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之花

　　圣诞节以后，李柏崇并没有联系杜雨晨，仿佛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宣告了这段感情的结束，就像大海波涛汹涌之后归于平静。
　　杜雨晨很想去质问他，可是又有什么资格呢，他是别人的丈夫，她是那个见不得光的人。曾经越美好，现在就越讽刺，誓言都成了谎言。她没有勇气去质问和反击，只能窝在自己的壳里，借学业来麻痹自己，时间会冲淡一切。
　　今天杜雨晨回到了公寓里，刚打开门，门后闪过一个人影抱住了她。虽然没有回头看，那熟悉的气息已经宣告了来的就是他。
　　“你还来做什么？”她厌恶地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不想被他圈得更紧。“你放开我！”
　　“不放！这两天，我真的很想你。”李柏崇像往常那样把头亲昵地靠在她的脖颈，得来的却是她厌恶地逃避。
　　“不要再对我说这种假惺惺的话，你的触碰只会让我觉得恶心。”她想把把话说得有气势一点，却不想话到后面已经带了哭腔。“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
　　李柏崇能感受到她的抵触，但他依然没有丝毫的愠怒，说话依然柔声细雨：“我知道你生我气了，我们冷静下来好好谈一谈可以吗？”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李柏崇拉着别扭地杜雨晨在沙发上坐下，仍强势地抱住她不容她挣脱。他向往常那样把下巴抵在她的肩头，用一贯温和的语气说道：“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给我一点时间，我们结束这段婚姻需要一点时间。”
　　他的鼻息在她的的颈侧带起一阵浅痒，但此刻她只觉得恶心。“以前我总觉得可以等你，但当我见到你妻子，你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在公众场合出现，而我就只能是那个黑暗里见不得光的人。我自卑，有深深的负罪感，我真的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我们结束吧。”她本想说得有气势一点，但还是忍不住留下了泪。
　　“你不用有负罪感，有什么错都在我身上。”
　　“你不用说得那么好听，看着碗里的，吃着锅里的。”她用力地甩开他的手，坐在沙发角落，和他拉出一段距离，随后把茶几上的一个信封摔在他面前，“你自己看！”

　　李柏崇不明所以，打开桌上的信封，脸色由诧异转为哂笑。“雨晨，这些照片是谁给你的？”
　　“你不用管！事实就在眼前，你有什么话好说？”
　　“雨晨，你被人骗了，这些照片都是假的!”
　　“什么!怎么可能？”
　　李柏崇扬了扬手里的照片，“你看看这，再看看这。”人物的边界有虚化，是电脑合成的技术，对方技术不错，因此不仔细看并看不出端倪。
　　杜雨晨也不傻，就着他手所指的地方确实看出了一些问题。
　　“这些照片是宁湘怡给你的吧？”
　　杜雨晨不吭声。
　　“你不说我也知道，前些日子宁湘怡来找过我，让我离开你。这些照片就是她给你，想让你离开我。”李柏崇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天看圣诞树，是不是也是宁湘怡带你去的？”
　　杜雨晨依旧不说话，但李柏崇从她的神色里看出一二。
　　“宁湘怡是个心思很深的人，你离她远一点。”

　　————
　　公寓里，宁湘怡坐在书桌前，一手支着头，一手拿着录音笔在手里转。
　　那天在咖啡厅里遇见她们，她手里有录音笔，就顺手录了下来，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个录音笔交给杜雨晨。
　　也不知道她那边考虑得怎么样了，这些东西都给她会不会刺激太大。
　　窗外，雪花还在飘，今天的冬天雪似乎特别多，下得一场又一场，这个冬天注定不好过。
　　正当她发愁的时候，门铃响了。
　　她打开门就看见杜雨晨站在门口，一看就是匆忙赶来的，连帽子也没有戴，耳朵冻得红红的，长发上还带着雪花。
　　“快进来。”看着她红红的眼，宁湘怡就知道她没少哭，赶紧把她迎进来。
　　刚进屋，宁湘怡替她掸去身上的雪，还没有说话，就只见杜雨晨退后两步把一包照片都甩在了她的身上。
　　看着满地的照片，宁湘怡的大脑马上从死机中恢复，“你都知道了。”
　　“宁湘怡，我不是你的附庸，不要用你所谓的为了我好而摆布我的人生。”杜雨晨几乎是怒吼着，从小到大，宁湘怡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对不起。”宁湘怡知道她是为了自己拿假照片骗她生气。
　　“就算是你不想让我和李柏崇在一起，也不需要使这种手段，你知道朋友期间最可怕的事是什么吗？是欺骗！”
　　“以前，我的爸妈从来不考虑我的感染，现在连你也要干预我的人生。从小到大，我都是追在你身后跑，现在我要追寻自己的人生。”她双眼通红，眼神却是格外坚定。
　　“以后的路，无论是苦是甜你，我都要自己走。我选的路，就算是跪着也要走完。”
　　宁湘怡苦笑，也不知道她知道真相会做何敢想。她拿出了那支录音笔，递到杜雨晨面前，“以后我不会再多管闲事了，能为你做的，只能到这了。”
　　杜雨晨并没有接过，宁湘怡还是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拿着，以后你的事我不会再干涉。”
　　杜雨晨接过，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决绝地转身离开。

