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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乡遇故知
昏暗的灯光忽明忽亮的在不安的跳动着,四周尽是密闭的花岗岩所堆砌成的厚重的墙壁,窄小的空间里,气氛凝重的令人窒息,两位身形颀长却带着截然不同气质的男子面对面站着,不发一言,安静的密室中唯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可闻,四目相对,眼神交汇,虽不发一言,但足以了解对方所想,其中的默契不是两三年的相交就可以达到的。
久久,浑身散发着凛冽气息的黑衣蟒袍男子,像是妥协了一般,苦笑一声,似是不甘,似是自嘲,眼底的那份霸气也在对面那一身玄衣公子的注视下渐渐地消散,猛地后退几步,跌坐在那角落的藤椅中,长长的发丝垂至胸前,遮挡住了那以往凌厉的目光,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你觉得为难?”玄衣公子紧紧地盯着那似是在做着挣扎的安子夜,打破了石室中长久的寂静,虽明白好友此时心中的煎熬,但此时却不得不逼迫他做出选择,正所谓一子错满盘皆输,所以才不希望他在迷途中越走越远。
坐在角落的安子夜,低着头,不发一言,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便再没了动静,那小小的石室再次归于沉寂。
烛火依旧在跳跃着,映照在两人俊朗的面容上有着朦胧的色彩,烛泪顺着烛台滴落在桌面上,晕开了一片,那身着黑衣的安子夜,终于开口说了整晚的第一句话:“……我可以不要皇位,可以帮助你稳定朝堂的局势,甚至可以帮你对付我父王并衷心的辅佐那个病秧子安千皓,但是……我要让你口中魔界的人,让柳如琛给我妹妹陪葬……我要亲手杀了他。”
“子夜……对不起,逼你做这种决定,我……”玄仲卿看着那好友紧握着的拳头,听着那咬牙切齿的音调,本想在说些什么的,却发现无论什么辞藻,在这种情况下都是苍白的。
“你没有对不起我,长久以来,我谨尊父命,一心为了他给我规划的一切在努力,我放弃了很多,珍惜的也很少……可是你能明白吗?仲卿,我所尊敬的父亲竟然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亲手将我作为珍宝一般疼爱的妹妹送进了鬼门关,他……当今的五王爷,到底把我们当成了什么?明明知道一切的罪魁祸首现在正坐在王府里,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他毕竟是我父亲。”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现在,那颗颗晶莹正从安子夜原来那双霸气的眼眸中流下,跌落在衣襟上,迅速的被衣料所吸收。
“……子夜,从你放弃皇位,不做王爷麾下傀儡的那一刻起就是对他最好的惩罚了!”玄仲卿缓缓的走到好友的身旁,轻轻的拍着那轻颤的肩膀。
“玄家被灭,你有什么打算吗?”往往能成就一番大事的人,一般都喜怒不形于色,仅仅一瞬,那悲伤的神情,就以被安子夜很好的埋在了心底,面上也恢复了往常那冷冰冰的态度。
“子夜,有些事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已经不能用常识来解释了,你不属于这个混沌的漩涡,我也不想把你牵连进去,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和千皓太子和睦相处,保他平安。”自己怎么也忘不了那夜不经意的一瞥,那鲜红的血玉昭显着那看起来孱弱的太子的与众不同。
“……你不怕我杀了他取而代之?你相信我说的话?”一双犀利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身旁的仲卿,却发现除了那抹嘴边的笑意,什么都没有。
“我走了,你保重!”仲卿看了看子夜,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一种鼓励……现在自己只想尽快的回阴山,不知怎么,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可无奈自己算不到千雪还有无双的任何事,而对于好友的假设性提问,根本就没有什么回答的必要,相交多年,信任还是有的。
“等等,仲卿……小心你叔父,就像你说的,事情绝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生长在帝王家,权术无疑是每个公卿必须掌握的,经过了这么多事的自己可以肯定,那玄凉胤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忠心护主的玄凉胤了,尤其是听到看到那晚的事之后。
在与子夜见面后的第三天,当风尘仆仆的仲卿再次踏足阴山的时候,眼前的一切让这位年轻的玄家宗主再也镇定不起来。
原本树木葱郁的阴山此刻尽是火烧过的凄凉与悲惨,偌大的阴山山顶没有了无双结界的庇佑,里面的残垣断壁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任风无尽的侵蚀这里熟悉的气息,空气中还弥漫着无双灵力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陌生却令人作呕的魔味。
看着这里的一切,玄仲卿的心狠狠地揪着,双拳紧握,微闭了眼帘,自责不已。
