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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开大门，冷风顺着衣领一股脑儿地灌进衣服里，将积攒的热气吹得七七八八，他眯着眼不禁缩了缩脖子恨不得把头埋进大衣里，喉咙里咕哝了一声，早上刚铲掉的雪又在门外堆积厚厚一层，关上门，双手揣在外套口袋里，右手手指摸到被捂得温热的手机，走下台阶脚踩在松软的雪面上，没走几步路，口袋里传来震动，脚步一滞，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上的人名他愣了一秒才接通电话。

　　“赤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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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踏入店内身上的寒意明显被驱散不少，这个时间段M记的人不算少，但他还是一眼就看见坐在靠窗倒数第三排的友人，说实话那鲜明的发色和异常的存在感想让人忽视也难，坐在他前面一排的几名穿着高中制服的女生偷偷往后瞟了好几眼，不时窃窃私语，后者浑然不觉，或者说即使察觉了也不会有任何表现，最多回一个温柔却疏离的微笑。

　　他一面漫不经心地想着，一面朝向自己挥手示意的友人走去，面前的桌上放了一只空了的玻璃杯和一杯盖着盖子的饮品，像是没有动过。

　　“好久不见，黑子。”赤司征十郎道。身上穿了一件深绿色带黑色纹案的毛衣背心，白净的衬衫整齐扣好，除了最上面的一颗，领口微微敞着，无形中透出几分随性，蔷薇色的发丝虽然惹眼并不张扬，如同主人一样低调斯文，却时刻吸引着旁人的目光。

　　“下午好，赤司君。”黑子哲也坐到他对面，严格说来他们并不是很久没见，毕竟距离他的生日会过去才不到一个月。说起生日会那天几个问题儿童闹得太厉害，差点把火神的公寓拆了，第二天相田丽子打着消耗过剩精力的名义，给部员增加了不少额外的训练任务。

　　或许是因为暖气打得太高，黑子意外的容易走神，等一只修长白净的手伸到自己面前晃了晃才蓦地回神。

　　“身体不舒服吗？”赤司平淡的嗓音中透出关切。

　　“没关系，稍微想起了点有趣的事。”

　　赤司似乎对他口中的趣事勾起了点好奇心，“难道跟火神有关？”

　　“不，是跟赤司君有关。”

　　“我？”赤司眼中的好奇色彩更重了，他和黑子关系缓和是冬季杯结束后，在此之前虽然称不上差，却也没达到会约出来见面的程度，所以黑子口中有趣的事情不是发生在最近就是在很久之前。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非常准确。

　　“中学的时候，有一次部活结束后大家约好到M记吃东西，黄濑君因为模特工作被临时叫走，绿间君和紫原君因为零食的问题闹得不愉快中途就离开了，青峰君因为桃井桑参加了家政课，要帮她试毒，不，试吃，”黑子若无其事地修正了语病，“除了部活一整天都没有露面，最后就只剩下我和赤司君。”

　　赤司一边听着，一边在脑海中搜索着有关这件事的记忆，那个时候他刚接任篮球部部长的职务手上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再加上学生会的工作，难得能挤出自己的时间跟黑子一起去M记。

　　果然他又一次猜中了。

　　“虽然还没走出校门口赤司君就被学生会的同学喊走了。”黑子不紧不慢地补充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黑子怨念的语气感染到，赤司不禁扬起嘴角，他确实回忆起这件事，那时候因为学园祭的事他不得不搁下与黑子的约定，不过在离开之前说过一句话。

　　“你难道是为了那杯香草奶昔？”

　　“当然，”黑子一本正经地说，“你说下次会请我喝一杯香草奶昔。”

　　赤司哑然失笑，难为黑子会把中学二年级的事记挂现在，不过他倒不是忘了那个承诺，相反第二天他就趁着手上没有紧要的事请客去了M记。

　　“单独请和一起请是不一样的，”黑子义正言辞地说，“赤司君当时明明说的是请我一杯，为此我失眠了一个晚上。”很难想象面无表情的黑子为了一杯奶昔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样子。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喝香草奶昔了。”赤司开门见山道。

　　黑子直截了当地点点头，天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坐在对面的人，坚定不移的神采让人几乎以为他作出什么重大决定。赤司弯起的嘴角不禁加深，除了篮球黑子很少对一件事这么执着，也许还要算上香草奶昔，不过现在的他并不全是为了一杯奶昔。修长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面有节奏地点了点。