　　————
　　回到公寓，杜雨晨并没有打开那支录音笔，而是锁进了抽屉。
　　在那之后，宁湘怡没有再联系她，李柏崇倒是找过她几回。
　　今天是12月31日，同学很多都出去玩找地方庆祝跨年了，宿舍的几个要出去唱歌，但杜雨晨感冒了就没有去，自己宅在公寓里。
　　为了热闹一点，她打开电脑，找了部喜剧片放着。鼻塞难受，杜雨晨给自己泡了杯姜茶，这还是宁湘怡给她买的。
　　喝着姜茶，明明感觉身上热热的，却觉得眼底发酸。她想要去找宁湘怡，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正独自一个人暗自惆怅，却不想响起了门铃声。
　　她立刻起身去开门，本以为是宁湘怡来找她了，却不想是李柏崇。
　　“你怎么来了，今天跨年，你不陪着陈老师吗？”
　　“我想你了，所以就来了。”陈佳佳和闺蜜去外地看跨年演唱会了，并不在家。
　　他脱下外套，亲昵地抱着她在床边坐下，“鼻音那么重，怎么又感冒了？”他抓了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手指又软又凉。“你怎么也不来找我，宁愿一个人在这里看电影。”
　　“谁知道你有没有空，不想去找你，免得自找没趣。”
　　“好了别生气。这3天我都可以陪你，只可惜你感冒了，不然我想带你去哈尔滨，去冰雪大世界，去过我们的2人世界。”
　　“真的？”杜雨晨有意外。
　　“可是你感冒了，那头太冷了，我还是取消明天的机票吧。”
　　“不行，我要去，明天就走。”

　　李柏崇拗不过杜雨晨，最后还是带着她去了北国的冰城。
　　刚下飞机，杜雨晨就感受到了冰城的寒意。虽说北京的冬天已经很冷了，但跟这里完全不值一提，路边随处可见未完全消融的冰雪。虽已是帽子，围巾，手套捂得严严实实的，露出的皮肤还是被寒气钻得生疼。
　　李柏崇把她的围巾又往上拉了拉，只露出一双眼，“走。”

　　为了这次出行，李柏崇特地为她买了加厚的羽绒服和靴子。出门前，怕她冷，还让她贴了两个暖宝宝，确定她穿得严严实实没有问题，李柏崇才带着她出门。
　　到了冰雪大世界，外面的温度在零下二十多摄氏度，但人们热情不减，入院处还是排起的长队。每个人都捂得严严实实的，也就露出张脸，有些捂得更严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在人群中，杜雨晨可以大胆地牵着李柏崇的手，在这里，她不用遇见熟人，即使遇见了也不用担心被认出来，她可以大大方方牵着他的手。
　　这是个冰块砌呈的王国，恍如童话世界。冰筑的城楼，高大巍峨，灯光透过冰砖折射出来，晶莹梦幻。冰制的城堡、滑梯、人像、各色动物雕像，偶有马拉着车走在园区里，美得像童话世界。杜雨晨牵着李柏崇的手，开心地像个孩子。
　　看着很多人从大冰梯上呼啸而下，杜雨晨也心痒痒。但真的排队快轮到了，看着长长的坡，极高的落差又些害怕了。明明轮到了，因为害怕，又往后退了一步让另两对情侣先上，听着他们滑下去的尖叫声由于不觉。
　　李柏崇感受到她的退却，把手抵在了她的背上，轻轻地安抚她。“怎么，害怕了，没关系的，有我在你身后我会陪着你的。你如果真的还是害怕，我们就玩别的。”滑板一次只能坐一个人，他没法带着她一起。
　　“不行，不能放弃。”抱了抱李柏崇，杜雨晨还是鼓足勇气坐上了滑板。随着身体的下落，爆发出一阵尖叫，随后看着两边冰制滑道无限延伸，终点是缓冲的雪堆。像一阵风一样，一切就在数十秒间结束了。
　　她刚从雪堆里爬起来，李柏崇也到了，刚起身就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走出场地，杜雨晨还是忍不住拍了拍胸脯，惊魂未定，但不得不说真的很刺激，大声的叫喊很解压。
　　李柏崇陪着她走，边走边替她拍背顺气。刚走出场地，却停住了脚，拉下了杜雨晨的围巾，给了她一个深吻。二人脸颊冰冷，唇舌却是滚烫。
　　“嫁给我，为我生个孩子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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