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醉添沉水香》又名《不羁的风》

作者:宁子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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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之所系


      书云面带惊异之色地反过头来,正迎上一对带着愤恨颜色的眼眸。她还来不及反应,只感觉手腕上一紧,是被人死死扣住了,旋即对方将她轻轻一拉,便将她轻易送入自己怀中。
      那人揽住书云的腰际,用阴沉沉缓慢慢的语调朝她道,“……就是他么?你一直隐瞒着我的人,就是他?”这话语中,似含着无限的悲愤,含着无限的感伤,仿佛兽类受了伤以后的低吟,虽着了伤,却总含着一股子威风与傲气。
      书云全身皆是一震,此时面对着这样的他,她竟有些心生怯意。她伏在他胸前静静思索了半晌,却做不得声,最末,只得轻轻唤了一句,“……逸訢哥哥。”
      来人正是李逸訢。
      他听到她这娇娇怯怯的一句称谓,心里突生一阵顿痛。他历来从未经历过这般痛楚熬煎,当下只将她身子一带,带到自己身后去,自己却又径自迈上前几步,在苏更生面前站定。先是默然地瞧了他半晌,旋即将眉头一皱,冷然道,“想不到你竟这般厉害,倒是出了我的意料。”说着,他将一张脸凑到他的近前去,一字一句地道,“不过我想,你总该弄清楚,书云是与我立有婚约的,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识相的话,你便离得远些,也好免去些麻烦。”他说后面这番话的时候,双目已与苏更生相距甚近,几乎是彼此贴着对方的脸面了。这番话他说得声音很轻,却足以让对方一人听见。语毕,他这才扬起脸来,用一贯的淡漠态度瞧着对方。
      苏更生点头笑道,“李公子所言,听来偶有几分道理。然而你可曾过问过书云她的想法?若她不肯,这件事便且尚有转圜余地。”
      李逸訢闻言,兀自冷冷一笑,“书云与我的事,自是我们的家事,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来管!”说罢,又压低了身影朝他那侧道,“我不计你从前与书云所存纠葛,只是从这一刻起,你需离得她远远的,否则,休要怪我翻脸不认人。”他这一句话初初说得轻描淡写,到后来这几个字,却是铆足了劲儿咬牙说出来的,这般气势汹汹,倒当真陡然让人听来觉得毛骨悚然。苏更生虽原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会子却仍免不了被他的这股子态度震了一震。然而他也不甘示弱,很快便稳住心神,朝着李逸訢微笑道,“你这般威胁也是无用。书云早已说了,她这一辈子也是要伴在我身边的。”他这里一句话话音未落,脑袋嗡的一声,顿时只觉得左侧面颊上火辣辣的,带着一股子隐隐的钝痛。书云在旁见状,这时更是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她挂念苏更生的伤势,立即就要作势向他身侧行去,奈何她身侧站定的李逸訢的从官吴彦邱拉住了她,面色颇为忧虑地朝她摇了摇头,示意不可,然而她仍是执意要去的。吴彦邱无法,唤了几个士卒牵制住了她。她一时挣脱不得,只在一旁急道,“更生!更生,你怎样?”苏更生闻言,自然而然地朝她那侧望了过去,只见李逸訢的从官均擒住了她,怎样也不放任她过来。他知道她是挂念着自己,当下只是向她笑了一笑,摇摇头,表示没事,这才轻轻嘶着一口气使左手捂住了自己的半边面颊。
