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啦飞驰的少年

　　赵其乐一大清早就在院子里喊张阳涛，喊他过去打牌，张阳涛惺忪着睡眼问道：“缺几个人啊？”赵其乐算了算说：“还缺两个人！”张阳涛打了个哈欠：“那你丫就说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就完了？”赵其乐吹着冷风跟他说：“你.....你打电话给你颜哥，问他来不来打牌。”

　　张阳涛疑惑：“为什么要我打电话？”
　　赵其乐仰着头说：“我俩吵架了！”
　　颜家禾和赵其乐又吵架了，还动手打了一架。

　　夏君亭在接通张阳涛电话之前，叹了口气，他问：“今儿又有什么安排？”他昨天去李双强家，被张阳涛拉着喝了两瓶啤酒，也不知道为什么后劲那么大，睡了一夜，刚刚才缓过神来。

　　张阳涛在那头兴奋地喊道：“来赵哥家打牌哇！我们二缺二。”
　　夏君亭说：“我看你就挺二的，现在就去吗？”这打牌估计又是一整天的事儿。

　　赵其乐站在张阳涛旁边，听他打电话给颜家禾。
　　“你倒是快点儿打啊！”赵其乐焦急地催促。
　　“你等会儿，我还没想好怎么说。”张阳涛故意磨磨蹭蹭。
　　赵其乐伸手拍在他头上：“你丫想什么想，你就问他来不来打牌不就完了！”
　　张阳涛捏着话筒说：“那要是颜哥不来呢？”

　　赵其乐气得直翻白眼：“那你就说我不在，我去他家看过了，他爸妈回来了，他肯定来！”
　　张阳涛又不记得颜家禾家电话了，转身去笔记本上找，赵其乐把电话抢了过来，按了号码按键后，又按了个免提。

　　电话“嘟嘟嘟”响了三声，颜家禾的声音传来。
　　“喂！”
　　“颜哥，我，张阳涛，来我家打牌哇！”张阳涛望着赵其乐问道。
　　“不去！”颜家禾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赵哥他不在。”张阳涛说。
　　“不去！”颜家禾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淡淡地。
　　张阳涛一时语塞，求救的目光在赵其乐身上游走，他捂着听筒小声问：“怎么办？”
　　赵其乐胡乱抓着耳朵，他说：“我丫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颜家禾在电话那边问道：“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挂了。”
　　张阳涛忙说：“哎哎哎，颜哥，先别挂，那个，赵哥有话跟你说！”说着把电话筒往赵其乐手里一塞，这他可管不了了。

　　赵其乐气急败坏地指着张阳涛说：“你丫给我等着！”
　　颜家禾问：“等什么？等你打我？”
　　赵其乐忙笑道：“不是，我不是说你。”
　　“有什么事儿，说吧。”颜家禾此刻正端坐在书桌前。
　　“那个，来我家打牌？”赵其乐的语气是示弱，在服软。
　　“不去，你们自己去吧。”颜家禾拒绝的很直接
　　“颜哥，我们三缺一。”
　　“滚你大爷，你自己玩球去吧你！”
　　“颜哥！颜哥！等一下，我们俩谈谈吧。”
　　“赵其乐，我们俩没什么好谈的，你自己玩儿去吧！”
　　“颜哥，我真知道错了，我去你家找过你，可是你爸妈在家，我就想把你约出来，我......”赵其乐觉得只要颜家禾没挂电话，他俩的关系总算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十点，棋牌室见。”颜家禾说完这句话，就把电话撂了。

　　张阳涛问：“你俩怎么了这是？哎！对了，上次你们不是说要来看我们元旦文艺汇演，怎么也没看到你们。”
　　赵其乐说：“就是那次吵的架！”

　　一模考试结束之后，颜家禾就一直悬着心，倒也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赵其乐。颜家禾自己的成绩稳稳当当，稳定在年级前一百名左右，班主任说只要发挥稳定，他的目标应该不是问题。

　　但是他的问题就出在赵其乐的身上。

　　赵其乐的一模成绩考得一塌糊涂，原先还能咬住颜家禾的成绩，结果一模成绩不仅掉出了学校划的一本线，而且还和人打架。赵其乐本来就是状态型选手，底子不差，主要是他都快高考了，还和人打架，就在花街，被颜家禾逮了个正着。

　　“你丫是不是不打架就会死？”颜家禾问他。
　　“不是，我就这一回，下次不去了。”赵其乐跟在颜家禾身后哄他。
　　“滚滚滚，你去接着打，别来烦我！”颜家禾甩了他的胳膊，冷着脸说：“你去接着打，到时候被打残了，我不负责救你！”

　　这次打架为的是个女生，赵其乐那天只是收了她的情书，结果她就到处和别人说自己是赵其乐的女朋友，结果阳溪二中有个男生，同时在追她。一来二去，把误会闹大了，那个男生带着人，把赵其乐堵在了花街街口。

