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

作者:朝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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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八风波


      兵贵神速,镇国大将军不愧是武将第一人,在秋日出征也在秋日回归,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旗开得胜,大败狄戎,全胜而归。
      皇帝大喜,同皇后一同至长安城外迎接,而后在宫中设宴三日,举国大庆。
      前朝之事,看似与后宫泾渭分明,然而实则不然。就镇国大将军回朝这一件事,就动荡了整个后宫。镇国大将军已经坐到了武官第一品,皇帝想要嘉奖他定然不敢再贸然加官进爵,于是本该属于镇国大将军的封赏旁落其家人,其中男最受恩惠者便是镇国大将军最疼爱的妹妹,周昭仪。
      正好之前德妃身死,四妃之位空缺,于是皇帝便将周雪凝抬到了妃位,又一位德妃新鲜出炉。
      事情总不会单独发生,周雪凝当上德妃之时,但是整个后宫动荡之际。因为在这件事之后,后宫又发生了另一件大事,那便是经过一年的不懈耕耘,皇帝终于要得偿所愿。
      德妃死,周雪凝托兄长的福晋升为德妃。梨容华死,苏瑶若借有孕之身,获封容华,又一位苏容华新鲜出炉。而林才人虽然曾是罪妃,但为皇帝孕育子嗣有功,将功折过,补上苏瑶若之前的贵人位,赐封号妆贵人。
      由此,后宫掀起了第一道大风浪,苏容华与妆贵人同时有孕。
      周雪凝、苏容华、妆贵人,现在受封的三个人各自为政、各不相谋。周雪凝自成一派,背后是战功赫赫的镇国大将军。苏容华是长公主府舞女出身,目前还未脱离长公主手心,自然会为长公主谋福祉。而妆贵人晋升之后婉拒皇帝让她搬回玉笙宫的提议,依然住在皇后的昭阳宫,以这种方式昭告后宫她对皇后的忠诚。
      这样一来,至少在明面上,后宫现在是三股势力相争。而现在这三股势力的焦点,就是苏容华与妆贵人的肚子,后宫无数双眼睛盯着,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尽相同。
      新晋的德妃与淑妃,希望这两个孩子都不要生下来,又或者两个都是公主。
      贤妃将四公主许配给长公主贤侄,自然要站在苏容华这一边,而在贤妃后面又是太后。这一帮人定然会内乱,但现在目的还算统一,都希望能平安生下皇子的是苏容华。
      皇后虽从头到尾从未表态,但是大家都认为,她的希望与苏容华等人相反。
      实际上,昭阳宫。
      书房外落叶打卷,陈静淑闭眼倾听着屋檐下的风铃,似乎对那玉器相撞的声音分外喜爱。就她闲适的神色来看,她好像没有听到空气里那一声又一声的啜泣。
      “皇后娘娘,奴婢错了。”新晋的妆贵人跪在地上,不知第几次开口。她没有穿明艳的戏袍,飘逸的长袍被自己的手揉得发皱,其中沾满了灰尘和枯叶。好像是磕过头的,眉心上有一块淤青的印疤,盘起的头发散了一半看起来是被抓的。妆贵人的脸上尽是懊悔,哭得并不雅观,涕泗横流中滚着灰。
      她向陈静淑哀求,“请娘娘相信,奴婢绝无二心。奴婢之所以漏喝汤药,并非是有异心,而只是单纯不想被草药腐蚀喉咙坏了唱戏的嗓子。娘娘,这个孩子真的不是奴婢存心想要的。”
      “求你,求你一定要相信奴婢。”
      陈静淑依然闭着眼,似乎不耐的出了一气,但没有说话。
      妆贵人不厌其烦的解释,杜鄂也在旁边不厌其烦的试图将她拉起来。
      “妆贵人你起来吧,我们主子并不是心胸狭隘的人,你不必如此。”
      “娘娘!”妆贵人跪着的双腿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坚若磐石,任凭杜鄂准备拉都如生根一般不动如山,她看起来又可怜又惨,还委曲求全:“奴婢可以向您保证,只要这个孩子一生下,无论是男是女,奴婢都愿意将它送予娘娘代为扶养!到时候,您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奴婢便和他一刀两断一点关系都不再有。”
