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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时,见叶不见花(十七)
忠义一路狂奔到北出口,那里的保安似乎早就收到了信息,他们见忠义跑出来,都纷纷拿出武器,而忠义早就已经准备好,一手拿一支枪,几枪就把门口的保安打到在地,之后他跑到自己的车边,迅速上了车,但车点了几次火都启动不了,意识到车可能被人动了手脚,眼看着码头里面追出3辆鸣笛的警车,忠义气愤地用力砸了一下方向盘,他立即下车跑到后备箱,发现后备箱的车盖是打开的,里面的□□也已经不翼而飞。
“艹!”忠义瞬间觉得像是被人掐住了咽喉,无法喘息。
没有时间多想,忠义掉头就向公路跑去,一边跑,一边拉开了脖子上项链的GPRS,等跑上了公路没一会儿,后面的警车也追了上来,忠义以最快的速度跑着,但终究敌不过机械的速度,很快,那三辆车就把忠义包围起来,从警车里面下来10几个警察,每个人都把手臂架在车门上,手里都端着枪指向中间的忠义,忠义的双手本来也举着枪,但只要自己动一下,所有枪都会开火射向自己。
在一对多的情况下,最终,忠义慢慢放下了自己的枪,深深地低下了头……
是梦么,还是真实?
为什么身体会这么沉,这么痛?
哪里都不能动,像是漂浮在海上,手脚却不能自如。
我,到底在哪里?
彗星慢慢张开眼睛,周围一片漆黑,手脚像是被谁绑起一样动弹不得,右手和右腿一动就钻心地疼痛,所以他也不敢再乱动。
是梦吧?我不应该这样的。
彗星又闭上眼睛,世界依旧黑暗……
等彗星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不大的屋子也只有当年在越南时他最后和队长共处的空间那么大,四周是空荡荡的白墙,只有自己躺在一张手术台上,窗外明亮的阳光斜斜地从朝阳的两扇窗户照进来,直接打在彗星的脸上,刺他刚睁开不久的眼睛再次闭上,想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才发现双手已经被固定在身体两侧,稍微动了动腿,双腿也是相同的“待遇”。
彗星叹了口气,他眯起眼睛用尽全力抬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是在码头上的衣服,但隐隐作痛的右腿上已经被缠上了厚厚的纱布。尽管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不甘心被这样捆着,要先把手解放了再说。于是彗星的左手用力向上顶了顶,试图让固定在手术床上的绳索松一点,但挣了半天也没有一点效果,左手腕还被绳子勒得通红。彗星眯着眼向四周看了看,门就在自己抬起目光的右前方位置。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门才能被打开,彗星想喊有没有人,但想起昏倒前自己是被赵容真一枪打中的,这地方可能也是赵容真的地方,喊来的可能也是赵容真的人,便打消了喊人的念头,闭上眼睛。
在码头的一幕幕在眼前经过,当赵容真在提货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盖上了手印,他和忠义就向赵容真的方向扔去了烟雾弹,之后在赵容真身后追赶,但彗星没有想到那烟雾弹里有迷药,会让赵容真和章玮倒在地上。
彗星也没想到赵容真的怀里会有枪,枪口也会冲向自己,他一直以为,即使有一天被赵容真发现了自己的身份,赵容真会顾忌“同事之情”放了他,想到这里,彗星自嘲地笑了笑,自己从哪里来的这样的自信呢?如果是自己,在面对背叛自己的人面前,自己也会将枪口对准那个人吧,又何况自己抢了赵容真的货……对了,忠义有没有逃出去呢?应该逃出去了吧,不然应该也会和自己关在一起吧。
这时,门“咔嚓”一声被打开了,彗星没有睁开眼睛,静听着来者的举动,有脚步声在自己的右腿边停下了,好像把什么放在了自己的脚边,有金属碰撞的声音,然后那人把彗星右腿上的绳子解开,然后轻轻抬起了彗星的右腿,彗星心里一紧,不知那人要做什么。
彗星只觉得腿上的纱布被一层层地剥开,最后,小腿后面疼得一跳一跳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凉凉的,之后那人把彗星的腿就着膝盖的弯向立放回到手术台上,让小腿露在空气中,接着又是金属器皿碰撞的声音,无预警的,一根针被埋进伤口附近的肌肉里,然后凉凉的液体流进身体里,枕头进入肌肉的疼痛在身体里叫嚣着,像是被巨型蜜蜂蛰到的剧痛,但彗星始终都忍住了没吭声。