　　“热巧克力怎么样，”赤司微笑道，几片雪花从窗外飘落，“香草奶昔明年夏天再请你吧，当然是单独请。”同时将自己跟前没有动过一口的热饮推到他面前，这本来就是给他点的，说了会儿话原本发烫的纸杯杯身温度略微降低，刚好入口。

　　尽管遗憾，黑子还是答应了赤司的提议，总是有机会的，明年，后年……热巧克力浓郁的香味充斥着整个口腔，没有想象中的甜腻，微微带着点独特的苦味，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入腹中，来M记这么多次他很少喝香草奶昔以外的东西，第一次知道这里的热巧克力味道也很不错。

　　赤发少年撑着下颔，含笑注视着对面的人，他没有告诉黑子，那时候他确实打算单独约黑子出来连邮件都编辑好了，然而邮件内容却不小心被桃井和黄濑看到了，最后演变成了奇迹全员的聚会。

　　“赤司君找我有什么事吗？”喝了一大半热巧克力，黑子才想起来问，京都离东京说不上远但也不算很近，不过赤司一直都是很忙的样子，无论是帝光时期还是现在的洛山，像这样特意抽空出来很少见。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当然不是，”黑子坦率道，“不过如果没事情你就不会坐在这里了吧。”

　　不知是不是被说中，赤司的眼神微微一沉，轻描淡写道：“因为一些事情来本家一趟，其他倒没有了，只是单纯的想和你见一面。”

　　他说话的时候黑子叼着吸管，明目张胆地观察对方，如果是一般人大概已经被他过于直白的目光看得如坐针毡，赤司显然不属于这一类，不偏不倚地对上他的视线，淡然自若的态度反倒让黑子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他有什么好见的？黑子默然地思索着，却没想出个结果，不论过去还是现在赤司征十郎的想法总是让人猜不透，刻意回避心底某个地方传来的隐隐鼓动，他胡乱点点头，道：“上次聚会的照片拿到了吗？”

　　话题转移得刻意而生硬，赤司倒没有拆穿，顺着他的话道：“啊，桃井寄给我了。”

　　“谢谢，赤司君。”黑子突然的道谢让赤司疑惑起来。

　　“怎么了，我最近可没帮你什么忙。”他故意以调笑的口吻说道，想借此缓和凝重起来的气氛。

　　“不，”黑子缓缓摇头，“一直以来，很多事情都很感谢赤司君。”

　　黑子虽然没有明说，赤司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淡淡勾起嘴角，绯红色的眼底倒映出黑子局促不安的表情，“如果这样说，我要感谢你的不是更多，不仅我，还有其他人，况且事到如今再说这些，你在轻视我赤司征十郎吗。”

　　热巧克力逐渐变凉，冷意顺着指尖蔓延全身，黑子抿直唇角，无意间泄露出一丝紧张。轻视赤司征十郎，这种东西别说想，根本不会在大脑中存在一秒，然而他只是将手收到桌下，垂着眼，笨口拙舌地不知如何开口。

　　直到一声短促的轻笑声打破他的窘迫，抬眼发现罪魁祸首单手撑在颊边，戏谑道：“笨蛋。”

　　“说别人笨蛋的自己才是笨蛋。”黑子反击的速度根本看不出他刚才的踌躇。

　　“嗨～嗨～”赤司像哄小孩似的，随口应着，黑子有点不高兴，不过看到他取下搭在椅背上的灰黑色呢大衣后，这点不满很快烟消云散。

　　“已经要走了吗？”

　　“抱歉，临时有点事，得去机场接一个人，”赤司合上翻盖手机，略带歉意地说，“下次——”话未说完就被邮件铃声打断，打开手机，邮箱中多了一条新邮件，点开邮件，旁观的黑子一瞬间以为看见了第二人格的赤司。

　　“怎么了，赤司君。”黑子不禁放轻了语气。

　　“没关系。”他神色如常地回道，仿佛那一瞬间的不悦只是黑子的幻觉，直到看见站在窗外冲他们挥手的青年后，终于能确定他不悦的源头。

　　赤司的脸色不负众望地沉了下来。

　　没来得及关上的手机，屏幕上的页面还停留在邮件界面。

　　【亲爱的征酱，不用来机场接我了，我正在店外待机，顺便问下坐在你对面的小帅哥是你同学吗，长得挺可爱。】

　　——来自你未来的便宜舅舅周游列国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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