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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鬼
“你管得着吗？”一把扯下杜书原的手，杜歧瞪着眼睛冲着他道。
“我自是管不着。”笑了笑，杜书原退开半步，故意道：“只是九弟整天都在杜府中，不知道外面这风言风语，传得有多快。”
“你什么意思？”皱了皱眉，方桓抢先一步开口了。
“我什么意思？”轻笑一声，杜书原故意讥讽道：“你跟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方桓！”一旁赶紧拉住他，杜歧冷瞟一眼杜书原，转头对方桓开口：“别理他，咱们一起。”
“嗯。”方桓点点头。
“哼，可不是大哥没提醒你，”阴阳怪气，杜书原朝杜歧张口道：“最好别和他一块儿。”
“你有病吧你。”杜歧终于忍不住骂道：“谁让你操心了？”
倒是没接话，杜书原自顾自迈着步子走了。
“方桓，你别相信他。”赶紧扭头道，杜歧一下子拽过人，“谁知道他什么鬼话呢。”
“我知道。”瞥他一眼，方桓沉声开口道：“我是九少的侍卫，自然只信九少的话。”
“方桓，”闻言顿了一下，杜歧呼了口气，“咱们认识有十四年了。”
“是。”应声道，方桓瞟了他一下。
“十四年啊，好长了。”像是想起什么，杜歧莫名叹息道。
“九少？”皱眉，方桓赶紧试问一声。
“走，看看爹去。”没再说什么，杜歧扯了他的衣袖，拖拽着方的朝杜老爷房间走。
“爹？”轻推了门，杜歧一眼就看见杜老爷躺在床上，旁边睡着一团白影。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杜老爷格外喜欢和杜歧养的羊呆在一块儿，每天叫人给他送水送吃的。
“咳，”费力睁了眼睛，杜老爷朝来者笑了一下，“九儿？”
旁边那羊也慵懒状抬了眼皮，倒不是真的懒，只是这整整十四年，它也是将近油尽灯枯了。
“爹，今日感觉怎么样？”顺手捋了两下那白毛，刺棱的骨骼有些扎手。
“九儿，”没回答他的问题，却是冲着他道：“有些事，我想单独和方桓聊聊。”
余光瞟了旁边一眼，杜歧深吸一口气，习惯性转头道：“说完来找我。”
“是。”应下，方桓朝杜老爷走了一步。
“方桓，”见杜歧走出去，杜老爷这才缓缓道：“你来杜府这么久，可有怀疑过为何从未见过九儿的母亲？”
“这不是我应该过问的事，”沉默片刻，方桓张口道：“我的职责是保护九少。”
“方桓，”叹了口气，杜老爷慢慢继续：“九儿其实和你一样，没见过自己母亲。”
“我因此也对他有些溺爱，凡事都迁就着他，”换了口气，杜老爷又道：“九儿聪慧不假，但有些不讲理惯了，以后杜家的事，万不可只随他一时心意。”
“是，我知道。”方桓赶紧应声。
“你和九儿的事，你怎么打算？”缓了声音，杜老爷慢慢道。
“老爷放心，”方桓沉声开口：“无论如何，我一定保护好九少。”
“好，”呼出一口气，杜老爷哑声嘱咐道：“你可要记住了。”
“是。”回他一句，又见杜老爷不再说话，方桓便自己退了出去。
杜歧站在大门口，一眼瞅见方桓出来，赶紧一声：“方桓！这儿！”
方桓赶紧过去。
杜歧就拽了他往外走，还一边开口念叨着：“走，咱们出去，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风言风语？”
“九少，”方桓无奈叹了口气，道：“你慢点儿。”
这才刚走出来没多远，就听见有个长脖子对着方桓暗使眼色。
“哎哎哎，你看你看，这不是那个......？”
“嘘，不想活了？”赶紧冒出一个拿扇子的，慌忙制止他，摇头晃脑，道：“杜府早下了规定，不许议论这事儿，你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杜老爷说的嘛，”长脖子扭扭头，道：“要我说，现在杜老爷都快要驾鹤了，谁还管这个？”
