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柳明月-重生农女成长史

　　“对！对！”

　　“按这个分！”

　　“这样才合理！”

　　方氏的一番话，让门外看热闹的群众纷纷表示赞同。

　　方氏又接着道：“再话房屋。属于房屋的财产可不单止是住人的那几间屋子。院子、院里晾的鱼干腊肉柴火、地窖、地窖里的屯粮蔬果盐菜、后院、菜园子……”

　　“还有那些鸡鸭猪，全都是柳条柳叶每日照顾的，也要分！”青青插嘴道。

　　方氏冲她点头微笑：“不错，鸡舍、鸭舍、猪圈、以及里面的鸡鸭猪都要分。再话细一点子，所有的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农具工具等等等等，但凡屋里有的东西，全部都得拿出来分一分。”

　　章氏早听得出了一身汗，照这个分法，那她还能剩下什么？

　　“你们……你们这是要呷我的肉诶……”她站起身，嘴唇颤抖着，忽然两眼一翻，就要向后倒去。

　　柳叶眼明手快，叫一声”婆婆小心！”，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章氏就狠命掐了一把她的腰，疼得她尖叫一声，一把推开柳叶，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蹄子！你要做什哩！”

　　柳叶颇为委屈：“婆婆，我看你要晕倒，赶紧过来扶一把……”心道可不能让你这时候装晕拖延时间！

　　章氏哪里肯放过她，抬手就要打，却见谢老爷子和谢永平双双护在了柳叶身前，怒目而视。

　　柳有成道：“柳叶孝顺，大嫂嫂应该高兴才对，坐下呷口茶，顺下子气。时候不早了，话正事要紧。”

　　章氏一团火硬生生憋在肚里发不出去，差点没气得当场吐血，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眼睛瞪着柳叶，却见柳叶正斜睨着自己，眼里满是戏谑，不由得又气得不行，心知那死丫头盯着自己呢，装晕这招怕是也不能用了。

　　方氏又道：“至于钱财……”

　　章氏赶紧跳起来嚷道：“哪里来的钱财！一个铜板子都没有！全让山贼抢光了！”

　　方氏也不看她，只对着柳有成道：“既然如此，那也没有办法，那就把田产房屋好生子分一下。”

　　柳有成点头道：“亲家老太太话得清楚明白，是应该这样分。”

　　方氏又扭头对柳大川道：“大川，是你分家，具体你自己来话。”

　　柳大川深吸一口气，冲着柳有成无奈地笑一笑，缓缓开了口：“我们打算分家后另外起一间屋，等屋起好了，我们就搬出老柳家，所以房屋我们是不要的……”

　　章氏闻言大喜，两眼放光，不愧是我的好秀才儿子！就是知书达理，懂得孝敬老人，比别人都孝顺！

　　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因为柳大川接下来就道：“房屋属于我们的那一份，就折算成银子或者田地来给我们。”

　　“你……”章氏简直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一股巨大的委屈涌上她的心头，所有人都来欺负她，所有人都要来要她的命、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就连她的亲生儿子也是，这还有天理吗？这还活得成吗？……

　　她泪水上涌，到底还是哭唱了起来：“歪呦喂——！我怎么这么命苦哦——！辛辛苦苦一辈子诶——！到老了被崽骑在头上欺诶——！……”柳小妹扶住她低声安慰，她也不管。

　　柳叶看章氏那副涕泪横流痛心疾首的样子，竟然惊奇地觉得她是真的在伤心难过，我的乖乖，她居然是真的觉得委屈，真的觉得别人都在欺负她！这脑回路可真是……

　　柳有成皱起眉头，索性不再去管她，自己组织大家接着说，只把她的哭声当作背景音乐。

　　一个下午的时间仿佛眨眼间就过去了，门外看热闹的人前前后后都散了，回家做饭的做饭、干活的干活。郑氏、林氏、柳小妹三个也去厨房准备一屋子人的饭菜。

　　经过一个下午的商讨，总算是讨论出了一个最为合理的分家方案——

　　东厢房让柳大川一家住到新房子盖好后就还给老柳家，屋里的一应家居摆设、衣服被子到时都带去新家；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农具工具等生活用品给柳大川家凑出一套来带走，其余的东西也都要分一份；粮食至少要够他们吃到明年早稻下来，其他的吃的东西就按股分；两头猪原本是打算年前卖一头杀一头的，也好分，到时卖了的分钱、杀了的分肉；五只鸭子有四只都做了板鸭，一只留着年夜饭杀了吃，就分一只板鸭给柳大川；公鸡就一只，就留下不分了，三只老母鸡分一只出去；至于鸡舍鸭舍猪圈菜地等等就统统都不要了。

　　再说田地，四亩山地好分，一股一亩；三亩中田、两亩下田里面，房屋院子那边不要的也不去细细折算了，就干脆一些，直接两亩下田都归了柳大川。其实这还是柳大川吃了亏，只是毕竟他还顶着个秀才老爷的头衔，对父母兄弟也做不出那么绝情的事来。

