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器[山海经]

　　整个暗房内只有干尸的怒吼和刀剑剐蹭的声音，这些干尸灵的很，祺凰稍稍寻着点阵法的破绽，他们便开始自发变换阵型，一次比一次玄妙。

　　祺凰也不急了，处在阵法之中最要紧的不是硬碰硬，老干尸们是都是从前神界的翘楚，不少阵法也极为罕见，旧抄录里大多记载不全，一时半会找不到阵眼。

　　不如趁此良机偷师才是正事，祺凰一边在干尸堆里周旋，一面在心里默默记录着阵法间的种种变换，想办法把尸潮往自己这边引过来。

　　“祺凰，这傀儡是拿什么秘药炼化的，一时半会我解不出来。”北离的声音响起来。

　　“无事，解不出来我就，”祺凰说了一半的话被打断，北离接着道，“还有个解法，就是有些笨。”

　　“什么？”祺凰问道，再笨也好过被缠在阵中不得脱身的强，干尸已经是死的了，可是他和北离两个大活人可经不住没日没夜的耗。

　　“女娲上神曾经讲过，这傀儡炼制是抽去了魂魄炼制的，越是厉害的傀儡，保留的魂魄越多，灵识也就越高，其他的傀儡不过是附庸而已。”

　　“所以，找着那个领头的傀儡就能制住他们？”祺凰问道。

　　“应该是这样，不然他们不会如此灵活的变化，那傀儡不是蠢笨的，应该不会放在阵眼那么明显的位置，还得你好生找找。”北离说完，有有点担心的问道，“你身体能撑得住的吧？不要逞强。”

　　“小事，这些时日有我们北离小殿下照应着，好得很。”祺凰这人，百忙之中还不忘抽空望向北离，笑的满眼温柔，好像一屋子的不是干尸傀儡，而是春华一片。

　　“专心点，祺凰，对了，要是可以的话，你弄只四肢健全还能动的傀儡给我。”

　　“好。”祺凰抬剑刺向偷袭他的干尸，这会尸群也像是嗅到危险了似的，来势越发凶猛。

　　祺凰一边抵挡这些傀儡的攻势，一边四下观察，“傀儡之首”，按照北离的说法，这样的傀儡是最为机敏的，也是有能力调动整个尸群的，那这样的傀儡应该有能力操纵这几个阵法。

　　此刻，光是他能辨认出来的阵法就有三个，他处在两阵夹击之中，外面还套着一个大阵，三阵交界处，此处的傀儡是最有可能的。

　　“妈的。”祺凰没忍住低骂一句，三阵交接处，一大半傀儡都混在阵法那里，好像是提前防备有人用这种方法破解一般。

　　“怎么了？”北离听见祺凰的骂声问道。

　　“炼傀儡的人猴精猴精的，尸群混在一起难找的很。”祺凰答应道。

　　“无妨，越是有灵的傀儡越是有自己的感知，而且它要想办法控制尸群，总会暴露的，要是有可能，一一刺入心脏之处，最低级的傀儡不会有反应。”北离这会在里面待久了，反而镇定了下来，静心开始寻找解法。

　　祺凰听了北离的话，便开始沿着尸群一一刺扎心脏，果然有一半僵尸被刺后没有任何改变，另有一半脚下布阵逐渐慌乱。

　　“怎么样？”北离问道。

　　“有用，有反应，呼，还有二十三个。”祺凰俯身躲过一直胖傀儡的铁锤，结果刚刚起身眼前又迎来一剑，一句话说出来足足两个大喘气。

　　“尸群好像是察觉你的意图了，你要当心。”北离话音刚落，祺凰自剑端挑出一个瘦如竹棍的傀儡甩在他跟前。

　　“四肢已经断了，应该没什么攻击能力了，也还要小心一点，这样的行吗？”祺凰招架的费力，毕竟还要分心给北离弄个傀儡拿去钻研。

　　“可以，这，”北离话说到一半没有声音，祺凰转头一看，似乎是尸群察觉了角落里的北离，也逐渐开始攻击他，化形不久的生道神仙不善战，招架的极为吃力。

　　祺凰这下也不管什么技巧了，手中灵剑长出三寸，脚下步法如飞的从尸群中闯过去，护在北离身前。

　　“闭眼。”祺凰的声音自神识中低低响起，北离想也不想就闭上了眼，腰身被祺凰揽住往后滑了七八步才停住，刚才攻过来的那只傀儡就从中间被劈成两半。

　　祺凰怕这样的场面惊吓了北离。

　　不过他显然多虑了，北离除了刚进来被那只“面对面”的干尸傀儡吓着后就镇定的不得了，此时祺凰一松手，北离脸上竟然漏出点期待来：“正好你把它劈开了，我可以看看这些傀儡骨骼血脉究竟有什么不同。”

　　祺凰：“……”