      “娘娘,请原谅奴婢吧。”妆贵人再叩首。
      终于,陈静淑睁开眼睛,幽幽叹出一口气来。
      “你啊。”她说了两个字又不再说,扫了一眼妆贵人又不再看。
      妆贵人以为她有所动容,跪行两步靠近,又叩首。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陈静淑再次开口,不过目光还是没有回到妆贵人身上。她站起身,恰好躲过妆贵人想抓她衣摆的手。
      妆贵人不起身,转首看她:“娘娘……”
      “你从进我这个院子开始,一路哭哭啼啼、三跪九叩,是打算做什么?”陈静淑问,看的是庭中叶儿都泛黄的树。
      “奴婢是想向娘娘请罪。”妆贵人立马回答。
      “哦?是吗?”陈静淑的语气中有笑意,她百无聊赖的摆弄挽着的披帛,脸上也是温和笑容。披帛是红色的,红得有一点深,褶皱处因为有阴影所以微微发黑。这颜色,像是干涸之后的血液。
      妆贵人感受到了那条披帛的危险,有些怀疑这东西会不会出现在自己的脖子上,将自己的脖子扼断。
      她的大脑飞速转动着,注意一过脑子就脱口而出:“若是奴婢此番行为引起什么误会,奴婢一定会尽力澄清,觉不让因此对娘娘的深明大义有什么误解。”
      “呵呵。”陈静淑扯袖遮住笑出声的嘴唇,颇为新奇的回头看了眼妆贵人,轻笑道:“你这番样子,才像是过去的妆昭容啊。”
      “奴婢绝无升位的野心。”妆贵人弯折脊背。
      陈静淑松开手,披帛自然垂落因惯性而摇晃了几下,她将整个身体都转向妆贵人,扬首温声细语:“本宫命令你站起来,你听还是不听了?”
      妆贵人脸上肌肉一抖,立刻不管不顾的扒着杜鄂站起来,杜鄂看她摇晃恐生意外将她紧紧扶稳,然后艰难将妆贵人搀扶到陈静淑身边。
      “娘娘,您原谅奴婢了吗?”妆贵人说着,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一只手死死得护着小腹。
      陈静淑目光从那只手上掠过,“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没有人敢回答她,她似恍然大悟一样,咧嘴笑道:“哦!女为母则强!”
      “娘娘……”
      “妆贵人,你还真是看得起自己啊。”陈静淑轻声,在妆贵人的颤栗中以手掌盖住她按在腹部的手,柔声问:“难道才三个月就能感受到它在跳动吗?”
      “娘娘!”妆贵人腿一软,在又要跪的时候被陈静淑一把扯住。
      “三、四个月的孩子是最容易掉的,小心一点。”陈静淑还是微笑的模样,可妆贵人被抓住的那一段手臂已经感受到了禁锢的痛。
      妆贵人的眼泪说下来就下来,也不玩什么语言陷阱了,直接讨饶:“是奴婢错了,奴婢不应该动小心思。求娘娘就让奴婢生下这个孩子吧……娘娘,只要这个孩子平安降生,你就算是让奴婢去死,奴婢也绝无怨言!”
      “是吗?”陈静淑歪头,在话音落的那一秒丢开妆贵人的手。这一丢妆贵人便因惯性向前倾,还好中途杜鄂扶了一下,否则她便不是现在只是软倒在地了。妆贵人心中恐慌,下意识将腹部死死捂住,双腿一沾地便跪下,刚才就狼狈现在冷汗热汗一起出,就更加狼狈不堪。
      “听着。”陈静淑心情肉眼可见的沉郁下来,在妆贵人面前蹲下,舔了舔一边的后槽牙,冷声道:“不管你有没有孩子,孩子是死是活。你对本宫来说,都只是一只弱小的蚂蚁,只要本宫原因,本宫随时随地都可以捏死你!”
      “娘娘!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妆贵人双手合十放在额头,向对待祖宗仙人对着陈静淑叩拜起来。
      “求求你,娘娘,我求求你了。可怜天下……“
      “住口!”陈静淑突然厉声的两个字把杜鄂都吓了一跳,更遑论是妆贵人。陈静淑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失态,脸上的神色顿了顿,之后咽了口唾沫,再说话时放低了声音,似笑非笑的安慰妆贵人:“小心一点,这么大的孩子是最不禁吓的,说不定你一害怕,这孩子就没了。那到时候,多可惜啊。”
      妆贵人抓住陈静淑轻揉她肩膀的手,“娘娘,奴婢向你保证,这孩子出生之日就是奴婢自绝之时!”