      李逸訢怒气未消,这一巴掌下去,已是使了重力。此刻见他竟是无事,当下心中虽奇,面上却并不显露一丝一毫。他这不动声色,早已练得纯熟之至,旁人是无论如何瞧不见他的心思的。他又走上前一步,脚下的一双黑色长靴踩在地上沙沙作响,带着一丝迫人之气。待他在苏更生面前站定,这才朝他露出一丝笑容,“这回还算是轻极了的,若有下回,我是绝不轻饶的。”然而这笑容凉森森,仿佛寒冰蚀骨,哪里见得一点子的笑意?苏更生这一会子只觉得口腔里均是腥腻一片,大约是血的腥味。他抿着唇角生生将这血腥忍在口中,只怕露出一星半点惹得书云担心。然而他这一下子着实受得不轻,且突如其来,他一点防备也无,则更加严重。他顿了一会,这才扬起头,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唇畔,见没有血迹,方才缓缓地站直了身子。他这里才站定,突然口腔中一阵腥甜之气,涌上喉头,直叫他难挨,忍不住复又俯身下来,呕出一口血来。这一下猝不及防,李逸訢也是没有意料得到,只瞧着他又弯腰轻咳了几声,这才将他口中的一滩血吐出散尽。书云在旁,见他伤得这样重,急得跳脚,见旁的人不放了自己,顿时便低了头,牙齿咬上几人的手背。周遭的人均不防,一时吃痛,她便借机挣脱了开来,奔上几步,到了苏更生跟前,将他扶住了,便即问道,“更生,更生,你怎样了?有没有事?”苏更生见她来了,兀自又咳了几下,这才罢了,朝她摆摆手道,“不碍事的。”口齿却已然带些模糊音色,唇边也均是沾染的血迹。书云道,“还说不碍事,口里都吐出血来!你面上伤得这样,总是要调养一阵子才能好的。”说着,伸手轻轻抚了抚苏更生的左边侧脸,苏更生有些吃痛,低低地嘶了一声,却仍是被书云听见了,她便皱着眉道,“竟这样痛?要不要去瞧医生?”苏更生便即摇了摇头。
      李逸訢瞧着他二人旁若无人地在这里对话,倒是当真不知置自己于何地了,心头怒火顿起,伸臂将书云朝自己这一侧一拽,只瞪着她道,“你做什么要帮他?你做什么要帮他?他是你的什么人?”
      书云不防他下手拽了自己过来,一时踉踉跄跄地被他拽到眼前,见着他那一双充满着愤恨的怒火的眼睛,像是怒吼的雄狮,像是奔腾的烈马,那种原始的野性,是很难以被驯服的。她在他手中,就似一把轻且柔的细沙,是朦胧的,是单薄的,是稍纵即逝的。他想要抓得越紧,她便散去得越快,是怎么样也都握不住的。
      书云略略一笑,那笑容却带着些苦涩,“逸訢哥哥,他是我自长成而来第一个爱慕上的人。你也曾爱慕过别人,你总应当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啊。”她说到这里,语势微顿,“你不知我自从离了你之后所受的苦难,若没有更生,就没有今日的我。我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我爱他,我便要同他在一起。”她这句话话音刚落,便觉得自己手上一股大力收紧,像是要将自己的手腕拧碎的一般。她吃痛,眼中带泪地道,“……逸訢哥哥,你放了我罢。我们都已大了,便不能再拿婚姻一事当作玩笑。你若当真存着心来捉弄我,便放了我罢……”说时,又用力挣脱了几下,李逸訢却总是不放手,将她箍得牢牢的。她没有法子,只得续道,“……你忘了你小时候喜欢的她了?你既这样喜欢她,只要你同意,这回我便与你一道回郢郗去,求义父将我们小时候所订下的这门亲事取消,好叫你迎娶她的……”
      李逸訢闻言,怔了一怔,拽着她的手一松,她便见机抽回了手。只见手腕处已被他箍得红了,隐隐有些辣辣的感触。她也不敢在他面前久耽,见他有些出神,便即又回到苏更生身侧。苏更生本还在为她担心,此刻见她反转过来,心下这才一松。又见她一只手握着手腕处,另一只手则不断地转圈活动,知道她一只手腕大约是受了些伤的,当即便将她的手腕接过来一瞧,道,“你没事罢?要不要紧?”
      书云见他那紧张兮兮的样子,一时觉得好笑,忍不住俏皮道,“我若有事又怎样,若是没事又怎样?”
      苏更生见她又回复了一贯的样子,浑身没来由地一松,只朝她道,“你若有事,我总是焦急,你若没事,我自是开心。”
      书云见他答得真挚,当即不由朝他一笑,道,“也只你会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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