为Z市的知名人士，最近这段时间“风头正盛”的当属申老二。
　　或许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除非这条龙比想象中的更有权有势。
　　“帮我查查萧然。”许珂一条条删除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抬眼说话间眸底闪过一丝阴戾。
　　“嗯？”
　　沈川不解地皱了眉，刚准备说话唇边就被强制性印上了一个吻。
　　“午餐在桌子上，一会儿记得吃。”男人西装革履的样子让沈川眼前一亮，索吻的动作却被拦了下来，“你别乱跑，我下午回来给你做晚饭。”
　　沈川兴致缺缺地样子随意招了招手，半坐起身，手机换到另一只手里，说话间还抽空替他正了正领带。
　　“咋的，她又哪里得你关注了？”他不禁发笑，“这点琐事也劳你烦心，快说来我乐乐。”
　　“我要知道萧然在国外的具体发展情况。”
　　许珂回想着萧然的态度，越发觉得她那般说话的底气不止那么简单。
　　“更要弄清楚，她回来的真正目的。”他补充道。
　　“那你为什么不找许大哥帮忙？”沈川开着免提，直接将男人放在床边的衣服套在身上，慵懒地打了个呵欠，“他查到的可一定比我能接触到的资料多得多。”
　　“不方便。”
　　萧然的存在本就让很多人不满，若是知道许珂的疑虑，许舟出手可不一定只是查人了。
　　与此同时，许珂的指尖停顿在屏幕上，看着上面的人，他突然就起了疑。
　　“川。”他叫住对面的人，得到回应后又问，“你了解P市程家吗？”
　　“谁？”沈川左眼一跳，下一瞬像是想起了什么，“程影的那个程？”
　　对于这个名字不再模糊陌生的许珂更加好奇了，接触到的人当中一提到P市程家，第一反应都是程影。
　　“你也认识程影？”许珂轻轻问。
　　“认识…额，也不算认识吧。”沈川犯了困似的挠了挠耳朵，似乎是在掂量着什么，“我姐在P 大读研那会儿你记得吧，她那一届有一个学美术学到一半后来转到财经硕博连读的学神，我姐当时喜欢得要命，被拒绝后突然发奋考了一个医学博士，那个人就是程影。”
　　嗓子有些干，这时话说多了声音也有些哑，正准备出门的人又折回来给他倒了一杯水，沈川很自然地接过来喝了一大口。
　　“我记得后来叶西泽还查过他，但最后也只是暗地里互相礼貌打了个招呼，更深的就什么也查不到了。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没什么。”许珂犹豫间删掉了最后一张照片，这时，门铃响了。
　　“你先查查萧然。”许珂立刻起身往门口走，简单说了这么一句后便挂断了电话。
　　程默每次都习惯性只按响两次门铃，当许珂打开门时，他也正抬手准备按下第二次。
　　“今天这么积极？”抬起的手顿在半空，程默惊讶地望着开门的人，“挺上进啊。”
　　许珂笑了笑，从他怀中拿过那个透明资料袋搁到鞋柜上，这才轻轻握住他的手将他拉了进来，自然蹲下身的同时与他说着话：“知道程老师忙，我这不是争分夺秒珍惜着程老师的指导时间嘛。”
　　“觉悟挺高啊许珂同学。”程默顺着他的动作单手扶着鞋柜，垂眸时眼底含笑。
　　“程老师教得好。”
　　许珂将拖鞋细细套在他的脚上，笑的时候那双桃花眼里都是满满的温柔，“还希望程老师对我坚持不懈才会更好。”
　　程默的目光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望进他的眼里。
　　“午饭吃了吗？”
　　自从上次许珂几天不吃不喝后，程默每天都得这么问一句。
　　许珂无奈：“熊哥刚走。”
　　程默满意地点了点头，抬脚先一步往里走。
　　公寓里新换的地毯是米色的，白日的阳光穿过落地窗撒了进来，整个空间都亮堂了几分。
　　许珂从冰箱里拿了瓶酸奶走了过来。
　　“今天早上玩得开心吗？”
　　“就陪小姨逛街了，她挺开心的。”程默盘腿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裹在了阳光里。
　　虽然是同一个公寓区，但由于户型不同，这里的客厅要宽敞一些，许珂又不喜欢太多摆件，就显得更旷了。
　　“没看到喜欢的？”
　　许珂挨着他坐在地毯上，手上打开的酸奶也递了过去。
　　程默挑眉看着他，小小地抿了一口，浓浓的酸甜瞬间就溢满了口腔。
　　“有啊。”他点了点头，“好像喜欢到很想带回家。”
　　“嗯？”
　　许珂抬手抹开他唇上沾上的酸奶，下意识地接了下去，“那带回家了吗？”
　　程默摇了摇头。