      说罢,她将头死死砸到地方,‘嘭’地一声响。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啊。”陈静淑的情绪堆积到了一个点,她抹了抹鼻子,在站起身时发出了一连串疯狂的大笑。
      “妆贵人,妆贵人,你这是干什么啊?快别磕了,快别磕了。”杜鄂眼疾手快,在妆贵人一声石破天惊之后连忙将自己手放到了她刚才磕的地方,妆贵人又一个头砸下来,杜鄂接住觉得有一些吃痛,但嘴里还是劝着:“你就算不顾自己,也想想你肚子你的孩子啊。小孩子最脆弱,你这情绪一惊一乍的,孩子可受不了啊。”
      当是为母则刚,杜鄂这话一下来,妆贵人就收了动作,一边惊慌失措的盯着大笑的陈静淑,一边不自控的抱住杜鄂帮扶的手。
      “主子!”杜鄂轻唤了一声笑得猖狂,笑到直不起腰要捧腹的陈静淑。
      “本宫答应你。”陈静淑冷静下来,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妆贵人如坠冰窟。“你记住,这是你求本宫的。从现在开始,这孩子什么时候生,你就什么时候死!”
      “他的生辰,就是你的忌日!”那条血色披帛落到地上,陈静淑扬手,红透的眼睛里尽是骇人凶光。
      妆贵人全身哆嗦了一下,手也从杜鄂身上滑开,人也完全滑了下去。有很长一段时间,她趴在地上,除了偶尔喘气之外一动不动,就好像一条砧板上缺氧的死鱼,眼神比身体先一步死去了。
      半响,妆贵人才爬起来,重新跪好,以一种绝望而悲壮的神色向陈静淑行了一个毕恭毕敬的叩首礼,哑着声音高喊:“多谢娘娘恩典。”
      陈静淑蹲下身,在她要抬头的时候,伸出一根手指按住了她的头。
      “别动。”
      两个字轻飘飘的字飘下来,将妆贵人的动作乃至全身血液都冻住了。
      飘在她头顶声音,温柔得像是一缕清风拂面,“本宫刚才开玩笑的,妆贵人可千万不要当真了。”她说着,手如同按在琴弦上一样有节奏的在妆贵人头上轻点,“你放心吧,本宫对你肚子里面的孩子,一点兴趣也没有。你好好养着它,只要不动什么歪心思,比如妄想以它来威胁本宫什么的,本宫就不会对你们母子动手。”
      “你看你。”陈静淑拈起妆贵人的一小撮头发,轻声细语:“这么胆小这么傻,还这么……呵呵,你这样的人生下的孩子,本宫是绝对喜欢不起来。”
      “所以,你把你的心放回你肚子里面去,好好养胎。”陈静淑说着,带着一丝亲昵的将妆贵人的散乱的头发理顺。
      然而她越是这样,妆贵人越觉得她可怕,顿时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就算是听她这么说,也是只敢抬起头来诚惶诚恐的看着她。
      “不过。”陈静淑的手顺着妆贵人耳朵滑到她颈侧的血管,偏头启唇轻笑了声,像是说情话一样缓缓低语:“本宫希望,今天这样的错误你就不要再犯了。”
      “毕竟。”陈静淑的手在脆弱的血管上扣紧,妆贵人喉咙呜咽一声,一下子仰起头,“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拿孩子威胁本宫的人。”
      “你以为,本宫不知道一路跪过来是做给谁看的吗?我告诉你,就算是陛下在这里……”陈静淑手上的力度加重了一分,妆贵人努力克制自己想要扒开危险的手,嘴边溢出唾液,“本宫想要你死,他都保不住你。”
      “本宫,才是这个笼子里,最凶猛的兽。”
      陈静淑说罢,一手将妆贵人扔开,像是看一件没有灵魂的器皿一般看着地上的妆贵人,语气还是带着让人发寒的柔和:“回去好好养养,不然的话,今天这一圈吓下来,指不定你这孩子就抱不住了。”
      “杜鄂,送客。”
      陈静淑捡起掉在地上的血色披帛,将它顺手扔到了一般,随后冷漠的拍了怕手,转身回到书桌前坐下,懒得再看妆贵人一眼。
      “娘……娘娘……”妆贵人急促的呼吸着,一口气还没理顺,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陈静淑淡漠的看向窗外摇动的风铃,“乱叫什么了,我可当不起你这一句母亲。”
      妆贵人调整好呼吸,全身被冷汗浸透,被杜鄂扶起身后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恍惚感。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喜怒无常的皇后,从来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这么可怕……
      “奴婢、奴婢告退。”妆贵人在杜鄂的帮助下离开,但她走出书房的门是她双腿哆嗦了一下,双脚有一种如步云端的不真实感。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腿关节都僵住了。
      杜鄂一路送妆贵人离开,还在把将妆贵人交予她丫鬟时温柔嘱咐。
      “贵人娘娘在昭阳宫不小心受了惊吓,几位妹妹回去之后可一定要好好照顾娘娘。对了贵人娘娘,您回去之后可不要忘记我家主子的关心啊。”杜鄂说罢,笑着眨了眨眼。
      妆贵人喉咙动了动,僵硬的点了一下头。
      杜鄂含笑欠身,轻声道:“既然如此,那奴婢就回去了。”
      “主子!主子!!主子,你没事吧?”几乎是杜鄂一转身,妆贵人就倒进了丫鬟怀中。
      “哎哟,这是怎么回事啊?”一道不阴不阳的高亢声音响起,杜鄂脸上的笑容凝结了一会儿,又马上恢复过来,转身笑盈盈的看向说话的人。
      杜鄂:“米公公,您怎么来了?莫非是有什么大事?”
