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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大战落幕 (上)
1,涿鹿落幕
丝绸舞鞋点地,曼妙舞姿动人。
轻纱舞衣凌风,棉软身骨傲人。
红酥手,醉流年,玄女一舞天垂暮。
金步摇,落尘华,再舞倾君倾人国。
前是妭女欢舞,后是殷契弹琴,那是神农大营里篝火晚会里绝美难忘的一刻,为迎接天北神祗后土的到来而举办的晚宴。
一席众人,上座少昊旁边就是神秘的后土大神,两人看着美轮美奂的歌舞,笑谈甚欢之间还不时指点一下殷契和妭女的配合。
后土孤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能与少昊同座已是奇事,今竟还能言笑晏晏,真叫奇迹,看得下边人是那个瞠目又结舌。
上座的少昊与后土哪知他人想法,只是从不断绝的笑语不停传来,叫穷奇和祝融等人不得不佩服少昊的个人魅力。
“父神年近古稀,又老爱把自己打扮成青壮年,这回病重真是丢了共工氏的大脸了。”后土轻笑道。
少昊用右手撑着脸,身后侍女为二人轻轻扇着风,“从前倒没见共工病得如此重,此番一病数月怕有蹊跷,这才让尊驾来此。”一顿又叹:“这仗打不完,怕共工也不安生哪。”
后土接过侍女递来的酒水,微微抿了口,“蚩尤和刑天就是没事找事,好好的神农弄得这残破样儿,叫本尊日后如何收拾。”
沃野最怕战火,经过践踏的土地要恢复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岁月才能恢复如初,真是耗神的一件事。
少昊赞同地点点头,目光扫过妭女的舞姿,声音压低,让琴声没过,“莫说共工病得蹊跷,就连这仗打得也莫名其妙。”
“此话怎解?”
后土聪明至极,一下便听出了少昊的话中之话。
少昊目光闪烁,指了指后土手里的酒水,在远处来看似在介绍神农美妙的酒水,“不妨问一句,若您吞了秋天的果实,当如何?”
她一惊,脸色微变,盯着手里的酒水,心想莫不是少昊在提醒她共工病重莫不是饮下酒水了?!
好半天才支支吾吾道,“君上的意思是……是……”
他早已转眸含笑看着篝火上的歌舞升平,唇形不变,只是几乎可听一句低语,“揣测而已,因至今找不到救治共工之法,故提醒尊驾须谨慎。”
共工听完,扫了一眼在场的人,穷奇是自家兄弟,要弑父当年闹翻就动手怎会等到此刻结盟才下手,这种愚不可及的事情肯定不会做。少昊和殷契是中天帝子,前者是父亲的主子,两人一向和睦,以礼相待,甚至少昊当年下界还将天西大权交给父亲暂代,可以信任。后者身为火神一南一西还是小辈,与父亲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了!至于瑶姬和黄帝、妭女,如今他们有求于父亲怎么会在阵前动手?
那么,只剩下祝融?
会是他么?
听闻颛顼之子梼杌好战,波及天西,少昊和共工曾使计囚其,结果被帝俊用乾坤袋一把锁住,颛顼大帝震怒,与父亲结下梁子,而祝融出身正是颛顼氏,他为了颛顼公报私仇也不无可能的……
如此一想,共工的目光便一直扫向祝融,看得他那个莫名其妙,还被同座的穷奇揶揄数次。
少昊也看见了共工的异样,但知道她可能与黄帝等人过从甚密不会怀疑他们,于是也不说破,反正她会注意便好。
酒过三巡,终于与共工合计好了后勤补给事宜,一群人便各自散了,黄帝押着妭女回去歇息,瑶姬拜别少昊也跟着离去,殷契与祝融还要夜巡各营,后土穷奇姐弟俩心系共工病情遂去了医账。
待得少昊自帅帐回到后营的时候,峕姬侧躺在他的软卧上早已沉沉睡着,手里边是殷契不晓得从哪里搜刮来的人界话本。
明明是冷清冷性子的人,可就爱看那生死纠缠的玩意儿,少昊无奈一笑,取了件暖褂盖在她身上,眼神满是宠溺。轻手拨开她垂下的刘海,心里暗叹,这些天让峕姬秘密跟在大军里还替他忙里忙外实在是委屈了。
妭女和后土来了,飞廉和赤松子跑了,他如虎添翼,蚩尤顿失臂膀,天平从明天起便会慢慢朝他这端倾斜。
可当真要他对蚩尤刑天二人痛下杀手的话……
摆弄峕姬刘海的手一顿,他目光移开,桌上烛火燃着,火苗尖尖上的景象有些扭曲,就像他和蚩尤,本无心为敌,现在却被一把无形的手推上战场,形如死敌。这一仗一直在矛盾,打不是,不打也不是,晚宴上和后土说的蹊跷二字虽是在提醒后土,却真是他的心声。
如今这一步步走来,越走越奇怪。
他会应承下天西之位是因为天东那边的人苦苦相逼,会下仙凡二界是因为中天已伯势力扩张威胁金天氏,会重回神界是因为帝俊一封寻找金冠的密令,会率领三界兵马讨伐蚩尤是因为神农求援。这一切好像顺理成章,可未免太顺理成章了吧。
好像一盘棋局,有人在布局,自己不知不觉成了个棋子?他想了又想,头绪混乱,莫不是自己太多疑?