“说的也是，近来这传言，又开始满天飞了。”故意叹息一声，拿扇子的特地耍了一番扇，“指不定就是因为没人压着了。”
“什么传言？”听不下去，杜歧直接迈步上前道。
“这你都不知道？”那长脖子正要卖弄一番，却是被那摇扇子敲了敲一棒。
“你干什么？”很是不满扭过头，余光看见身旁两人，长脖子也识趣闭嘴了。
还心惊胆战般朝后面退了一步，尤其见鬼似的盯着方桓。
“这不是杜府九少爷吗？”那摇扇子的算是反应快，朝着杜歧行礼一番，油腔道：“这人粗俗得很，您莫要见怪。”
“什么传言？”没理睬他的拍马屁，杜歧厉声道。
“这......”拿扇子的眼珠子一转，道：“就是前些日子听说杜府不太平，今天见着九少爷，才知道那些人是乱说。”
“哼，”冷哼一声，杜歧抬眼一扫，继续道：“那些人是什么人？”
“就前些天，一个看着挺年迈的男子。”这回倒是那长脖子抢先说了句，“那可真是见着谁都说。”
“走。”不再多言，杜歧转头朝着方桓说了一句，领着他自顾自走了。
“天呐，这就是那个传言里的鬼？”咋舌道，长脖子特地一阵缩颈椎，“这也太吓人了，我都不敢说话喽。”
“你不知道方才那个红衣服的人是谁？”摇一摇扇子，开口道：“那可是杜府继承人，杜家的九少爷。”
“九少爷？”想了半天，长脖子恍然道：“哦，就是他！养鬼的那个！”
“不过杜老爷也是鬼迷心窍了，竟然和他一起养这害人玩意儿。”又冒出一句，长脖子不屑道。
“听说以前杜老爷还收留流浪儿呢，自打那鬼进了杜家，就再也没有过。”摇扇子的不知哪里来的消息。
“切，”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长脖子撇撇嘴，道：“就是鬼迷心窍了呗，这不还传家业给刚才那个吗？”
“九少，咱们去哪儿？”跟着杜歧在大街上疾走好一阵，方桓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找那个传谣的。”头也不回应了一句，杜歧边说边打量着四周。
“九少......”正欲开口，方桓却是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吼。
“就是你！狗杂碎的，那就是那个鬼！”一个衣着破烂的男子正高声叫着，边吼还边招呼着四周的人，“大家过来看啊！妖怪要上街害人了！”
一时间四面八方的目光都汇聚一起，上上下下打量着方桓。不少人连连咋舌，像是看见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不约而同地皱起脸。更有甚者大力挥了挥四周的空气，仿佛里面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无数不怀好意的目光刺过来，站在一旁的杜歧下意识攥紧了拳，眼色凌厉地盯着周围，大喝一声，“你放屁！哪有什么妖怪！”
那男子见杜歧开口，却是还没达到目的般，继续大声吼道：“大家快跑啊，这妖怪马上要杀人了！”说完一溜烟钻进人群中。
四周的人见那男子跑了，表面上是散了一大半，其实都偷偷摸摸躲在哪儿，暗中盯着两人的动作。
“方桓，”瞅见那人要跑，杜歧也来不及多想，扭头就对着旁边，“追上他。”
“是。”也没有多想什么，方桓一把捞过杜歧，足尖一蓄力，瞬间跃上房顶，几步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哎呀，这果真是鬼啊。”见他们消失在视线中，有人迫不及待开口了，“一般人能这样儿吗？”
正是那个摇扇子的。
“这鬼到底从哪儿来的？”摸摸手臂，另一人寒颤道。
“听说是杜家养的。”神神秘秘，玩扇子的压低声音道。
“杜家？杜家谁养的？”追问道，另一人起了好奇心。
“还能有谁？”一脸自负样儿，摇一摇扇子，故意卖弄道：“当然是杜老爷，还有那九少爷。”
“啊？”惊愕片刻，又继续开口认同他，“怪不得，早就听说杜老爷偏爱九儿子，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可不是吗？”用力刷一声开扇，那人撇撇嘴，道：“听说这杜府，要给他喽。”