　　这样一来，柳叶他们一家的田产加上当初谢香书的陪嫁，一共是一亩中田、两亩下田、两亩山地，柳叶对这个结果还是很满意的，不由得喜不自胜。

　　再商量定每年该支付给老人的赡养费，当下由族长、长老做见证，柳老爷子和柳大川立了字据，分家的明细一式三份，柳老爷子、柳大川、柳有成分别保管。

　　另外原来老柳家为了能少交些税，除去谢香书和罗春绣的陪嫁田地，其他的那些田地名义在官府那里都是登记的柳大川的名字。这个在章氏的据理力争之下，保持不变，只几人私下再立个私契，说明官府上登记的柳大川名下的某某田地，实则是属于柳老爷子的，收益权使用权都归柳老爷子等等，这个字据交由柳有成保管。

　　其实古代这类约定俗成的事情很多，秀才名下的田地免税，因此同族的人拜托秀才把自家的一部分田地也归入他的名下，私底下再立下字据说明情况，只要族长点头，这事就成了。

　　分完家后，早就哭岔了气的章氏是被人抬着回自己房间的，关上房门就再也没有出来。晚饭请长老族长谢家人吃饭，全是郑氏一人操办，弄了一桌子上得台面的好菜，什么烧板鸭啊、炒腊肉啊、蒸香肠米饭啊、鱼汤啊……吃得大家赞不绝口。

　　柳叶柳条没有和大家一起在堂屋吃饭，而是端了饭菜去书房和谢香书柳絮一起吃，她们把分家的经过和结果都细细和谢香书说了，听得她是又哭又笑，最后抚着胸口道：“分了就好，分了就好！这下子我们母女都有盼头了！”说完就搂着三个女儿半天舍不得撒手。

　　“娘，”柳叶把小脑袋从谢氏怀里探出来，“爷话了，渠等下子就跟有成小爹爹话，叫渠帮忙寻地寻人，争取年前先起一间屋出来，我们好在新屋过年。”

　　他们一家的计划是先盖起一间小屋子，早点搬过去以后边住着边再接着盖，清净自在，也省得再住在这个乌烟瘴气的院子里受气，不利于谢香书和柳絮养病。

　　谢香书笑得合不拢嘴，想着能在真正属于自己的家里过年，就开心得什么似的，只连声道：“好、好。”

　　柳大川也是个说做就做的性子，当天在酒桌上，他就问了柳有成，村里有没有合适的地皮。

　　柳有成说了几个，柳大川觉得石头山脚下的一块地不错，和老柳家隔塘相望，不算远、但也不算是邻居；周围没有别的人家，地方够大够清净；石头山不容易滑坡，很安全，出事也可以第一时间上山避难；而且那里离自家水田也很近。

　　柳大川越想越觉得这块地好，便让柳有成替他留着，他晚上和妻儿商量了明日答复。同时他也让柳有成帮忙召集一些人手，把盖房子的事就拜托给他了。

　　柳有成当仁不让，满口答应，只叫他放心，大冬天的，地里活计少，村里男人们大都不忙，盖房的人手是很容易凑齐的。

　　当天晚上，谢香书和柳絮就从书房搬回了东厢房，柳大川把石头山脚下那块地的事和大家一说，大家都觉得很满意，便定下了那里。

　　柳大川和谢香书夫妻二人自从上次那一番惊心动魄的生死体验之后，便再也没见过面，此时相见，自是有一肚子的话要对对方说，四个孩子十分知趣，说完正事之后就一个个捂着小嘴，贼兮兮地边笑边替他们关上房门，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谢家人因为柳大川家没一个能下地的大人，刚分家事情又多，实在是不放心，经过一晚再三商量后，方氏决定留下过年，照顾一家子，让谢老爷子和谢永平先回家。

　　第二日，寒风凛冽，天上飘着小雨，打在人手上脸上，冰凉刺骨，小小的乌篷船随着艾河的波浪摇摇晃晃。

　　谢老爷子和谢永平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站在船头，方氏打着油纸伞，一改往日波澜不惊的笑脸，脸上带着一丝担忧与不舍，同丈夫儿子道别。她的身后，是同撑一把大伞的柳条、柳叶和细爹。

　　“娘，你就放心吧，有我跟莲英在家里，还能出什哩乱子？”谢永平哈哈笑着宽慰方氏。

　　“你就算了吧，莲英是个能干的，这我晓得，家里交给渠我放心。”方氏剜了他一眼道。

　　谢永平咧开嘴，笑得憨厚：“那不就是了。”

　　谢老爷子还是板着那张脸，道：“你在这里辛苦一段时日。等香书安定下来了，就叫老大来接你。”

　　方氏点头，给谢老爷子正一正并没有戴歪的斗笠，道：“一路当心。”

　　柳叶姐弟三个也纷纷与谢老爷子和谢永平道别，谢永平搂着细爹在他小脸上狠狠地啃了一口，逗得他咯咯直笑，这才拿起船桨，挥手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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