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关于青梅竹马成为首领这件事

　　工作？上级？

　　也就是说……秋音是黑手党？

　　像是突然有一块巨石猛然从头顶砸落，砸得脑袋晕乎乎的。

　　我还在无言消化这件惊天大事，秋音却已经径自走进了房间，手上提着的塑料袋随着她的身形晃动了两下。

　　塑料袋上的logo写着“骏河咖喱屋”，透过透明的袋子能隐隐看见里面红色的正方形外包装。
　　是外带食盒。

　　她毫不客气地盘腿坐下，打开食盒，里面是满当当的白米饭跟黄澄澄的咖喱，隔板的另一边盛放着一块块炸至金黄色的猪排以及腌好的脆萝卜。

　　不大的卧室登时显得更加拥挤，浓郁的咖喱香逐渐塞满整个房间。

　　我回过神，却更加迷惑。
　　欸？不是，什么情况？咖喱饭？刚才事情的后续呢？

　　阿纲显然跟我持有同样的疑问。

　　他困惑喊道：“等、等一等啊立华同学！刚刚你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要突然吃起咖喱饭？”

　　“为什么？”秋音掰开一次性筷子，竹制筷顿时应声一分为二，“那当然是拜今天的书店袭击所赐，一边要做善后处理一边要迅速展开收集瓦利亚信息的工作，逼不得已忙到现在才有时间准备吃晚饭。”

　　秋音凉凉瞟阿纲一眼，特地在晚饭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阿纲：“……”

　　我：“……”

　　我搓搓手，心底颤巍巍冒出一点儿心虚。

　　Reborn踱步到秋音身旁，出声向我们简单解释：“立华秋音，原属彭格列情报部门，在一年前由九代目指派来专门观察你们是否拥有继承的相应资质。”

　　他另一只手上握着由列恩化成的尖锐叉子，一边说一边趁秋音不注意飞快从食盒中叉走一大块猪排塞入口中。

　　肥嫩的脸颊因为咀嚼愈发鼓起，像塞满馅儿的包子。

　　如果只看外表不清楚他的本性，Reborn看上去完全就是超级可爱的婴儿宝宝。

　　“想吃的话得付钱，Reborn先生。”秋音一点也没被Reborn的表象所迷惑，动作迅速的把食盒挪得离Reborn远远的，冷静护食。
　　“如Reborn先生所言，调职后我直接受命于九代目，专职负责监视你们，同时做一些保护性工作——这是原本的工作范围。”

　　“但自从某一天开始，我的工作量就在不断增大。”

　　“不仅要维修被炸药跟手榴弹毁坏的公共设施，还要安抚并封住路人的嘴巴；为了把事件压下去又不得不往警署那边上下打点，动不动就得联系技术部更改监控内容……”

　　我听着听着，终于恍然大悟。

　　怪不得我们每次闹出大动静都没人管，我还一直很困惑，怎么想都想不通，最后只能归功于Reborn处理得好，现在才明白，原来不是Reborn在当劳模，而是秋音在替我们收拾烂摊子。

　　仔细想想，阿纲点燃死气之炎、患上骷髅病、风太被追击来沢田家的那天，秋音都出现过。

　　那我为表感谢长久以来给Reborn进贡的咖啡、饼干、茶叶……岂不是有一半都送错人了？

　　我先前冒出的那一点心虚又再度卷土重来，一茬接一茬，跟韭菜似的转眼就窜得有半人高。

　　“因为是秘密任务，分配给的部下很少，哪怕轮流值班也几乎等于超长待机，然而你们知道财务部部长对我说什么吗？”

　　秋音咽下一口饭，筷子根部抵住太阳穴，一桩桩细数着她解决的麻烦事，说到后面她声音越来越低。
　　“他说，立华小姐，请您也考虑一下财务部的处境。尽管不知道您在执行什么任务，但维护修理支出已经严重超出今年预算，您的薪水跟奖金也不是白拿的，请务必拿出相应解决方案。”

　　她冷笑一声，用力捏紧筷子。虽然我没见过那个所谓的财务部部长，但我仍能听得出来她这句话的语气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应该是在模仿那个部长当时的姿态。

　　模拟得惟妙惟肖。

　　我小心觑一眼秋音面色，她手上那双细细的一次性筷子看上去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成两截。

　　“还威胁我要克扣奖金，开什么玩笑，我这边可是快要因为过劳猝死了！心肠简直比黑手党还黑！”

　　阿纲：“……”

　　我：“……”

　　虽然但是，那位部长就是黑手党本党。

　　名叫心虚的韭菜已经长得快比我人还要高，没有一点能辩解的余地，我只好低下脑袋，不停点头附和。

　　“再加上现在还得无偿加班做家庭教师，这是什么旧时代血汗工厂吗？你觉得呢Reborn先生？”