“啊？”张大了嘴，另一人赶忙又开口，“那岂不是杜家以后，养鬼成灾啊！”
“哎，此言差矣。”又故作神秘合了扇面，悄声道：“你知道杜家长子吗？”
“长子？”思忖半天，那人一拍脑袋，“哦，你说杜书原吧，那个风流成性的浪荡执垮。”
“前些日子，他偷偷派人在外面宣言，说要一柄铲除杜家养鬼的，绝不能让平民百姓受鬼怪侵扰。”
“真的假的？杜书原？”一脸不相信，又补充道：“他自己一天天纸醉金迷的，还管百姓了？”
“哎，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压下声音，玩扇子的凑上前去，“他可是给自己找了借口。”
“什么借口？”皱了一下眉毛，另一个问了一句。
“他说这叫瞒天过海。”悄声吐出一句话，摇扇子的直起身子，眼睛盯着另一个。
“瞒天过海？什么意思？”那人皱眉问。
“害，”一摇扇子，开口道：“就是说，他这么做，是故意想让杜老爷觉得他是个败类，放松警惕，等到最后再出手。”
“照你这么说，”闻言皱了眉，另一人琢磨好一阵，才万分不确定地开了口：“杜家养鬼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这杜书原是个正人君子？”
“眼下听上去，确实是。”慢悠悠合了扇子，张口道。
“那杜家剩下的人？”又想起一茬，继续追问道。
“害，”扇子一甩，故作高深，“这你还想不到？养鬼的养鬼，瞒天的瞒天，这两件事儿，能让别人知道了？依我看，这杜书原怕也是什么机缘巧合，才知道这事儿。”
“而且啊，据说这杜家里的家仆，都被这杜老爷骗着呐，一个两个的，都觉得那不是鬼。”神神秘秘，晃着扇子继续开口。
“那这杜书原，到底什么主意？”另一人立马接上他的话。
“还能什么主意？”瞥他一眼，扇风道：“把杜家家业拿回来喽。”
“可这九少爷有这么容易扳倒？他可是有鬼啊。”已经深信不疑是杜歧养鬼，另一人开始为杜书原担忧起来。
“这谁知道？”那人摆了一下扇子，道：“杜家的事儿，咱们看看热闹不就行了。”
......
另一边，方桓带着杜歧直追那男子。不出几分钟，一道身影就拦了那人的路。
“你到底为什么乱传谣言？”一见着这男子，杜歧立马厉声道。
“谣言？”恶狠狠盯着方桓，那人嘴上冷笑，“我可不觉得这是谣言。”
“他根本就不是鬼，你还说你不是传谣言？”抬高音调，杜歧心里火气直冒。
“是不是鬼只有他自己清楚。我说他是，你说他不是，这天底下这么多人，信谁是他们自己决定的。”讥笑一声，那男子盯着杜歧道。
“你......”正想破口大骂他一顿，却是被方桓拦了下来。
“九少，别和他废话。”将其护到身后，方桓拧了眉，转头凌然朝那男子开口：“是不是谣言，你自己也清楚，非要谎骗他人，我也无法。但你若是要害九少，我定不放过你。”
“九少。”扭头朝着身后有些呆怔的人，方桓张口道：“咱们回去吧。”
“啊。”这才回过神，杜歧赶紧答了一声：“好。”
又瞪一眼那男子，杜歧道：“你最好安分一点，不然我要你好看！”
“走。”说完上一句，杜歧扯了方桓，大步往杜府去了。
“你干得不错。”等到两人没了影子，那男子旁边落下一道阴影。
“呵，这白毛鬼东西，迟早有一天要除死。”咬着牙，那男子像是自言自语，“害人玩意儿。”
“你可是答应我，等到事成之后，让我去杜府坐个位置。”继续开口，那男子朝着那人道。
“自然，大少爷不会食言。”从房梁上跳下来，那人冲着他道。
“你还真是忠心耿耿。”似乎是嘲笑一般，男子朝着他道：“白拿这么高的谋才，做这种阴沟之事。”
“记得到时间来杜府一趟。”没有搭理他的挖苦，那人给他一道命令。
“知道，真啰嗦。”一口应下来，男子看着那人又隐了身形，嘲讽一声，也踱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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