      米公公身手的小太监捧着一个其貌不扬的大黑匣子,米公公向妆贵人那边努了努头,好奇的问杜鄂:“杜小姑娘,这儿是在唱那一处啊?”
      “奴婢也不清楚,许是妆贵人身子弱犯晕了吧。”杜鄂道,向那一帮手忙脚乱的人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你们主子扶回去,找个太医看看!再愣下去,仔细你们主子的身体!”
      她这么一喊,那帮人便一刻不敢多待,慌忙把人弄走了。
      “哟。”米公公撇嘴看着这一切,只是耸肩哟了一声,然后在杜鄂转过身来是问:“杜小姑娘,你老实告诉公公,今儿你主子是不是心情不好?”
      杜鄂向米公公笑了笑,向他引手:“我看公公也是有要事在身,便随奴婢来吧,娘娘正在书房写字呢。”
      “哦。”米公公意会一般点头,跟上杜鄂。
      米公公进书房,暗暗打量了一番陈静淑神色,陈静淑虽是在合眸养神,但唇角任有一抹温柔的笑意。
      “娘娘这……”米公公小声向杜鄂。
      “米公公,今日驾临是为何事啊?”却是陈静淑睁眼,轻声问。
      米公公立马收起小动作,向她行礼,“老奴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陈静淑抬手,“杜鄂,快给米公公看座。”
      “不必了,不必了。”米公公摆手,示意身后的人将黑匣子给陈静淑放到书桌上,“老奴这次来,就是受陛下之令来给娘娘送个东西,带带话,这放下东西说完话就走。”
      陈静淑不咸不淡的扫了眼略显笨拙的黑匣子,似乎有一些惊喜的问米公公:“陛下又何话要与本宫说。”
      “陛下让老奴转告娘娘,‘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十个月时间转瞬即逝,请娘娘不要忘记曾经答应过陛下的事情。”
      “就这个吗?”皇后脸上的笑容黯淡下去,说话时眼中尽是失望与难堪。
      米公公微末的笑了下,没说话。
      皇后咬唇低叹了一声,随后摇头:“罢了。请公公转告陛下,他说的话妾身牢记于心。不该动的东西,妾身绝不会动。”
      米公公弯腰,“老奴一定转告陛下。”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
      “公公请讲。”皇后眼中破碎的光芒还没有褪下,语气都有些乏力感了。
      “方才青嫔冲撞了苏容华,险些至其腹中皇嗣于险地,陛下本欲将贬为才人打入冷宫。但又念及青嫔与娘娘似乎有旧,所以便托老奴来找娘娘商量商量,如此处置可有不妥?”米公公说着,言语间透出了一丝皇帝对皇后的看重。
      陈静淑闻言,长睫不着痕迹的颤了颤,心道‘怎么又是她……’。
      但明面上,她沉吟了一会儿,随后皱眉道:“妾身以为,此事不妥。”
      “不管怎么说,青嫔都曾对陛下有挡剑之恩。如果贸然处置,恐怕会引起忠义之士的不满,从而有损陛下高德。……依妾身看,这打入冷宫还是免了,毕竟她就算是有心也是谋害不遂。可她终究有错,不可不罚,那么能否教陛下看在妾身的面子从轻处罚,罚她禁足半年如何?”
      “好,老奴定将娘娘的建议转述给陛下。”米公公将陈静淑话语中的词去掉一半,取其本意记下。
      陈静淑颔首。
      “老奴这东西也送了,话也带到了,这就告辞了。”米公公走时,用的是拱手礼。
      “公公慢走。”陈静淑目送她离开。
      杜鄂走进,笑着吐槽:“这青嫔怎么倒霉?怎么每一次都折在怀孕的容华手上?”
      陈静淑揉了揉太阳穴,没有说话。
      杜鄂打开送来的东西,里面的折子金黄明亮,不出主仆所料。她将奏折一封封的拿出来,问道:“既然如此,主子是否要再拉青嫔一把?”
      陈静淑摇头,“不管了,她自己好自为之吧。”
      这,还是后宫风波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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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五十八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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