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方的真选组

　　“十四？”看着脸色苍白的土方，近藤不禁担心起来，一切都按计划地进行着，不是很顺利吗？而现在也没有收到冲田的报告，为什么突然就叫停了，是怎样预料外的情况让战场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土方露出这么难看的表情呢。
　　“！近藤先生……”给地面队伍下达了停止进攻的命令后，一直心神不宁的土方猛地抬头看着近藤，露出被惊吓到才会有的表情，这样的神情出现在那个像冰山一样的男人脸上就更让人好奇了。
　　此时的土方非常混乱，掺杂着紧张和愧疚，这也许是一生一次的赌博，该不该说出来呢？可以的话，土方是希望将婚宴的事永远隐瞒下去的，可如果是从别人口中得知，近藤是不是能接受呢，与其让他陷入被自己隐瞒和背叛的痛苦中，还不如由自己来说……
　　孝是不是还活着，他知道多少，会说出多少，毕竟说出全部真相的话，小惠仅剩的名誉也将荡然无存，还是只为可以报复，什么都不在乎了呢，孑然一身的他的确也有孤注一掷的可能，让冲田停手是不是做错了？可孝死了的话，一切就平静了吗？既然是败露过一次的东西，就无所谓机密了，怎么敢奢望不会从别的渠道流入近藤的耳朵呢？
　　“十四，有什么不能对我说吗？”总是在一起，看着这个比谁都更亲近的人，近藤直觉性的感到土方所困扰的事与自己有关。
　　“近藤先生……相信我吗？”土方握着拳，有些紧地捏到骨节发白，越发苍白的脸上连做作的笑容也掩饰不出来。
　　“啊……当然，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是信任你的……”虽然不知道土方在挣扎什么，近藤还是说了这样的话，即使是不负责任，无法承兑的许诺，只要土方想要，近藤就不会吝啬给，可这是不是真的无条件信任呢？还是仅仅为了战争的胜利而不得不想尽办法保住作为战略家的土方安定的精神呢？在现在这样的特殊时期，近藤自己也不知道会这么回答的理由是什么了，如果只是后者，自己是不是做了非常过分的事呢？
　　“局长，副长，飞船已经降落了。”队员正在静静的等待接下来的指示，而土方此时却因陷入混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一直以来的强大精神力，好像突然被消耗完了似的，毫无预警的空留下巨大的无措感，应该做什么？这在平时看来无需深思熟虑的问题现在却怎么也答不上来。
　　而这正是已逝的真选组总长山南敬助最担心的情况——土方副长的精神力到头了，过于逞强总想要独自背负下一切的这个男人，不惜踏上修罗之路，强迫自己不去在乎弄脏双手，拼命顶受着超越普通人极限的压力，终于来到了崩溃的边缘，如果说总是善良的，愿意倾听的山南还活着的话，也许不会这么快走到这一步，可到了现在这个阶段，连近藤的话语也只能起到维系着土方不立刻倒下的力量罢了，摇摆着的宛如盛在碟子里的水一样的精神平衡，只要再稍加触碰一下，就连碟子也会轻易碎裂似的脆弱着。
　　不仅仅是身体，精神的过度消耗让土方的强大顷刻间转化为无力……
　　努力的扶着船舷，好不至于栽倒在地，土方以近藤不能理解的执拗极尽目力地望着被冲田的炮火蹂躏过的大地，然而茫茫烟尘中，什么也看不清。
　　“十四，就这么放过佐佐木了吗？”近藤有些怒意，春雨带来的灾害究竟有多严重，作为幕臣的佐佐木应该心知肚明，却还敢做出这种龌龊的行当，理应是绝不能原谅的，可土方现在却为了不能告诉自己的原因如此落魄。
　　“起码告诉我人质是谁，不然就让总悟继续攻击。”近藤示意通讯员将通讯机拿来。
　　“是孝。”土方动摇着，“那个……他毕竟是一桥的人，名义上也说了由我们保护他的……”
　　“十四你究竟在说什么？你还清醒吗？我们是为了什么让山崎去孝身边的，是监视才对吧，因为他是春雨的间谍啊，是他拉拢了春雨和佐佐木的，最应该为这场战争负责的人不就是他吗？为什么还要袒护他，最初就决定好了的不是吗，不抹杀掉他的存在，你以为可以让战争完结吗，十四……为什么你可以不恨他，还是根本已经忘记山南先生的死了吗？”近藤觉得今天的土方完全在状态外，因为春雨的一系列动作，真选组辛苦这么久，赔上这么多兄弟的性命，为了缴获从春雨流出的大量炸药，连从试卫馆一路相随的山南也死在了鬼兵队手上，近藤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站在春雨那边的人，所以作为春雨的间谍，孝的存在不能让人接受，而现在，土方却打算让他一身清白的从这里安全离开，甚至不惜以放走佐佐木为代价，这如何能同意，近藤抬手拿起了通讯机，“一番队听着，已确认没有人质，继续进攻。”