　　“还没问价格。”他又喝了一口，还没来得及舔唇，许珂已经先替他擦干净了。
　　“喜欢就买啊。”许珂手肘放在沙发上，轻轻支着脑袋，仰着脸冲他笑，“你男朋友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有钱人了。”
　　手上的动作一顿，程默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然后泄了气似的歪着脑袋望向他，莫名其妙的笑了。
　　“好贵啊。”指尖轻轻敲了敲酸奶瓶，他叹着气道，“你。”
　　犯了痴的人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许珂眨了眨眼，回神间还是一愣：“你，说什么？”
　　半瓶酸奶腻了嘴，程默适当地控制着自己的贪，双手撑着沙发滑坐在地上。
　　“好了，上课了。”
　　许珂却不干了。
　　“程默——”他固执地拉住他的手臂，整张脸也凑了上去，“你刚刚是不是在说喜欢我？是不是？”
　　“啊？有吗？”程默眼神往上一瓢，笑起来像极了平时喜欢逗他的他本人，“我们明明是在讨论今天早上逛街的事。”
　　耍无赖的模样太过熟悉，许珂气笑了。
　　“你是不是太过分啦。”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许珂拿他毫无办法，放在他头顶的那只手却刻意加了力。
　　“程老师，你最好记住今天。”他眯了眯眼，唇角的笑又变了一丝味道，“下一次，这一句话，我会让你完整的说给我听。”
　　程默抿了抿唇，迎着他的眼，嘴边的笑意也绽了开来。
　　“你好烦啊。”
　　“我也没讨别人烦过啊。”
　　少年人身上总是有一股劲儿，一边不达目的不罢休，一边又甘愿纵容自己沉沦。
　　他想凑近他的喜欢，细细分享他唇边的酸甜。
　　可许珂早早的起了贪念，成了瘾，又因为怕伤害到心尖尖上的人，一遍遍地对自己强调着克制。
　　注意到他的目光，程默抬高了翻开的书本，一本正经地说：“上课了。”
　　许珂很少与人玩笑，但这份分人的轻松也适度而行。
　　“好的，程老师。”
　　许珂凑近时，熟悉的香味占了上风。
　　我希望你肆意，所以用尽全力纵着你。
　　——
　　“这是我跟我弟弟的事，你不准插手。”
　　萧然拢了拢睡衣，靠着桌边喝着手上玻璃杯里的水，半开玩笑的说，“不然我是会生气的。”
　　“知道了，我不管。”
　　男人宠溺的声音从里间传了出来，下一瞬就听见了脚步声，“对你而言比我都重要的人，我也不敢动啊。”
　　男人穿戴整齐，手上搭着西装外套走了出来。
　　“少跟我在这儿酸言酸语的。”萧然白了他一眼，有些不悦，“跟我亲弟弟还争上宠了。”
　　男人摇头无声笑了，走近后伸手抬着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浅浅地亲了一下。
　　“不过你这个亲弟弟似乎在查你。”他邪邪地笑，看上去有些不怀好意，“大概是好奇给你撑腰的人。”
　　“啧。”萧然往后一倾，狐疑地盯住他，“我怎么觉得你有些迫不及待呢？”
　　“呀！”男人故作意外地眨了眨眼，双手撑在桌边，以半拥着她的姿势上身往前倾，“怎么被你发现了。”
　　萧然无语地撇了撇嘴角。
　　“你别给我多事啊。”她提醒道。
　　男人轻轻耸肩，偏了偏头。
　　“我仔细想了想。”他一脸认真的说，“作为一个拿得出手的姐夫，总是该给我那未曾谋面的小舅子送上一份大礼的，这是礼数。”
　　萧然愣了。
　　“你要干嘛？”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轻声回答，没忍住又亲了亲她的脸，“我先回去了，办完事就来看你。”
　　话落，高高的身影转身往门外走去。
　　萧然越想越不对劲。
　　“苏景盛，你别给我添乱！”
　　“知道啦。”
　　男人半倚在门上，冲她整了个敬礼，“毕竟，比起其他人而言，我可是最听你话了。”
　　萧然已经习惯了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一般情况下，都不怎么靠谱。
　　至少萧然是这么认为的。
　　“真是服了。”
　　她扶了扶额，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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