　　秋音仍在絮絮叨叨地埋怨，我惯性点头，觉得她说的十分在理，点到一半忽觉不对，脖子有点凉飕飕的，汗毛本能竖起，像是被谁紧盯着一样。

　　我终于回过味儿来。

　　秋音是在暗示Reborn给钱吧？暗示那个铁公鸡？暗示那个连寿司都要坑学生钱的鬼畜教师？

　　我停止点头，抬眼，Reborn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列恩不知何时从叉子的模样变回了熟悉的手/枪。

　　枪口锃亮，Reborn吹了口气，目露警告。

　　我：“……”

　　我踩了个急刹匆匆转弯，一边摇头一边违背自己的良心道：“……倒、倒也不一定。”

　　对不住了秋音，我真的不想体验野外生存附带亲密野猪贴贴三日游。
　　下次，下次一定给你多带点好吃的零食。

　　腰椎跟灌了铅儿似的，由于心虚的缘故始终挺不直，我偷偷在心里承诺给她作出补偿。秋音无言扒了一大口饭，似乎对我摇摆不定的墙头草立场颇感无语。

　　如果眼睛可以说话，我猜她的眼神大概在强烈抨击我的二五仔行为。

　　我不由愈发低垂脑袋，阿纲则很诚实地道歉：“抱歉，立华同学，给你添麻烦了。”

　　我耳朵动了动，好机会！这个我知道！安抚人的最好方法就是真诚的道歉以及大把大把的蜜枣！

　　虽然我身边没有蜜枣，但是口袋里有糖果呀！

　　针织外套口袋浅，我从里面随意掏了几颗，没想到剩余的糖果一起被连带着翻出，从手掌的缝隙滚落，咕噜噜散落一地。

　　我整个人瞬间定格。
　　诸事不顺，看来今天我只适合立即回家躺平。

　　阿纲怔了怔，面露疑惑，像是不明白为什么我要突然掏糖，但还是弯腰帮忙一起捡起了地上的糖果，随后一颗颗拢起放在我掌心。

　　他指甲盖根部是很饱满的肉色月牙，指骨瘦长，捏着裹着糖的糖纸时，手指也像是沾染上了糖纸漂亮的色彩。

　　我灰溜溜接过，然后放在桌子上统统推到秋音面前：“吃点糖吧，心情会好一点。”

　　“咦？啊……对，立华同学，吃点甜的吧，总之，那个，真的很抱歉，麻烦你了。”阿纲反应过来，也跟着再次道歉。

　　颜色各异的糖果堆在秋音眼皮底下，她静静看了一会儿，挑了一颗粉色的出来。

　　白桃口味。

　　“这颗，就当劳务费了，其他的我也吃不掉那么多。”
　　秋音合上食盒——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大部分食物都见了底，只有附赠的脆萝卜还顽强地挺立在食盒中。

　　她好像不喜欢吃脆萝卜。

　　我下意识的闪过这丝念头，秋音已经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重新开口：“那么，该切入正题了。”

　　……嗯？原来之前都不是正题吗？
　　我欲言又止。

　　“我今天过来，除了担任家庭教师的事之外，还有一件事。”

　　“如我之前所言，我的部下并不多，一共八人，加上我是九人，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小分队。”

　　“基于目前的紧急情况，我建议从里面调拨一部分人分配在沢田宅以及其余三名守护者那，做一些保护性工作，剩余的则像现在一样，搜集瓦利亚的相关情报。”

　　“当然，由于人手极度紧缺，还请各位尽可能的停止非必要外出性活动，以减少因突发情况而来不及支援导致的一些负面结果。”

　　秋音的声音沉稳而冷静，之前含着的轻佻顷刻间荡然无存。她说完，抬眸看向我们，像在征询意见一样，问：“可以吗？”

　　我们齐齐点头。

　　本来就因为人少而苦恼，秋音这个建议无异于雪中送炭。

　　“好，既然没有异议，那就按照此方案执行。”
　　秋音一锤定音，大概是见重要的话已经讲完，强打起的精神又松散下来，无声打了个哈欠。

　　她站起身，准备告辞：“既然要谈的事已经谈完，那沢田同学，藤间同学，我先走了。”
　　随后又冲我摆摆手，恢复了以往轻靡的语气——她的咬字在这时候总有一种奇特的、轻柔的湿润感，像屋檐上欲坠不坠的水珠。

　　离开房间之前，她干脆地约定了时间。
　　“明天九点见，藤间同学。”

　　末了，她偏头想了想，依旧用那湿润的咬字，补充了句：“谢谢你的糖果，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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