接着,那针头终于被拔了出去,没一会儿,小腿的肌肉便渐渐失去了直觉,包括伤口,彗星的意识也混沌起来,但还有点意识,虽然感觉不到痛,但还能感觉到像钳子一类的东西在自己的腿里翻找着什么,胀胀的不适感,终于,在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又是一声金属与金属碰撞的声音,那声音彗星熟悉——子弹掉落在器皿盘里的声音。
麻药的药力还没有过,那人手脚麻利地在伤口上再次缠上了绷带和纱布,再次用绳子把他的腿固定到手术台上,然后离开了屋子,彗星的大脑还有点混沌,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门的方向,但也只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背影走出去,门“咔嚓”一声又关上了。
世界又安静了。
彗星再次闭上眼睛,像是有什么东西如鲠在喉,好像……回不去家了,我该不会永远地被囚禁在这里吧,那……我的花怎么办?没人照料的话……会不会就死去了……
又不知睡了多久,半梦半醒中,彗星觉得自己好像被人七手八脚地抬起来,然后送上了一辆车,不知是不是因为麻药的效力还没过的原因,彗星微张的眼睛还是闭上了。
我,要被送到哪里去?
忠义被拷上了手铐,蒙上了头,然后被拉上一辆警车,他以为自己要被送到警察局去,但车窗外一直是呼呼的风声,有时还能听见海浪声,这车,好像并不是往警察局去的。
最后,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车终于停了,忠义头上的纸袋被拿了下来,外面的天空也只剩下一抹残阳,他被推搡着下了车,他也这才看见矗立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废弃的工厂,他被两个人架着胳膊走了进去,然后被推倒在地上,因为不小心撞到了伤还未痊愈的手,忠义疼得闷哼了一声。
一个像是队长的男人人蹲到忠义面前,他冷冷地看着忠义,那目光让忠义想起了在越南时第一次见到队长时的目光,男人打量了一下忠义,最后目光停留在忠义胸前的衣兜——一个白色的薄纸片的一角露出来,他抬起手,伸向那个薄纸片,尽管知道没用,忠义还是抬起手护住了胸前的纸片,男人的手停在半空中,下一刻并未伸向纸片,而是忠义的右手手腕,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只是一个巧劲儿就让忠义的手腕瞬间胀痛起来,不自觉地倒下去,趁那空档,男人钳住纸条露出那一角,在忠义倒下去的瞬间,将纸条拿出来,男人将纸条展开看了看,确认是自己要的东西后,又将它折好放进自己的上衣兜,见忠义握着手腕痛苦地倒在地上,男人只是冷漠地看了一眼便站起来,给包围在忠义周围的5人使了个眼色,5个人便拿出枪上了膛,但男人的手机忽然间响起来,他拿出来瞥了一眼上面的名字,便立刻举起另外一只手,阻止了5个人下一步的动作,男人按下了接听键,没有说话,听着里面人的吩咐,“是。”几秒钟后,男人只简单地说了一个字便挂了电话,他看了一圈5个人,“带走。”吩咐完后便走出了工厂,5个人把忠义又拉了起来,其中一个人拿出一条手帕捂到忠义的口鼻上,还没等忠义反应过来,一股刺鼻的气味钻进鼻子里,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三辆警车响着警笛,快速地行驶在回S城的高速公路上,忠义就在中间的那辆车上,旁边的私家车以为警车在执行任务,都闪开了一条路,让警车畅通无阻,在快到S城的时候,不知从哪里飞来两辆直升机,在距离警车上空不到5米的地方一前一后地跟着飞,由于螺旋桨旋转时巨大的风力和压力,让三辆警车和它们周围的私家车不得不慢下速度来,因为着突然情况,警车后面的私家车都几乎停下来,但警车即使低速,也继续向前行驶着,然后前面的直升机上被抛下一个软梯,垂到中间的警车的上方,但飞机上的人并没有着急下来,而是从后面的直升机上放出了几枪,分别打在三辆警车的车轮上,三辆车立刻停下来横在高速公路上,车里面的警察立刻都下了车,朝着悬浮在他们上方的直升机开枪,但这对于天上的“铁皮将”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又是从飞机上“砰砰砰”的几枪,地上的警察都纷纷倒地,连后来出来支援的警察也都是同样的结局。