　　两三句就能解释清楚的事情，叫赵其乐一拳打复杂了。是他自己先动手的，怨不得别人。
　　这是颜家禾最生气的地方。
　　一对多，赵其乐没讨到什么好处，脸上挂了彩，回到家后，先是被赵大爷一顿臭骂，说他都快高考了，还不收收心。第二天被颜家禾看到了，颜家禾问他：“谁打的？”赵其乐支支吾吾说不知道。
　　颜家禾的表情很严肃，他问：“我他妈问你是谁打的！”
　　赵其乐撇了撇嘴说：“是我先动的手。”
　　颜家禾的拳头都捏紧了，骨节泛白，一拳砸到了赵其乐的脸上：“我让你打，你很能打是吧？啊！”他说话的声音颤抖。
　　赵其乐看到颜家禾眼睛都红了，他伸手想上去抱颜家禾，结果被推开了：“颜哥，对不起，我不是.....”
　　颜家禾又给了他一拳：“对不起，对不起，你天天就知道说对不起，你跟我承诺的哪一件事情你办到了！”
　　赵其乐抓住颜家禾的手腕，说道：“颜哥，我们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颜家禾泄了气，垂着肩膀，他说：“你打架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赵其乐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

　　颜家禾接着说：“你这么爱打架，你就去继续去打吧，我不管你了，咱们以后不处了。”
　　赵其乐问道：“颜哥？你什么意思？”
　　颜家禾说：“你总是问我我的未来有没有你，我的未来里有你，但不是现在的你。我对你太失望了，赵其乐！”

　　赵其乐笑道：“是！你是对我失望，你早该对我失望，我们俩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颜家禾的眼睛红了，他转过脸说：“是，我们俩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我们分了，行吧？”
　　赵其乐正在气头上，话赶话跟在后面就说：“分了吧，我都快烦死了。”
　　颜家禾看着他，没说一句话，转过身就自己走了。

　　那天他是一个人回得家，第一次他觉得花街竟然有这么长。

　　赵其乐只跟张阳涛说了打架的事情，至于他跟颜家禾分手的事情，他一个字没提，怕吓着他，两个男的谈对象，即便不是在花街，也是够吓人的。

　　棋牌室门口，赵其乐抽着烟，有一搭儿没一搭儿地和张阳涛聊天。张阳涛还在劝赵其乐待会儿要和颜哥好好说话，不要再吵架了。话音还没落，颜家禾就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人，起初张阳涛以为是夏君亭，但是那个人长得没夏君亭好看，还矮一些，声音也沙哑。

　　这个人和颜家禾挨的很近，看起来举止亲密，张阳涛从没在颜家禾身边看到过这个人，但是赵其乐认得，这个人叫姜帆，和他们是一个班的。赵其乐把烟往地上一摔，就冲了上去，张阳涛觉得这个样子不是很文明，就伸脚把他的烟踩灭了。

　　赵其乐问颜家禾：“这是怎么回事？”
　　颜家禾拿肩膀撞了下姜帆，轻声问道：“你会扑克牌还是麻将？”
　　姜帆笑着说：“扑克牌吧，麻将我不是很熟。”
　　颜家禾笑着说：“行，那就扑克牌。”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根本就不理睬赵其乐，把他晾在一边。三个人没进棋牌室，今天棋牌室压根儿就没开门，他们去的是花街篮球场旁边的小石头桌子。夏君亭找这个偏僻的棋牌室找了好半天。张阳涛看到他，忙上去拉着他说：“赶紧的吧，待会儿看不到好戏了。”

　　夏君亭问说：“你不说打牌二缺二吗，这么现在四多一？”
　　张阳涛小声道：“其实就是二缺二。”
　　原来只有他和夏君亭是来打牌的，颜家禾从口袋了掏出一副牌，扔到了石桌上，他说：“来吧，打牌吧！”
　　姜帆挨着颜家禾坐着，两个人肩碰肩，举止亲昵。
　　赵其乐和这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他坐在冰凉的石凳上，把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夏君亭和张阳涛面对面坐着，眼下根本看不清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姜帆和颜家禾头碰头说话，赵其乐握拳锤在了石桌上：“你们俩作弊是吧！还能商量着打牌的啊？”
　　颜家禾把牌递交到姜帆的手里：“来，你来打吧，我先去买盒烟。”
　　赵其乐提醒他：“你不是说不抽烟了。”
　　颜家禾转过身跟他说：“关你屁事儿！”说完疾步走开了。
　　赵其乐打了一会儿把牌扔了，追了过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个人。
　　“高二九班张阳涛。”
　　“和他一样，夏君亭。”
　　“姜帆，颜家禾......同学。”

　　赵其乐追上去拉住颜家禾的胳膊：“颜哥！颜哥！颜哥！咱俩谈谈吧！”
　　颜家禾和他拉开了距离说：“你说吧！我听着。”
　　赵其乐想张口，可是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问：“我们不分可以吗？”
　　颜家禾说：“不行，咱俩分了吧。没意思，赵其乐，你丫是真没意思。”

　　赵其乐猛地推了一下颜家禾的肩膀：“什么叫有意思，你丫找姜帆你就有意思是吧！艹！”
　　颜家禾伸腿踹了他一脚：“我他妈的早就跟你说了，关你屁事儿。”
　　赵其乐站在薄冰上，一个没站稳，摔在了地上，顺带捎把颜家禾也绊倒了，两个人都在气头上，顷刻间，就扭打在了一起。

　　三个人斗地主没什么意思，他们就玩起了“小猫钓鱼”，只出牌不出声。
　　颜家禾后来不动手了，他躺在地上，望着花街空白的天，跟赵其乐说：“我不喜欢你了，太他妈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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