如果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好管闲事,不听无双的劝告,那白玉箫又如何能遗失,又怎会让那季寒萧横空出世扰乱那本应平和的一切,而现在除了这些残垣断壁,没有一丝痕迹可循,自己甚至不知道无双还有千雪的生死。
漫天席卷的悲伤扑面而来夹杂着阵阵的暴怒,一道清晰可见的光从那修长的掌中迅速的暴涨开来,似是发泄般挥过,那突起的石山便轰隆一声消逝不见。
缓缓的睁开眼眸,平静的眼神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淡漠的看着脚下那焦灼的一片,总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了,当年先祖曾经做到的过的事,现在的玄家宗主一样做得到。
呆呆的站在阴山山顶的仲卿,一动不动的立在中央,伴随着太阳的起落,恍若石化了一般,自己明白,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而季寒萧也绝不仅仅会灭了玄家及无双苑而收尾,更大的暴风雨还在后面,事到如今,看来自己还真的有必要去无双的老家冥界一趟了,那么自己接下来的一站,便是人间与冥界的唯一的交汇点,酆都城。
因为酆都的特殊之处,那里的鬼气之重不是玄家的空间传送术可以到达的地方,因此,尽管玄仲卿急得要死,但还是老老实实的骑着快马由比较正常的方式进入了酆都,但那时间也已不长不短的过去了七日了。
到了酆都,玄仲卿发现这里根本与普通的城镇没有什么区别,商贩、店铺应有尽有,没有丝毫阴森的感觉,可如今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怎么样才能进去冥界这倒是自己首要解决得问题,这冥界的大门近在咫尺,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
坐在茶摊下,仲卿一脸沉思的盯着那紧闭的漆红色大门,手中的热茶不知何时已不再冒着热气了,突然那沉思的的眼眸顿时明亮了起来,嘴边扬起一抹得来全不费功夫的笑颜,几乎是放下茶盏的同时便如脱弓之箭离弦飞去。
……………………
“他奶奶的,这人都跑哪去了?一个两个的都不把我当自己人了是吧!”黑着一张脸的秦暮风,一腔怒火全部写在了脸上,嘴里骂骂咧咧的,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背靠着冥界的大门活脱脱的一尊煞神。
“暮风兄,别来无恙!”玄仲卿急切的望着那无双的好友,也许是因为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平日里善于观察的他并无发现暮风那暴怒的心情。
“谁啊?还给老子玩别来无恙这一套,难道老子现在看起来很好吗?”的确,现在他的心情很不好,糟糕透了,不仅没有将妹妹找出来,回到冥界发现就连夜晨也不见了,他们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成家人当朋友,个个都是这样不告而别,为什么就不能让自己也分担一些呢?
“呃……暮风兄看起来心情不好啊!”玄仲卿看了看暮风那张黑透了的脸,一颗落下的心再次被提了起来,难道说无双真的遭遇到了什么吗?不然眼前这豪爽的暮风又怎会是这样一副悲愤交加的表情。
“我说……”本欲发火直接把这个啰里啰嗦的家伙丢到粪坑里去,猛然回头却发现一个玄衣公子紧张的望着自己,似乎还有那么点眼熟,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你是谁啊?”暮风一脸的问号,定定的望着玄仲卿。
玄仲卿一脸挫败的神情,感情这位神经大条的朋友压根就没有记住自己,“在下玄仲卿,与暮风兄在无双苑有过一面之缘。”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是你这个倒霉小子。”等等,刚才这个家伙说什么?玄仲卿,这家伙是玄家的人,嘿嘿,那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玄家的阴阳术独步天下,有了这个傻小子还怕找不到无双和夜晨吗!一张黑脸顿时红光满面笑嘻嘻的看着那一身玄衣的仲卿。
看着秦暮风那一脸得意的笑容,玄仲卿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着,那眼神怎么那么像野兽看着……看着猎物,没错就是猎物的那种眼神呢。
“小子,跟你商量件事,无双呢现在有些麻烦,而夜晨呢也不知道去哪了,你帮我算算!”还真是世事无常啊,想当年自己是多么的看不上玄家的那些破阴阳术,可如今,自己反倒要求助于玄家的后辈,还真是……
“帮你算出他们的位置不难,可有一个条件!”从刚才暮风的话中不难听出无双还平安无事,那是不是代表着千雪也安然无恙呢?
“什么?你敢跟我谈条件,当年你家始祖都不敢跟我谈什么条件,你小娃胆子不小啊!”嚣张,太嚣张了,看着那细长的脖颈,真的想伸出双手捏的他嘎巴作响,可是要是那样,自己岂不是永远被无双和夜晨落的远远的了,最可恨的就是无双、夜晨了明知道自己不擅长那些咒术,还偏偏布置了那么多,害的自己完全没有了找人的头绪。
“那就对不起了,你另请高明吧!”玄仲卿看着暮风顿时铁青的脸,忍住笑意,转身欲走。
“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嘴里半天挤出了一个字。
“我要一起去。”坚定地眼神死死的盯着那一身黑衣的阎夜晨,那浑身上下熟悉的气息和倔强的话让秦暮风恍若见到了千年前的那个玄家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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