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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卷四】02
德仁师徒抛下张起灵下的山。
走时,小德仁对着张起灵一步三回头,待他去寻他师傅时,老德仁已经变作了远方一个微小的点。
“贵客!”他急了,回过头,“夜里风大,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雪不大,张起灵身上和发上的雪却积了一片又一片,可他似乎感觉不到冷,亦或是感觉不到长久静坐的僵硬,像一尊被遗弃的石像。
“贵客!”小德仁又嚷,“我们可走啦!”
老德仁在老远的地方唤他,声音被风雪阻挠得断断续续,小德仁扯着嗓子应了一声,对他师傅在的地方挥了挥手。
雪渐渐下得大了,小德仁拂去眉眼上的雪渍,看到他师傅又走上来,要来牵他。他一步步向下,经不住想:这世界上竟有体察不到人情心意的人,心意可是处处都有啊。
张起灵在那块石头面前坐了一夜,才下山来,正遇上又要上山的德仁师徒,还有头发散乱,面色憔悴的白流光。
她在屋里一觉睡到了第二日傍晚,一直坐到第二日清晨,众喇嘛念完了经,张起灵依旧没有回来,她彻底急了。
白流光听不懂藏语,喇嘛也听不懂汉话,无论她说什么,怎么比划,他们都只是摇头,不知道说的是没听懂还是不知道。她急得红了脸,干脆每间屋子都找上一遍,大清早的,在整个庙里来来回回地跑来跑去。
张起灵回来的时候,白流光已趁夜找过了几十间屋子,她还没适应高原的空气,正喘得厉害,肺里的啸音就连站了老远的德仁师徒也听见了。大小德仁对视一眼,只觉得糟糕,这快要封山了,可请不到藏医,要是这张夫人的肺不行了,可得把命丢在这儿。
交换眼神的功夫,白流光已经跑过来,依旧呼哧呼哧喘着气,一句话没说,只是将油纸伞挡到张起灵的头上,将他肩上的雪拍掉,缓了好长时间才哑着声音问他,“你到哪里去了?”
张起灵低头看了她一眼,“你下山吧。”
张起灵丝毫不领白流光的情,兀自迈开大步往前走,白流光快步跟上去,撑着伞的手都在抖,“为什么?”
他看着她,“这是我的事。”
白流光摇了摇头,“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张起灵紧抿起了嘴,白流光知道这是他有点生气了,可她不想妥协,“你不走,我也不走。”
白流光觉得自己像是在耍无赖,就像过去白凤经常对她做的那样,不得目的誓不罢休。
张起灵的语气忽然就冷了起来,“不行,”他一把扳住白流光的肩膀,“别跟着我。”
“不行,”白流光语气也冷了,“你就算在这里一辈子,我也跟着你。”
“你不走会死。”张起灵的声音又冷了冷,“你的肺要不行了。”
白流光吸了口气,才瞪他,“死不死是我的事!”
张起灵抢过她的伞,猛地往地上砸过去,那伞打在地上,伞柄生生断成两截,他没再说一句,大步地往下走,白流光跟在他后面,也是一言不发。
张起灵又停了步子,回过头去看白流光,她把油纸伞又捡起来。伞柄断了,她得高举着才能遮上张起灵的头顶,张起灵看着她,表情分辨不出喜怒,嘴唇却仍紧紧抿着。
他几乎从没发过火,这还是第一次。相对的,白流光也是第一次对着张起灵声色俱厉。因此,张起灵在心头搜刮能彰显怒气的词语,白流光却在他先开口前走到他身旁,扯了扯他的袖子,“回去说。”
张起灵低头看着她,没迈步。
小德仁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只觉得张起灵过分,对着自己的夫人砸伞,还要夫人去哄他,他原先想要冲上前去劝架,被老德仁止住了,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小德仁看左边,发现大喇嘛站在不远处瞧着他们,不知站了多久,正在拂身上的雪花。
小德仁于是紧跟着老德仁,经过扯着张起灵袖子的白流光,一路往上走,他隔了老远才回头看脸色发紫的白流光,冷哼了一声。
“别哼了,”老德仁道,“他是为了张夫人好。”
“师父你听得懂汉话啊。”
“你师父什么都会。”老德仁心情好了不少,“没想到这家伙还有救。”
“师父,我不懂。”
“你还是小孩子,当然不懂。”
大喇嘛故意将衣服拍得啪啪响,终于引起了白流光的注意,她放开了之前拽着的张起灵的袖子,冲他欠身行了一礼。
大喇嘛对他们两个也行礼,张起灵一点头,反手抓住了白流光的袖子。
白流光正要将摔断了的伞柄藏在身后,被张起灵一拽就露了馅,尴尬之下听得他沉声道:“你回去。”
白流光微笑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声“不”。
张起灵低头去看她假笑的样子,“回屋躺着。”
白流光这下是真笑了,抬头看他,“那你呢?”
“很快。”
白流光于是把那断成两截的伞塞回他手里,嘱咐他,“你当心点。”
张起灵没回答她。
大喇嘛与张起灵一起下山,起先一言不发,走了十多几阶梯,忽然就发问了。
“贵客呆了一天一夜,冷吗?”
“冷。”
“那为什么还不下山来?”