突然有人碰了自己的手,少昊回过神,正是被自己的动静弄醒的峕姬。
她困极的模样显得有些可爱,令他不住笑出声,“没事,接着睡吧。”
他不说此话倒好,一说峕姬立刻拧起眉头,“你在想什么,脸色不好。”
瞅着担忧的她,他沉吟片刻还是说出了刚刚心里想的事,“兴许是我太多疑。”
峕姬听他一言,眨了眨眼,睡意忽然没了,在少昊的搀扶下坐起身子,忙抓住他温暖的大手,“其实,方才你想的,我不是没想过。上回你说黄帝在我身上下的咒术神力可能承于后土,可今日我偷看过后土他们,并不像有何私情的模样。后土骄傲惯了,她不屑私相授受的。”
少昊也点点头,“这战我临危受命,赶到神农的时候蚩尤早就打下一半神农土地了,时局已乱,我也顾不上那么多,立刻开拔出兵。现在想来,兴许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将暖褂拿起,披在她身上,“共工的病如今也能看出个所以然,我刚刚敲过后土,怕是碰了水,且是六界源头的水。”
峕姬蹙眉,“我猜也是的,神族不死不伤,怎么可能一病那么久,除非是碰到了死穴。”语气有些自责,“要是我上回能找到父神和王兄,或能知一二。”
他摸了摸她的发,“他们有心藏,哪能那么容易被你找到,现在敌我不明,就怕有人落井下石。”
略略低头,峕姬来回摸着他光滑的拇指指甲,心思飞远,“少昊,你说,亓官会不会消失太久了……”
少昊乍听她提到亓官一名,心里有些不快,忍下才道:“此人亦正亦邪,不可再信。”
峕姬颔首,指尖一颤,“我只是不放心。怕时间一久黄帝他们又生出什么妖蛾子,如今的神农经不起折腾了。这般走一步算一步的日子,实在难熬。”
轻轻一叹,别说她了,他何曾放下心过,将烦恼不已的她拥到怀里,“别担心,有我。”
温暖从他身上爬到她身上,好像也能爬到心尖,她似笑非笑,“你当自个儿还能顶天立地了。改明儿黄帝押着蚩尤让你砍他脑袋的时候,我看难熬的就是你了。”
“哎,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皱着眉头,嘴角也不禁扬起轻轻一笑,“别得意,不战到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搞不好是刑天压着我让蚩尤砍我的脑……”
峕姬抬手遮住他的薄唇,目光深深,“不许胡说。”
这下少昊当真开怀了,吻了吻她的脸颊,重新把她抱得紧紧的,笑叹道:“哎,谁想过我这辈子真的就这么栽了……”
她红着脸任他拥着,久久报复似的用手肘捅了他一下,回道:“栽了才好。”
翌日,刑天才得知后土援助少昊的消息,蚩尤大怒,斥责军中探子无用,立斩三十玩忽职守的探子于马下,还将当日开战之时被刑天手下断了前肢的异兽尸体悬挂于自个高墙上,尸体上鞭痕斑斑,手段极为残忍。
穷奇赶到阵前,立刻认出了那是饕餮兽,于是上报少昊他方可能知道殷契饲有一只小饕餮,将饕餮抓来鞭尸示众,怕是特有所指。
少昊负手喟叹,今之蚩尤已非昔日之蚩尤。
一句今非昔比,令在场将领们心领神会,知道主帅那是下了死战的决心。
不消多时,蚩尤亲出大阵,瞬间涿鹿平原上被浓雾所笼罩,神农前线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作为先锋的神族兵马也被刑天精兵突袭,损伤不小。
黄帝之女妭姬公主乃玄女族族长,当仁不让披挂上阵,巾帼不让须眉,用法力在蚩尤的浓雾大阵中辨出了东南西北,准确指出进攻与后车的方向,令少昊等人得以率领主力冲出浓雾的封锁,在几番激斗下反败为胜。
十月初五,殷契帝子麾下灵兽赑屃秘密救回储君榆罔,虽帝子病弱不堪,卧床不起,但神农百姓无不欢呼雀跃,连蚩尤那方的叛军听见榆罔归来的消息后也纷纷蟠叛逃,恳求重回故土。
十月初七,蚩尤大军企图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卷土重来,谁知少昊漏夜摔祝融等猛将前往东海捕来数十头雷兽与一头硕大的夔兽,以雷兽之骨击八十面夔牛皮巨鼓,一击震五百里,连击震三千八百里,喊杀冲宵,使得蚩尤兵卒神魂颠倒,败倒如山。
十月初八,蚩尤刑天兵分二路窜逃,前者往中冀之野,后者向西北面而去。
十月十一,瑶姬公主突然救回昏迷的炎帝,神农九州大地历经一年多的战云阴霾,终于开始渐渐放晴。
自此,涿鹿之战以少昊大军告捷落了幕,好像一切已经结束了,可一切又好像重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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