当枪声停止的时候,高速公路上只剩下螺旋桨旋转的巨大的声音,这时,Tony从前面的直升机里顺着软梯迅速地一级级地走下来,最后落在中间的警车顶棚上面,脚刚落下,一枚子弹就从顶棚射出来,幸运的是,那没子弹贴着Tony的脚边擦过,Tony翻身下车,看见昏迷的忠义正在被一个表情冷漠的男人从另一个门拉下去,他一只手勒住忠义的脖子,另一只手把枪顶在忠义的太阳穴上,他一边冷静地看着Tony,一边把忠义向后拖着,Tony虽然举着枪指着那男人,但不敢轻举妄动,男人一步步地向后退着,Tony就一步步地向前逼近,直到忠义的嘴唇变成淡紫色,Tony知道如果再不做决断,忠义依旧会没命,但他仍然有余地看男人,不再向前逼近。
又是“砰”地一声,从飞机上飞来的一枪不偏不倚地打在男人的额头上,男人的手一松,向后倒去,忠义也顺势在男人的身上,Tony这才紧跑了几步,蹲到两个人身边,男人的眼睛依旧冷漠地睁着,好像知道自己会有这一天一样,勒着忠义的手依旧在他的脖子上,但却松动了很多,Tony把男人的手臂搬开,把手指贴在忠义的鼻子下面,又摸了摸忠义脖子上的动脉,好像轻轻地松了口气,Tony又搜了搜男人每个衣兜,从他的上衣兜里搜出来一张纸和一个刻着姓名的名牌,上面写着3个字——郁森。
Tony把纸和名牌都放进了自己的衣兜,然后回头向前面的直升机挥了挥手,直升机飞到了Tony的头顶,又顺下来一条粗绳,Tony把粗绳牢固地系在忠义的腰上,飞机上面的人先把忠义拉到了飞机上,看着忠义安全地上了飞机,Tony才爬上软梯,在回到飞机上的一刹那,两架直升机就一同向北飞去。
而此时,真正的警车姗姗来迟,看到的只有倒了一地的假警察、三辆警车和一群惊恐的人们……
忠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城郊的家里,外面是上午的光景,右手又被打上了石膏,大脑里暂时一片空白,但想起昏倒前提货单被那个冰冷的男人拿走了,现在彗星也生死未卜,于是他“腾”地坐起来,但脑袋昏了一下,让他不得不再次倒在床上,美穗这时端了一碗粥进来,见忠义已经醒了,变大喜过望,放下粥去叫一直没离开的家庭医生,医生给忠义又检查了一下,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就是手还需要注意一下,这石膏半个月之内是不能拆的。
医生嘱咐完后就离开了,美穗想让忠义吃点东西,但忠义觉得头不昏了,就想下床,他什么也吃不下。
“Tony和宋叔在家么?”
“他俩昨天刚回来,就收到你的求救信号,Tony就赶去就你了。”美穗照实说,“你不是跟彗星在一起么?他怎么样?没受伤吧?”美穗见被救的忠义昏迷不醒,一直担心彗星有没有事。
不想美穗失望,忠义不想让她知道彗星的生死未卜,但又想让Tony救彗星,美穗又不可能不知道,于是就收起了自己担心的目光。
“他没事,就是暂时被人抓起来了,需要Tony救他,所以我必须尽快跟他说。”忠义尽量把彗星的情况说得很轻了,但美穗还是皱起了眉头。
“那你快点吧,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忠义点了点头,不想浪费美穗的苦心,他还是把粥都喝了,下午就找了Tony,他正好跟宋叔在一起,两人在宋叔的办公室里正讨论着什么,见忠义进来便停下了。
“醒了?”Tony平淡地看着忠义,忠义点了点头,目光便望向没有表情的宋叔。
“宋叔……”忠义走到靠在办公桌边的宋叔面前,刚站定,宋叔抬手就打了忠义一巴掌,脸上火辣辣地疼,忠义没有吭声,低下了头。
“彗星和韩庆从来都没有让我的人救过,只有你,让我救了两次,你说我要你还做什么?是不是你们每个人出去做任务,我都要在派个保镖跟你们才行?”宋叔皱着眉头看着忠义,脸上的那道伤疤好像都更加深了。
忠义深吸了一口气,依旧低着头,“宋叔,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到底怎么了?还有这个,是怎么回事?”宋叔回身拿起办公桌上的提货单,扔到忠义脸上,跟忠义的脸“亲密接触”后,飘落到地上,忠义屈身捡了起来,看了看上面的文字,货品名称写的是“橡胶”。
“之前彗星哥偷听到赵容真要接的一批货,因为狮堂一直在做军火生意,我们不知道是什么,或许是军火也说不定,您一直都在意军火生意,就决定跟去看看,如果是军火的话可以带回来给您……”
“但这是什么啊?橡胶?有用么?”宋叔的戾气收敛了一些,但依旧皱着眉头,忠义抿了抿嘴唇,没再说什么,“彗星呢?你们不是一起去的么?”