“没关系。”
“那贵客可有想明白?”
张起灵摇了摇头。
“你为何对张夫人发火?”
“我希望她下山。”
“为何?”
“这是我的事情,而且,她得下山治病。”
“哪个更重要一些呢?”
“一样重要。”
“张夫人对你好吗?”
“好。”
“她为什么要对你好?”
“她喜欢我。”
“你喜欢她吗?”
“喜欢。”
“那为何要她下山呢?不会想她吗?”
“不会。”
“为何要娶她呢?”
“不是真的。”
“那你娶她的时候你觉得快乐吗?”
“嗯。”
“为什么?”
“她很开心。”
“那还有什么人,让你觉得他高兴了你也会开心?”
“周海平,张海杏,张海客,齐平。”
“你觉得这几个人和张夫人一样吗?”
“一样。”
“你为什么要见她?”
“不知道。”
“她为什要你见她?”
张起灵沉默了一会儿,“不记得了。”
极长的对话,大喇嘛问得快,张起灵答得也快,除了最后的沉默,他几乎是依靠直觉在回答。
“你不能见她。”大喇嘛告诉张起灵,“她希望你懂的,你还什么都不知道。”
“她希望我知道什么?”
“这要靠你自己想清楚,”大喇嘛拍了拍他的肩膀,“年青人,你要自己想一想,在那个地方,你被抑制住了什么?”
大喇嘛转过身去,向前迈步,忽然又回过头来,“山已经封了,我们无人可以保她下山,”他顿了顿,又朝张起灵一笑,“如此,你还生气吗?”
张起灵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张起灵回屋的时候,白流光早已脱下外衣躺下了,屋子里暖洋洋的。
他进门先看到的是自己的齐整地搁在门口,白流光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把衣服换了。”
张起灵寻声望过去,白流光正缩在被窝里,用后背对着他。
他换了衣服,坐到炭火边上,立起茶壶来煮茶,一直到茶壶里呜呜作响,白流光都没有转过头来看他。
壶里是龙井,不是酥油茶,许是白流光换的。他只说两人要一起去藏区出个远门,她竟连茶叶都带好了。他将一杯茶放在她枕头旁边,白流光就坐起身来。
一时间,两个人都只是沉默地喝茶。
他们从没有吵过架,当然也不知道吵完架之后要怎么做,到了最后,白流光决定自欺欺人地认定,他们是和谐友好地从山顶走下来的。
白流光咳了两声,权当起了话头,放下茶杯问他,“你做什么去了?”
“凿石头。”
“凿什么石头?”白流光问他,“为什么要凿石头?”
“要见白玛,先要凿石头。”
“凿什么?人像?”白流光问得急了,止不住的要咳。
张起灵把茶杯放到她手里,顺了顺她的背,“不知道。”张起灵摇头,“我不明白。”
“你把问题告诉我,我也替你想。”白流光将杯子搁在地上,从不知铺盖旁的包裹里拿出笔和纸,垫在膝盖上写。
“白玛为什么要我来见她。”
白流光在纸上哗哗地写,顿了顿,才问,“等等,白玛是谁?”
张起灵看着她,又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白流光又问,“那他还问了什么?”
“我有没有在意的人,”张起灵顿了顿,“为什么在意。”
白流光忽然抬头看他,“这就是你和我成亲的原因?你已经来过了?”
他点了点头,“张海客来的,他被识破了,他们只告诉他一个问题。”
“就是你有没有在意的人,对吧?”
“对,还要一起带来。”
白流光侧过头,“这样岂不是很怪?如果你在意的人是同伴呢?”
张起灵摇了摇头,“张海杏他们都不行,叫我来找你。”
白流光看着他,神色复杂,“你问过他们了才来找我的?”
张起灵点头,“所以我才来的扬州。”
“你觉得我和她都信白,说不定有关系?”
张起灵应了一声,白流光喝了口茶,幽幽地叹了口气,良久才问,“所以说,这个白玛,是你要找的秘密的一部分?”
“我觉得是。”
白流光用手撑着头,“也就是说,你得先想起来白玛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才能知道她的目的,”她伸手把张起灵的茶杯斟满,“你想到了多少?”
“我觉得那间屋子我曾经呆过。”
“为什么?”
“感觉。”
白流光点点头,又咳得厉害了,张起灵给她拍了拍背,白流光冲他晃了晃手,她猛吸了口气,“你现在用的是真脸,对吧?”
“如果你在这里住过的话,”她突然停了话茬,呼吸急促起来,“这里所有人看到你之后,有没有急着问过你的来历,或是问你的目的?”
张起灵颔首,“他们问我是不是从东北来的。”
“他们识破了同样从东北来的张海客,但是没有人知道你叫什么,对吗?”
“对。”
“也就是说,他们只知道你大致的长相,但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来自哪里?”白流光强压着一声咳嗽。
“可以这么说。”
“那就是说有一种可能,是他们认识你的父母,或是他们见过你小时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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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我早想到了→_→
白流光:不要管我,让我秀一下智商,证明我不是个残废←_←
然后就是问下这文完结大修都搞定以后(也就是很多年以后),要出本子的话有人要吗?【其实是排版控和印刷控的属性在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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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