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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马威
“是。”葛太医帮沈离淮包扎好伤口后,看了眼满身是血的赵亦泽,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陛下,让微臣替您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吧。”
皇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挺多的,他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可皇上当时只在乎床上人的安危,他也不太好说,如今那位姑娘脱离了危险,皇上应该不会怪罪于他。
“嗯,包扎吧。”他神色淡然得很,像是受伤的不是他,而是与他无关的人。
葛太医看着他二人的姿势有些为难,他们俩就像是被什么粘在一起了,手贴手,头靠头的,这怎么替他包扎?
“皇上……您需要先放下这位姑娘才好包扎。”
他不舍地放下手中人,任由他们为自己处理伤口,眼睛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床上慢慢恢复血色的她。
一旁李宁不由得想着,皇上真是栽在她身上了。
不知昏睡了多久,沈离淮意识渐渐清明,第一瞬感受到的就是乏力以及穿胸的疼痛,然后再是满喉的苦涩。
可不就是穿胸了么,一支箭穿胸而过,她苦中作乐着,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了前世的最后,也是这么一箭穿胸,不过那箭准头可比这准多了,让她没受多少苦就彻底失去了意识,紧接着来到了这世……
“你醒了……有哪处不适吗?”耳畔有低沉男声响起,一只宽厚干燥略带薄茧的手落在自己汗津津的额头,像是在测量温度。
沈离淮缓缓睁开眼,先是有刺眼的澄黄光线射入眼中,她微微眯眼,待眼睛聚焦就看见了赵亦泽放大的俊脸,她微抿干燥的唇,摇了摇头,水润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显得很是乖巧。
要真说不适,她哪里都不适,要说的可就太多了,她嗓子干,口中还有种奇怪的苦味,不想说话。
确定她体温正常,赵亦泽收回自己的手,葛太医说过,只要这晚没发烧就好了,要是发烧了要立即叫他。
“喝水吗?”她嘴唇都干得起皮了。
她这次点了点头,帐中只有他二人,他亲自去桌边给自己倒水,再将自己抱坐起,将水递到自己的嘴边,她只需要动动嘴就行,她将满满的一杯温水喝得精光,没办法,她也想矜持一些,但她喉咙都要冒烟了。
“还要吗?”赵亦泽见她喝得如此急,便想将她放回床上再给她倒一杯。
沈离淮摇头,被水滋润了的她感觉精神都好了不少,她双手勾住了他的脖颈,阻止了他离开的动作,赵亦泽没动,怕扯裂她的伤口。
“我的衣服是你换的?”她此时身上穿的是玄色丝绸中衣,对于她而言很大,不像是女子的尺码。
她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眼神危险,语气缠绵,完全不复方才的乖巧,也不同于之前“荃叶”的毕恭毕敬。
她知晓她的女儿身被暴露了。
赵亦泽见她这副作态,不回反问:“为什么救朕?”
“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了,我女扮男装进宫也是因为你……”她含情脉脉地看着赵亦泽,双手使劲,他们又靠近了不少,她的鼻尖抵着他的。
她最后一句确实没说谎,她进宫确实是为他而来,不过不是因为喜欢而已……
赵亦泽并未沉浸在这暧昧的环境中,他回望着她的眼睛,他竟能从她的眼睛中看到真诚和一些虚无缥缈的爱意,真是个优秀的小骗子啊。
他大掌抚摸着她白皙柔滑的侧脸,温柔地问道:“你想在朕这得到什么?”
她余光瞥见了他食指关节处的月牙形伤口,心底大概知晓那是怎么来的,刀剑可划不出这种形状的伤。
她偏头吻了吻那尚未结痂的伤口,媚眼如丝地斜睨他,檀口缓缓张张阖阖,带着引诱,“我是个贪心的坏女人,我想得到你的心……”
他的伤口像是被什么蛰了下,痒痒的带着刺痛,让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起。
她勾着他脖子的手缓慢下滑,缠绵地落在他的心口,五指微屈,似是真要像那噬人精气的妖挖走他的心。
“我还想当你的妻子,阿泽……你能给我吗?”