忠义正在想怎么跟宋叔说彗星的事,宋叔正好提起了,忠义这才抬起头来,“彗星哥本来要跟我一起逃走的,但是他被赵容真一枪打在腿上动不了了,肩膀上的伤也复发了,当时他为了能让我带着提货单回来,就让我先跑了,他应该被警察或者赵容真的人抓走了,不……”忠义想起带他到工厂的“警察”,或许码头上的那些警察并不是真的,“应该就是被赵容真的人抓走了,当时带我走的人并不是真的警察。”
宋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们两个人都弄不倒一个赵容真,养你们有什么用呢……”闭上眼睛,一脸无奈的样子,忠义和Tony看着宋叔好像在思考的样子,不敢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宋叔才睁开眼睛,看着忠义,情绪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你和彗星在赵容真那里暴露目标了,赵容真仗着他老子的势力,想藏一个人也是不难的事情,你对赵容真那边的情况稍微了解点,你和Tony去商量个办法,先把人救出来再说吧,韩庆那边的任务进行的差不多了,Tony,你通知韩庆速战速决,别再拖了。”
“是,先生。”Tony向着宋叔低了低头,忠义也松了口气,刚才宋叔的愤怒,让他以为宋叔不会救彗星呢。
“你们先出去吧,我要一个人呆着。”宋叔冲两个人扬了扬手,两个人向宋叔鞠了鞠躬,打开门走出宋叔的办公室,而美穗有点惊慌地站在门外,Tony有眼色地趁宋叔没看见的时候赶紧拉上了门,他知道宋叔不愿意让美穗听到关于三个人任务的事情。
三个人去了客厅,美穗愁眉苦脸地和Tony坐在沙发上,忠义则坐在自己的钢琴旁边。
“彗星的伤是不是很严重?”美穗低着头,喃喃自语般的,想起上次彗星回来时带着满是鲜血的肩膀,她一度以为那么热爱钢琴的彗星再也弹不了钢琴了,不过后来看彗星恢复得很好,她才一点一点放下心来,她以为把彗星的肩膀照顾得很好,但没想到还是留下了病根。
而这次忠义看着美穗略微佝偻的背影,无法再说出安慰的话。
“美穗姐,你就别担心了,有我Tony在,你还怕有我救不回来的人么?这次还有忠义帮我,我们会很快地把彗星带回来给你的。”Tony倒是大手一拦,把美穗的肩膀拦到自己怀里,安慰地抚摸着她的肩膀,美穗看了Tony一眼,还是担心地叹了口气。
好冷。
好像在水里一样,浑身都湿透了,我是在河里么?
彗星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身上也觉得沉重很多,耳边有潺潺的流水声,他侧脸向旁边看了看,有水闯入眼睛,原来,自己真的在水里,好像被上游的水推到了岸边,浑身潮湿的感觉很不好,彗星便强撑着坐起来,愣了一会儿才觉得肩膀一点也不痛了,他看向自己的右腿,而双腿都被红色的纱衣盖着,而小腿上也没有疼痛的感觉,脚上还穿着历史剧里的角色才穿的布鞋,他又低头,展开双臂看向自己的身上,原来自己一身都穿着红色的纱衣,齐腰长的黑发湿漉漉地搭在身上。
彗星一惊,是……梦么?他摸摸自己的脸,除了脸上的水,脸是温热的,还有真实的触感。
不是梦么?
