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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8
“无国界医生”这几个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全场！
是了！
无国界医生！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能代表纯洁、无私与奉献？
在这些权贵扭曲的认知里，这样崇高的灵魂所凝聚的生命精华，其功效定然远超寻常。
“我的天……”
一位珠光宝气的妇人捂住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
“难怪，难怪有如此活性！这是真正的善行凝结出的生命结晶！”
另一个学者模样的男人推了推眼镜，喃喃自语。
贪婪，彻底压倒了最后一丝可能的人性。
刘骏原本因金发男子质疑而悬起的心，瞬间落回实处，甚至涌起一股癫狂的喜悦。
他死死抓住轮椅扶手，身体因激动而前倾，对着舞台嘶声道：
“快！快给我！立刻准备！我要品尝……不，我要接受这份奉献！”
他仿佛已经感觉到，那颗纯洁之心蕴含的力量，正隔着水晶容器向他召唤。
其他竞拍失败的宾客，此刻眼中只剩下赤裸裸的羡慕、嫉妒，甚至是一丝悔恨——
为什么自己没有像刘骏那样，不惜一切代价拍下它！
金发男子依旧把玩着他的打火机，唇角那抹玩世不恭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许。
他看着台下这群瞬间陷入癫狂的精英们，蔚蓝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讥讽。
他轻轻“啧”了一声，声音淹没在陡然升高的嘈杂议论中。
钱百万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甚至涌起一股得意。
看吧，在绝对的利益和欲望面前，所谓的道德和真相，不堪一击。
他趁热打铁，声音高昂得近乎嘶哑：“现在，诸位还怀疑这颗青春之泉的价值吗？”
“一位无国界医生的纯洁之心，经由我们饕餮阁的神圣技艺奉献于此，这本身就是生命的奇迹！是……”
“砰——！！！”
一声沉闷的、绝非来自拍卖台的巨响，猛地从建筑深处传来！
这声音比之前任何一次意外响动都要清晰、沉重，仿佛是什么重物狠狠撞击在金属门上，甚至让脚下的地面都微微震颤了一下。
紧接着，宴会厅内所有华丽的灯饰，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疯狂地闪烁起来！
明灭不定、诡异乱窜的光影，如同地狱的探照灯，扫过一张张因突如其来的变故而瞬间僵住、写满惊疑的脸。
“怎么回事？！”
“又怎么了？！”
“保安！钱老板！”
惊呼声四起。
钱百万脸上的狂热笑容彻底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慌。
他对着耳麦厉声低吼：“哪里出的问题？！快查！”
然而，回应他的，是“啪”的一声脆响——
整个宴会厅，彻底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的黑暗！
只有舞台上方，那展示着“青春之泉”心脏的容器下方，一盏幽绿色的应急灯顽强地亮着。
如同墓地的鬼火，幽幽地映照着那颗仍在微弱搏动的鲜红心脏。
以及容器旁钱百万那张失去了血色、惊疑交加的脸。
黑暗，死寂，以及未知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每一个人。
那盏幽绿色的应急灯，如同恶魔苏醒的独眼，是这无边墨色中唯一的光源。
它映照着钱百万惊惶的脸，映照着水晶容器中那颗诡异搏动的心脏，也将台下宾客们因恐惧而扭曲的影子拉长、投射在墙壁上，如同群魔乱舞。
“备用电源！启动备用电源！”钱百万对着似乎已经失灵的耳麦大吼。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死寂，以及黑暗中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和压抑的啜泣。
就在这时，那幽绿的光源，猛地闪烁了一下！
绿色的光芒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开始扭曲、旋转，在舞台后方光滑的墙壁上投下变幻不定的阴影。
那阴影逐渐凝聚、拉伸，最终形成一个巨大、扭曲、令人望之生畏的轮廓——
那似乎是一个臃肿的、带有昆虫特征的恐怖影子，头部巨大，生着如同苍蝇复眼般的结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邪异气息。
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如同实质的潮水般凭空涌现，瞬间充斥了整个宴会厅。
许多宾客忍不住干呕起来。
一个低沉、嗡鸣，仿佛无数苍蝇同时振翅，又像是来自深渊胃囊蠕动的非人声音，在整个空间内回荡，直接钻入每个人的脑海深处：
