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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风寒
三月春意烂漫,龙脊山脚下的枫频霖铺是最先被春意浸润到的。这天春光慵懒,日头明媚,枫坐在水榭边,看着池中挣食的锦鲤,露了笑意。病去如抽丝,这般正午暖风下,枫依然裹着一层毯子,面色苍白,神情恹恹。
自那秋夜淋雨而归后,整个冬季枫都是昏昏沉沉的。山风萧瑟,她早已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周全些什么。倒是天舞,日日来铺子中看她,一边暗自焦急。
龙脊山庄也没有什么大事了,天舞有心复兴却无力下手。连带着,每年年节时的聚餐,这一年天舞都没有出席。枫的病,天舞都请过好几次大夫来问诊,结论无一不是郁结在心加之气候不顺。这让天舞十分无语,几番下来便再不费那个诊金了。倒是枫自己,开了年便渐渐清醒起来。她自嘲道,郁结什么的,整好趁着生病一并发散出来,一举两得嘛。
说归这么说,枫的身子虽然一时半会儿还是绵软无力,人却是一日比一日精神起来了。
铺子已经清净许多时日,自从龙脊山庄落败,执荫建立后,铺子中的人少了大半。少年们都已经长大,都各自跑出去游历了。
开年的时候,茅霰园趁着自己人望正高,开始组织往云梦泽探险了。刚开春,水位略低的云梦泽似乎是可以一探的。于是他们这次收获颇丰,好些珍贵药材名贵矿石的都收入囊中。此例一开,白港的众人便都跃跃欲试了。这其中,枫频霖铺的一干人也没有落后。
这几日,枫窝在水榭边看花看鱼已成常态,铺子中却安静如斯。原因便是大家都一窝蜂的自己抱团去云梦泽了。
不过凡事皆有例外。
闲弥就是这个例外。他端来茶盘,放在枫的身边,又伸手调弄了两下香炉。然后自然而然的拿起桌案上的册子,开始与枫汇报这两日的明细。一套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身法轻盈,没有半丝无聊倦态。
枫听着闲弥的声线稳重,不禁让自己的思绪放空了片刻,回神后便想逗他多说几句。
“你坐下,今日暂不听这些费神的玩意儿。”枫示意闲弥坐到对面,闲弥便从善如流地放下册子,坐下开始倒茶。
“大家都去云梦泽了,你怎么不去呢。”
“不急,也没有什么特别吸引我的东西,等大家回来了,看看情况再说吧。”
“闲弥。”枫轻轻地呷了一口茶,认真道:“你说你为何要来白港呢?还隐姓埋名的…”
“我的名字本来就是闲弥,‘天海一’不过是一个号罢了。”闲弥轻轻地反驳了一下,又似乎被问住了,垂下眼手指摩挲了茶杯沿片刻,才答道:“我大概只是想来看看江湖吧。”
枫摇了摇头,笑而不语。两人对坐片刻后,枫才又开口道:“你在京城呆得好好的,怎么也比我这铺子更适合你。”
“我不擅交际,京城事多烦人,大家都因着我的名号到处追捧。”闲弥这下倒是回应得干脆,“你这里很好,我来这几年也算是惬意不少。”
“嗯。”枫颔首道:“你年少便闯出名头,现今倒是知道隐世玩高深了。”
闲弥笑了笑,这次他不再答话了。
一阵风带来几片花瓣,枫探手去接,未果。花瓣从她的手指间滑过,飘落到水面上。“其实……江湖又有什么好呢……”枫看着底下的锦鲤在啄食花瓣,轻声呢喃道。
枫到底还是有些意难平,只不是静养了这么些日子,便少有提及。
“闲弥……陪我热闹一把可好?”