一阵风吹来,衣服上的水让彗星冷得一哆嗦,他急切需要温暖的地方,彗星向四周望了望,不管自己这边的岸边,或者是对岸,都生长着整片整片绿色的,几乎齐腰高的植物,没有花朵,但依旧茂盛,而天空却是灰蒙蒙的,河里的水也不清澈透亮。
这是什么地方?
彗星不禁皱起了眉头,回过头,在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有烟雾在缭绕,但被那绿色的植物挡住,彗星看不见烟是从哪里来的,彗星站起来,沾满了水的衣服让彗星感觉身上异常沉重顾不上自己到底穿了什么衣服,他简单地拧了拧身上的水,便向着烟的方向走去。
果然,没走多一会儿,彗星就看见了火源,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正坐在一个火堆旁,火上还放着一个支架,支架上一个铁锅被吊放在火上,彗星快步向老婆婆那里走去。
“老婆婆,我能在这里坐一会儿么?”彗星乞求地看着老婆婆,她没有看彗星,低头熬着锅里的食物,但却点了点头,“谢谢。”彗星感激地冲老婆婆鞠了鞠躬,然后坐在火堆旁,冷得快没直知觉的手靠近了火堆,锅里咕嘟咕嘟地住着什么,那味道就像是在越南时的那个不知颜色的糊糊,味道似乎都一样,飘向彗星的鼻子,或许是太久没有闻到那味道,彗星有点不习惯了,但他还是忍住了想要呕吐的欲望。
“你不是喝过这个?”许久,老婆婆用很沙哑的声音问彗星,挑眼看了一眼他,他一愣,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在火堆旁,彗星很快温暖起来,衣服和头发也慢慢地干起来,不过这么长的头发让彗星还是有点不习惯。
还是做梦呢吧。
彗星困惑地看着自己的头发,不知如何是好,老婆婆见彗星的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于是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木梳子和一根红色的棉线绳子,站在彗星身后帮他梳起头发来,彗星尴尬地笑了笑,不过梳起来的确比较舒服
“这么乌黑的头发如果一直留着多好啊。”老婆婆把彗星的头发梳顺后,只把两边鬓角的头发束起来,剩下的都披散在彗星身后。
“老婆婆,这植物叫什么?”彗星向四周望了望,指指包围在自己和老婆婆身边的绿色植物,那翠绿的颜色让彗星看着很欣慰,好像遇到故知的踏实。
“你也应该知道的,但也是没见过的,”老婆婆像是自言自语的,“它叫莎华,它是有花朵的,只是不是现在开放。”
“莎华?它的花朵什么时候开放呢?”彗星觉得“莎华”这个名字听起来很耳熟。
“自己什么时候会出现也不知道么?”老婆婆质疑地看着彗星,彗星却一脸茫然,“它的花朵叫蔓珠,颜色就像是你的衣服一样火红。”
彗星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鲜艳的红色,“蔓珠,莎华?”彗星恍然大悟,他想起自己家的那盆盆栽,“啊,原来它的叶子是这样翠绿的啊。”彗星摘下身边的一株莎华,闻了闻它的味道,沁人心脾的味道马上洗礼了他的鼻子,好像……把这些年闻到的血腥的味道都去除了一样。
老婆婆却失望地摇了摇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故事?好吧……”彗星其实没有心思听故事,他只想知道什么时候能梦醒,但看老婆婆真挚的表情,又不好意思拒绝,老婆婆站起身,直接从火堆上拿下那个锅,彗星一惊,不过老婆婆好像并不怕烫的样子,她拿着锅去了河边,不一会儿,就打了一锅清凉的河水回来,放到彗星面前,“我要讲的故事都在里面了,你看吧。”彗星看看锅里的水,又看看老婆婆一脸不解,老婆婆又指了指锅,彗星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可锅里只有自己的脸,两鬓的头发束起来后,面容越发的清秀,他好像很久都没有照过镜子了,手不自觉地抬起来,试图触碰水面上的自己。
当手指触碰到水面的时候,水面泛起阵阵涟漪,但很快水面就平静了,一座华丽的宫殿呈现在水面上,这宫殿里到处都被红色布置着,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在院子中间比试着剑法,其中一个孩子还穿着和自己一样的鲜红色的衣服,一会儿,彗星就看见两个孩子的脸,那红衣的孩子像极了十几岁时候的自己,另外的孩子像极了忠义。