　　“哈？”冲田接到命令后，开始好奇是不是自己睡得太多以至于现在还在梦里，这样反复的命令到底在搞什么？
　　轰~
　　爆炸声在经过短暂的停止后又重新响了起来，无视于土方紧握的双手……
　　或许是这样比较好吧……内心的一角，有声音在对土方说着，然而更大的声音在嚷嚷着，终于还是救不了他。
　　为什么要来呢？难道没有想过，在还没有能为姐姐讨回公道前，你就再也无法开口了，无情的战场甚至不会提供给你一个见到仇敌的机会，孝啊……
　　土方沿着船边慢慢滑落在地，肩上的重负抑制不住的压了下来，让他无法承受，山崎关切的脸好像隐没在迷雾之中看不清楚，被支撑着的身体也仿佛不是自己的东西了，随着海浪起伏不稳，迟钝了的不仅仅是五感，连知觉也仿佛丧失了，那么一来，也感觉不到疼痛了吧，土方无力的阖上眼睑，好像为了摆脱眼前的一切而尽力抽空自己，山崎从来不知道如此坚强的副长会有需要倚靠自己的支撑来站立的一天。
　　“副长……”扶着土方，山崎以担心的神情望向近藤局长，然而那个男人只在最初投来了关切的神情，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向这里了，这让山崎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悲哀。
　　根本无需再出动真选组，超琉璃丸S1808号结束了整个地区的轰炸后，战争就结束了，剩下的就只有清理战场了，明明知道在这样强大的火力下是不会有任何幸存者的，土方还是勉强自己拖着虚脱的身体去寻找孝，跟在一边的山崎也希望自己可以帮得上忙，毕竟和那样纯洁美丽的男孩相处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会产生感情也是很正常的，而这正是作为监察最痛苦的地方吧，因为接近，所以比谁都更容易感受到来自敌人的痛苦，这种感情甚至有些类似于看着同伴死去，尽管是不被允许的感情，山崎还是无法控制地同情着自己的敌人。
　　为了引开骚乱的人群，冲田把超琉璃丸S1808号开回了屯所，随着人群的撤离，原本隔离防卫的警示厅人员也乱哄哄的用胶带封着整个码头，随时准备离开，反正本来就与见回组没什么交情，若不是松平大人的命令，根本就不会牵扯进来的队伍才没心情去管细节问题，光是安顿因为冲田的大规模攻击而无家可归的人就忙到不行了。
　　于是31号码头冷清下来了，满眼望去只有穿着制服的清扫着战场的人和寥寥无几的警示厅派遣员在尽力驱赶剩下的民众，月色依旧不甚明朗，雨未落，12点的钟声也仍未敲响，实在是过于漫长的夜晚了……
　　“局长，已确认将军佐官，见回组局长佐佐木大人死亡，春雨间谍孝死亡。”近藤终于等到了答案，除此之外的东西已经毫无意义可言了，这样就能放下了吧，与春雨有关的仇恨，这场战争已经确实的结束了。
　　“副长，请让一让……”面对土方呆愣地看着孝的遗体，负责打扫战场的队员显得有些困扰。
　　“请再等一下吧。”山崎体贴地说着，终于劝走了他们，尽管不知道土方副长出于什么原因想保住孝，对他的心情，山崎却能够很好的理解。
　　“果然牵扯上真选组，阿银就没什么财运呢，委托人也好，委托物也好，都是死亡吗？”一双靴子出现在边上，说话人有着银色的头发，红色的瞳孔，白夜叉的名号，“终于见到了呢，孝……”
　　“老板，你怎么？”山崎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好像酝酿着风暴一般，这个男人压抑着激烈到迫人的情绪，山崎担心着现在的土方是不是承受得了。
　　“结束两个找人的委托罢了，这样看来，这东西已经没用了。”银时丢下一张泛黄的照片，那上面，三个孩子笑得纯洁，带着天使般的气息，那是唯一留下的可以证明松原，小惠和孝曾经存在并拥有相同过去的东西，而如今，除了这个就什么都没有剩下来了。
　　“喂，土方副长哟，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一把揪起土方的领子，银时的愤怒爆发了，然而迎上土方，却如同沉入死水，连波澜也不曾掀起，土方的眸中无法倒映出银时的影子，实在太不甘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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