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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
温客行很沉默,没有半分囚徒被解救时应有的欣喜之色,目光从秦九霄转到容煜,又从容煜转到秦九霄,良久,才开口道:“你们是怎么凑到一起去的?”
秦九霄急道:“这个时候说这个干嘛?等出去……”
倒是容煜开口打断了秦九霄,回答了温客行的疑问,道:“从龙渊阁出来以后,我就应该有所察觉,也是怪我,这般年岁的人了,竟然……当时我对有些旧事有些疑问,便走访了一些地方,见了一些人,本来最后一站想去鬼谷的,但撞上了正急急出谷的九霄。”
温客行又将目光转向秦九霄,道:“事情办得如何?”
秦九霄看了一眼温客行手腕上的铁链,抬眼又对上温客行平静如水的目光,才意识到似乎事情和他设想得并不一样,只得按捺下心中的焦急,解释道:“我和阿湘各自得了师兄和温公子的吩咐,一起去鬼谷,将孽情司的人迁出来。我是真没想到,温公子您竟然是鬼主!阿湘她竟然也是鬼谷中的恶鬼!……啊,说远了,事情进行倒是挺顺利的,孽情司的坤泽中女都很信任阿湘,问都没多问一句……对了,鬼谷挺好玩的,评书好听,酒楼里的东西也好吃,人也都挺好的,他们真的是什么恶鬼吗?看着不像啊!……总之,我们忙了好一阵子,出谷后才听到消息……阿湘气爆了,要来找师兄算账,我劝住了她,想先一步回来打听清楚。”
虽然秦九霄的叙述总会跑题,抓不住太住重点,啰啰嗦嗦,但温客行听得很安静也很认真,直到秦九霄说到此处,才抬眼回道:“子舒不知道你回来了?”
秦九霄点头道:“迁出孽情司众人的速度比我们预料的快了很多……我回来之后才知道师兄竟然……竟然……”
秦九霄义愤填膺,但温客行只听他说完前面的话就出神了。
他在想。
臭阿絮,这一局,你布得不够严密啊。
现在这般,岂不是在为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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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舒钓完鱼,也顺便送走了蝎王。
别误会,不是那个送走,就只是条件谈妥,让那家伙滚蛋了而已。
还未到收拾这个小家伙的时候。
毕竟……看了眼身侧的鱼篓里活蹦乱跳的几只小鱼……
他想要的大鱼还未现身。
收拾了鱼篓,周子舒悠然信步,走至一处幽僻的凉亭。
那里有一个人在等他。
针织鬼史潇潇。
“参见周大人。”远远见到周子舒走来,史潇潇蹲身行礼。
周子舒扔了鱼篓给史潇潇。
史潇潇急忙起身有手忙脚乱地接住,接着抱住鱼篓,一脸不解地看向周子舒。
“碧色的那条黄丹鱼,它的鱼胆可以缓解你体内蛊虫和毒药相冲引起的疼痛。”周子舒淡淡道。
史潇潇听得一愣,随即看了一眼鱼篓里的那条碧鱼才明白过来,大喜过望,急急向周子舒行礼道:“多谢周大人。”
她早已经被鬼主温客行下了每三个月便发作一次的毒药,“叛变”跟随蝎王之后,又被下了毒蛊,两种毒物毒性相互冲克,虽然都不致命了,但每每发作起来犹如千刀万剐,生不如死。
她本以为只能自己苦挨下去,却没想到周子舒这个当初拿住她的把柄,逼她“背叛”鬼主,指使她投奔毒蝎做卧底的新主,竟然会关心她这份苦楚。
毕竟连蝎王都对她这个“背主之徒”百般防备。
抱着鱼篓,史潇潇很是感念新主“恩德”,但片刻之后,激动欣喜退,却又面露犹疑之色。
“想问什么?”周子舒眼都没抬地道。
“小女子斗胆,只是想知道主……鬼主是否安好?”
周子舒抬头扫了眼史潇潇,史潇潇立刻垂目低首,一副万分顺服的模样。
史潇潇敢壮着胆子向周子舒探问温客行的安危,其实是有缘由的。
和周子舒“说服”她倒戈的理由有关。
她有把柄在周子舒手上——她的孩子。
是的。
史潇潇有一个孩子。
不是和那个杀她父母吞她家业的男人的。
如果她和那个渣男有孩子,温客行不可能不知道。
是她在逃亡路上与一个好心人露水姻缘的产物,后来也被她扔给那个好心人抚养去了,所以并不为人所知。
却不知道如何被这个周阎王翻了出来,掌控在手,威逼于她。
然而若只是如此,她仍是不能完全下定决心背反鬼主。
说起来也许可笑。
鬼主给了她这个飘荡如浮萍的恶人一个梦。
一个即便身为坤泽,也可以翻云覆雨、大权在握、定人生死的梦。
原来坤儿也可以这么活着的。
她本以为她的人生在杀了那个辜负她的畜生时,就已经完结了——报完了仇,她不知道还能为什么活着。
鬼主给了她一个活下去的新的念想。
可惜她抓不住。
也许就像有一次鬼主喝醉后,带着迷离笑意评断她的那样:“你这个人,有点儿狠劲儿,却又不够狠,有点儿小聪明,却有又都只是小聪明,有点儿小心机,却又不算城府深沉,别费劲儿折腾了,你折腾不出什么大风浪来,收好你手里现在这点儿东西,就是你的极限了。”
温客行没说错。
她任何一项特质都是半吊子。
她连背叛这事儿,都做不彻底。
做了叛徒,还挂念着旧主。
这很危险。
但她还想试着打探一下温客行的情况,
因为周子舒在未必利用她倒戈时,说了一翻很能打动人的言辞。
“我并不想伤害他,只是不想再这么无尽无期地等下去了……他心里的顾虑我是懂的,他担心鬼主的身份会连累我,便一直踌躇犹疑不定……既然他下不了决定,便让我替他下这个决定吧。”
这是周子舒亲口对她说的。
周子舒还说,她帮他,不算背主。
某种程度上,她明白这也许周子舒在演戏,给她一个心安理得的理由。
但她想知道周子舒在已经得偿所愿后,是否还会接着扮演下去,扮演一个对温客行情深义重的爱慕者,还是会翻脸无情,将这层面皮彻底撕下来,露出狰狞本相。
“你倒是还残余几分对鬼主忠心啊。”周子舒略带讥讽地道,不过顿了一下,他还是回了史潇潇的探问,道,“只要他听话,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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