　　真是没发现这小孩胆子原来这样大呢！

　　“小心点，把傀儡拖到东南角去，我护着你。”祺凰看着来势汹汹的傀儡心里道一声不妙，顾不得阵法，就在最前面抵抗尸潮的攻击。

　　“傀儡叫得这样凶，尤其是那个女尸，声音这么凄厉，快要唱出调子来。”北离自己知道也抵抗不了傀儡的攻击，赶紧研究那具被劈开的傀儡，不时摆弄摆弄那个还能动的干尸。

　　“确实，确！”祺凰被这句点拨了，傀儡靠什么变换阵法，为首的傀儡靠着什么指挥尸群的变化，既然人最简单的方式是说话，那对傀儡来说呢？

　　或许吼叫就是它们的交谈方式。

　　将目光落在那具女尸上，正在刺入心脏有感知的傀儡之列，不同于其他干尸，这具傀儡叫声时高时低，混在一大群尸吼中反而极其不容易察觉。

　　百来具傀儡中只有她的声音有所不同，这样其他傀儡才能区分听令，想到这，祺凰不再犹豫，脚下使力，擦过头顶的刀剑飞身刺向那具傀儡。

　　不出所料，原来守在阵法中的两个魁梧傀儡大叫着冲过来，一个挡在那女尸前面，另一个直取祺凰命门。

　　“嘶，吼——吼。”女尸嚎叫一声，所有傀儡立刻改变阵法，放弃对北离的攻击，开始围攻祺凰，一时间祺凰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

　　厮打了又一炷香的功夫，祺凰感觉自己实在是分身乏术，阵法的变换让他只能被动接招，傀儡形成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刀剑架在前面，全都指向要命的地方。

　　祺凰运转灵力估计了一下，此时能使出的只有他全盛时候六成的功力，要是强行攻出去倒也可以，但是恐怕也就这能从这里逃生，至于取得秘法，可就要另说了。

　　正在踌躇的时候，北离的声音再次想起：“我懂了，祺凰，傀儡不死的缘由我懂了。”

　　“懂了可就不要卖关子了，北离。”祺凰招架的费劲。

　　“傀儡真正的心在右边，与常人相反，还有大穴，最要紧的在颅顶正中，左肩二寸处，左边肋骨中间正下，还有右脚中心。”北离的声音传来，祺凰这头沉默了一下。

　　真，真的嘛？谁的大穴会在右脚中心这种地方啊！？

　　“我是按照你劈开的那具傀儡所得，也在另一具能动的上边试过了，可行。”北离也从祺凰的沉默中察觉到的怀疑，确实，这说法听起来确实是有几分吊诡。

　　“好，我想试试。”祺凰答应着。

　　“嗯，最要紧的那具傀儡会被保护起来，先从外围开始，我帮你一起。”北离自觉的很，知道自己不善战，运灵把自己护好，站在离尸群远些的地方才开始动手。

　　“挺好的，这小灵物如今聪明的很了，能先把自己护好。”祺凰一边运剑，一边在心里生出点欣慰来。

　　果然，北离说的没有错，朝着这四处大穴和右心刺下去，再怎么精密的阵法也是无用的，围上来的尸群逐渐散开来，随着为首那具傀儡的叫喊，尸群转移目标，开始攻击更为弱小的北离。

　　“当心。”祺凰这下真的急了，直接化灵为匕首，一一扎向冲过去的傀儡，唯恐北离受伤。

　　“祺凰，小心点，”北离的声音响起。

　　“放心，我会，”会保护好自己这句话还没说完，北离接着道：“别把为首的那具傀儡杀了，留下来我还想琢磨琢磨，最起码把右心留下来。”

　　好吧，祺凰再一次确认北离的胆子是真的大了。

　　这次有了办法，事情就轻松许多，两人直攻傀儡大穴，没有一刻，偌大的暗房内能站起来的就只剩为首那具傀儡。

　　祺凰运灵将傀儡捆在墙边，北离也不怕，跑过去东看西瞧试着封住傀儡的大穴，过一阵又解开，从祺凰的角度看，这小孩好像是玩的不亦乐乎的样子。

　　“它干的核桃一样，有什么好玩，凑那么近也不怕它咬你。”祺凰把人往后拎过来，不知道这时候更应该害怕一点的是不是这具傀儡。

　　“你看，这具傀儡炼化时候融了不部分魂魄进去，虽然不全，但明显更为聪明，”看着不断扭动的傀儡，北离接着道，“她好像能听得懂我的话。”

　　“可惜我们听不懂它在叫什么？不然我一定让它把那些阵法都画出来。”如今神界恐怕是没有像这傀儡一般，能熟练掌握这样多阵法的神了。

　　被束缚的傀儡试图挣脱灵力的束缚，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对眼前两个神仙来说，居然是这么大的“诱惑”。

　　“走吧？”祺凰四处走了一圈，仔细盘查却发觉这不过是一件装着傀儡的空屋子而已，众多的干尸身上也没有携带什么密卷，恐怕北面这间暗房只是个障眼法而已。

　　回头叫北离的时候，却发现这胆大的不得了的荷叶正从被缚住的傀儡身上取血，一边取还一边观察着。

　　“很好，假以时日这小孩灵力强起来，一定是个敢闯天闯地的。”祺凰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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