闲弥放下手中茶杯,温和地笑道:“一切随枫大人高兴便好。”
三日后,白港的告示栏中,一直闭门谢客称自己在养病的龙脊山庄前任庄主、枫频霖铺主人——枫,又一次张贴了婚事的告示。众人哗然,皆因结婚对象是个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人,闲弥。
好事者借上门贺喜的机会去打听,才知道,原来此人虽然是枫频霖铺的人,却也是龙脊山庄的四大护法之火使。平日低调惯了,几乎无人注意过他的存在。
又过了几日,江湖开始出了流言,曰:闲弥正是那个京城而来,隐居在此地的名匠“天海一”。一时间,枫频霖铺门庭若市。
然而,枫依然闭门谢客,称病不出。闲弥对这个流言保持了他一贯的沉默,让人很是捉摸不透了段时间。
天舞对着任性再婚的枫几近无语。
“到底是你玩闹呢,还是你们两个互相蹭着名头博话题呢?”
“天舞,你瞧一瞧门口,多热闹的。”
天舞闻言顺了顺流苏剑穗,只得默认其实自己也是不嫌事多热闹大的。自从去年夏至之后,龙脊山庄上下行事都带着一股郁郁中的飞脱,更别说此时算是半脱离山庄状态的枫了。大抵所谓的没有后顾之忧便是此种心态和迹象了。
当然,天舞来铺子还是有正事的。她得出趟门,所以来跟枫交代一声。
缘由是之前走镖的一个老客户了,要衣锦还乡,便想找人护送一段。也不远,离白港不过三四日的路程。所以此人没有跑去执荫山庄,而是依旧找到龙脊山庄,说最后一趟,大家几年的交情有始有终。
于是天舞决定亲自出手,顺带出去放一放风。仔细算来,自从她与萨炙成婚后就没离开过白港。后来山庄这一溜的事情,更是连龙脊山都鲜有离开了。萨炙惯例都是天舞说什么便是什么,来回八九日,加上回程随意玩一玩,半个月也算是挺好的了。
然而,便是这样轻松的出行,出事了。
龙脊山庄特有的烟花那日平地升起,枫当场惊起,带翻了身前的茶桌也浑然不知。枫知道自己是赶不及过去了,但不妨碍她急着往外冲。闲弥在门口拦住了她,递上斗篷,然后一起上马向出事地点赶去。
按照烟火的亮度,天舞出事的地点是在茂村还北面的地方。正巧的是,蓝莫一直在茂村呆着。于是,平日里万事不理的蓝莫,第一时间便赶了过去。
过去才发现,那是那年乔颉来接应自己的那个茶摊,一群人倒了大半,天舞持剑扶着萨炙,一脸紧张。
蓝莫出刀速度解决了剩下的人,却发现萨炙已经回天乏力了。
萨炙是用匕首的,一寸短一寸险,他为了护住天舞的周全,不惜以身挡下很多攻击。待天舞发觉不对劲时,萨炙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等天舞手抖着放出烟火后,萨炙连站都没法站了。
蓝莫之后,身在执荫山庄的七雷和牟悦也赶来了。虽然离开了山庄,但是看见烟火的下意识依然是奔走而来。——龙脊山庄的特制烟火是非紧急情况而不用的。
待枫赶到的时候,见到的是天舞死死抱着萨炙,跪坐在地上,没有动静。七雷站在天舞的身后,束手无策。牟悦迎上来,点头致意,并表示现下四周安全。
枫靠在马边,缓了缓自己眼前一片黑,才跑去将天舞拉起来。她一路赶来,没有恢复过来的身体让她只能暗自强行支撑。
这么两下的空档,闲弥已经和一边喝茶的蓝莫交流过信息了,又去倒在一边的那群人身上都探查了一番。待他返回枫的身边时,手中已经多了两个小小的铁铃铛。
枫看了一眼那铃铛,又看了一眼路边的尸体,到底还是摇了摇头。
又是茅霰园,又是铁铃铛。上次是青源,无人见证。这次倒是事发现场了,可是依然不能证明什么。
枫收起了那两个铁铃铛,辞别了七雷和牟悦,拉着依然呆滞的天舞先回山庄了,闲弥和蓝莫留下来处理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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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舞:你又结婚了?
枫:呆着无聊找事呗。
天舞:哈?所以我又单身了?
枫:……唔,你就说你想单身几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