沈离淮另一只手五指插入他的发间,轻柔摩挲着,水润淡红的嘴唇落在他的鼻尖,两腮,下巴,一触即分,她每落在一处,他的眼中便更暗沉一分。
他冷静地看着她堪称放荡的勾引,沉默不语,他眼中的晦涩沉沉浮浮,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计量。
良久,他才缓缓张口。
“好,朕给。”
是沈离淮预料之中的肯定的答案,她笑了,笑得得意而张扬,眼中极盛的艳色唯有夏日馥郁盛开的花方能与之媲美。
他暗哑的声线刚落,沈离淮便迎来了铺天盖地的吻……
她不知道她要到的是什么不得了的承诺。
注意力都在沈离淮身上,手中的空茶杯一时没拿住,啪嚓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赵亦泽被这清脆一声唤回了点清明,他离开了她柔软的唇,低哑问道:“你的真名。”
她气都还没喘顺,就被他问得愣住了,没想到他急刹车就只是为了问个不知真假的名字,还真是……可爱啊。
可惜了,一切都是假的……
她娇笑着将他的头勾地更低,嘴唇贴着他通红的耳廓,轻声呢喃:“林——怀。”
舌尖向上,从上颚往下轻轻落在牙齿上,语调拖长,第二个声调不像是在念字,倒像是故意向他耳中调笑般吹了口气。
那股酥麻的感觉似乎顺着耳道钻到了赵亦泽脑子里,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摁着她又继续亲下去,他甘愿成为她的裙下之臣,与她共同沉沦……
因为沈离淮的“意外”受伤,所以冬猎时间相应地缩短了许多,待她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们就踏上了回宫的路。
在出发之前,沈离淮支开寸步不离的赵亦泽,将脸上的东西用来围场之前就准备好的药水洗去,顺带也摘掉了那个逼真的喉结,脱去太监服,穿上飘逸的白色纱裙,放下随手束好的长发。
她望着铜镜中长发及腰的自己有些犯难,她长这么大还未自己女装过,自是不懂如何盘女子的发髻。
相对而言男子束发非常简单,随手一盘,再插根发簪固定就好了,看着铜镜中披头散发的自己,刚想随手编个大辫子就算了,没想到李宁领进了个端着首饰的小宫女给她打扮。
李宁也太贴心了,她之前不过是让他随便给自己准备件女子的衣裳,他竟给她来了个一条龙服务,心细能干,不愧是能在赵亦泽手下屹立这么久的人。
待赵亦泽回来,掀开帘子就看见了女装打扮的沈离淮,俏生生的她就这么猝不及防闯入他的眼中,他在原地怔了良久,手中还傻傻地举着那片帘子。
他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的脸,像是想将她此刻的容貌永远刻入脑中。
他以前有纠结于她的真实模样,他幻想过很多种可能,后来又觉得并不重要,也就不再想了。
但在这一刻真正见到时,仿佛脑中的某副画像突然变得有色彩起来,心中涨涨的,像是被某种感情充满,她的五官是他以前从未想象到的,可它们组合起来意料之外的让他感到舒心。
他们之间似乎有着前世的宿命,以至于她今生如此吸引自己,不管是哪处都恰好迎合他的喜好,她是茫茫人海中与他唯一契合的那个图案。
沈离淮知道他需要时间消化,便大方地迎着他的目光,任由他细细打量,可站得她脚都微酸了,他还是站在原地维持着进帐的姿势,像是运行中突然被卡住的机械。
她笑着打趣:“怎么,我就有这么好看,让你都不肯花点时间进来?”
她向他张开双手,是一个迎接求抱的姿势,透着亲昵。
她是很好看,但他久久不动只是觉得很不真实,怕这只是一场镜花水月,他一动眼前的美好就会破碎,徒留一片黑暗空洞与他面面相觑。
见她出声,向自己伸出手,他放下手中皱巴巴的帐帘,大步朝她走过去,那决然坚定的模样像是去赴一场不归之宴。
她搂住了他劲瘦挺拔的腰,任他微凉指尖在她光滑白皙的脸上游离,细细描绘着她精致的五官,当他的指尖滑倒她嫣红饱满的唇上时,气氛顿时变得暧昧起来,见他有低头的趋势,她轻咬了口都快戳进她嘴中的指尖。
她抓住他乱动的手,无奈笑道:“好了,别再摸我的脸了,再摸我脸上好不容易化好的妆就要被你全擦了。”
她恢复女装,好好整饬整饬自己不单单是为了给赵亦泽看,让他眼前一亮,对自己更加痴迷,同时也是扮给某些女人看,初次见面就给她们一个大大的下马威。
赵亦泽身边有地位,最“受宠”的妃子们除了正在被禁足的荣嫔,其他的应该都在这围场中了。
今天回宫,是她真正意义上地参与赵亦泽后宫中的争斗,既是一个全新的身份,自是该用一个全新的面貌来迎接,还有比打扮得艳光四射再同赵亦泽在那些女人的注视下,登上同一辆马车来得更招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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