转瞬,两个孩子都长大了,穿着红衣的孩子变得和现在的自己一模一样,而那个孩子变成了忠义的模样。
彗星惊讶地看着水面,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抬头想问问老婆婆是怎么回事,但老婆婆已经不见了踪影,四周空荡荡地只剩下自己,彗星莫名其妙地有点心慌,但他故作镇定地又看向锅里的水面,里面的自己在另外一座宫殿,殿前广场的舞台上,自己正专心地弹着琵琶,台下坐着穿着古代衣服的人正看着自己的表演,忠义穿着盔甲站在自己的不远处看着自己,然而,台下一个同样穿着盔甲的人也正看着自己出神,彗星仔细辨认了一下那个人的脸,竟然是赵容真!当自己表演完毕,将手中的琵琶交给忠义,两个人便匆匆地离开了,但赵容真的目光却一直追随着自己,直到自己再也不见了。
之后,又是在一个山谷的平地上,赵容真穿着盔甲在训练一些兵士,离他的方阵不远有另一队人同样在操练,而带头的人正是章玮,两个人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样子看起来很亲密,但又不过分。后来赵容真和章玮带兵回来,王给他们办了庆功宴,坐在王座上的人却是韩庆,而赵容真喝得酩酊大醉,被送去了那座布满红色的宫殿,很晚的样子,自己从卧室里走出来,去了门前站着几个惊慌失措的内侍的偏房,自己无所畏惧地走进去,关上门,而自己背赵容真从背后抱住了腰,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之后两人作出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情。
再后来,战火硝烟弥漫,一改前事,自己穿着一身灰色的素服在军营里行走,大雨的一日,自己和赵容真帮军营里的士兵们抢救晾晒在军营外面的粮食,自己站在军营大门下面,一根木桩因为承受不了大雨从天而降,在即将砸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赵容真飞身将自己推开,木桩砸到了赵容真身上,自己愣在原地,赵容真被人抬进军帐,有一个看起来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医生来帮赵容真治病,虽然年轻,治病时却看起来很沉稳,但他总是很愧疚地看着自己和赵容真,那医生不久后就离开了军营,他挥别去送他的忠义,有着不再相见的决绝。
然后,是看起来病重的赵容真躺在一个破烂的茅草屋里,他拿着一个红色的锦囊痴痴地笑着,也不知多长时间过后,自己也住进了这茅草屋,这时的茅草屋前已经堆起了一个坟墓,坟墓前立着刻着赵容真名字的墓碑,忠义却不在身边。
而这“故事”的最后,是在这个茅草屋前又多了2个长满杂草的坟头,坟头前立着3个墓碑,一个是自己的,一个是赵容真的,一个是忠义的,以这茅草屋为中心,漫山遍野地生长着红色的花朵,花朵婀娜多姿地在风中摇曳,彗星似乎还能闻到阵阵香气,像极了自己家中那盆蔓珠的香气。
这时,锅里的水面恢复了常态,呈现出锅底的黑色,彗星抬起头,面前的火堆只剩下零星的火星,寒冷再次降临,彗星的眼睛酸酸的,刚刚的故事太真实了,真实得好像的确发生过一样,那个红衣人真的是自己么?那为什么这些事情他都没有经历过?他跟赵容真应该是相爱的么?可……他是男人……那老婆婆呢?她是谁?为什么要给他讲这样的故事?
越来越寒冷了,彗星的思绪也越来越混沌,再也坐不住倒在地上,忍不住浑身打着哆嗦。
这个梦太真实了,怎么还不醒来呢?什么时候能醒来呢?
不知道哆嗦了多久,身边又渐渐温暖起来,温暖到彗星心里去了,他再次睁开眼睛,阳光暖暖地照进窗子,洒在身上的棉被上,右肩膀和右腿依旧疼痛,但都减轻了许多。
彗星向两边看看,这屋子是单人的病房,到处都是白色,整洁如新,还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枕边的床头桌上,加湿器正在工作,彗星长舒了一口气。
梦终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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