“钱……百……万……”
每一个音节都敲打在灵魂最脆弱的角落。
钱百万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他死死抓住演讲台边缘，指甲几乎要抠进木头里。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你以盛宴之名，行亵渎之实。”
那非人的声音继续着。
“你将生命的尊严，贬低为盘中餐。”
“你以暴食的艺术自诩，却只懂得堆砌珍稀。”
“用庸俗的金钱，践踏吞噬的真谛。”
“你，侮辱了别西卜（Beelzebub）的名。”
最后那个名字被念出时，仿佛有无数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啃噬声在黑暗中响起，伴随着翅膀高频震动的嗡嗡声。
幽绿的光芒下，似乎有无数黑点在空中飞舞，如同聚集的蝇群。
“不……不是我……我只是……提供他们想要的……”
钱百万语无伦次，涕泪横流，之前的从容和狂热荡然无存。
“欲望并非开脱的借口。”
那声音带着冰冷的嘲弄。
“你玷污了吞噬的仪式。”
“你将崇高的罪孽变成了低级的自助餐。”
“现在，品尝你亲手烹调的盛宴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钱百万猛地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
他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眼球暴突，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他体内膨胀、要破体而出！
他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起来，撑破了昂贵的西装马甲，皮肤变得透明，能看到下面有无数东西在蠕动、翻滚！
“呕——！”
他控制不住地张大嘴巴，但吐出的并非胃容物，而是粘稠的、混合着未消化食材的黑色污泥！
那污泥中，似乎还夹杂着细微的、仍在抽搐的器官碎片和扭曲的神经组织。
恶臭瞬间加剧了十倍！
这还没完。
他吐出的黑色污泥仿佛具有生命，如同沥青般粘附在他的身上、脸上，开始迅速凝固、硬化，将他一点点包裹、禁锢。
他的皮肤开始失去水分，变得干瘪、蜡黄，散发出如同腐败食物般的气味。
他正在被他自己所推崇的暴食所吞噬。
台下，所有宾客都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向后缩去，挤作一团。
有人试图冲向出口，却发现不知何时，厚重的金属闸门已经无声落下，彻底封死了所有退路。
他们被困在了这个黑暗、恶臭、正在上演神罚的地狱里！
刘骏瘫在轮椅上，看着钱百万那恐怖的变化，看着那仍在幽绿灯光下搏动的心脏，他的狂热被无边的恐惧彻底淹没，只剩下瑟瑟发抖。
那凄厉的惨叫如同断裂的琴弦，戛然而止。
钱百万彻底不动了，被包裹在那层迅速硬化、泛着油腻光泽的黑色琥珀之中，维持着生命最后时刻挣扎的狰狞姿态。
幽绿的应急灯光打在上面，反射出类似昆虫甲壳的冷硬光泽。
恶臭仿佛有了重量，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口鼻处。
死寂。
刘骏瘫在轮椅上，双目圆睁，口水不受控制地顺着嘴角流下，浸湿了昂贵的丝绸前襟。
恐惧，冰冷地攫住了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门……门打不开！”
“放我们出去！！”
“救命——！”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猛烈的恐慌爆发。
有人疯狂捶打着厚重的金属闸门，发出沉闷的哐哐声；
有人试图用椅子砸向墙壁或那看似脆弱的水晶容器，但椅子腿断裂，墙壁和水晶却纹丝不动；
更有甚者，蜷缩在角落，双手抱头，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
在这片失控的混乱中，角落里的金发男子悄然收起了打火机。
他蔚蓝的眼眸扫过舞台上那尊新生的雕塑，又掠过空中的水晶容器，里面那颗心脏的搏动似乎比之前微弱了些许。
他微微侧头，像是在倾听那弥漫在空气中的、细微的嗡鸣。
随即，他像一道影子，无声地融入最混乱的人群边缘，目光偶尔扫过出口方向，冷静得与周遭的癫狂格格不入。
就在绝望如同潮水般即将淹没所有人时——
“砰！轰——！”
一声与之前内部闷响截然不同的、来自外部的巨大撞击声，猛地从金属闸门处传来！
紧接着是液压器械运作的沉闷噪音，以及模糊的人声呼喝。
闸门剧烈震动了一下，边缘崩开一丝微弱的光线。
是正常应急灯的白光！
“里面的人注意！我们是警察！后退！立刻后退！”
扩音器传来的声音穿透门扉。
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浮木，混乱的人群瞬间被这声音吸引，哭喊和求救声再次高涨，纷纷向门口涌去，却又在撞击声响起时惊惶后退。
金发男子在人群涌动的缝隙中，最后看了一眼舞台方向，随即低下头，让略长的金发遮住部分侧脸，身体巧妙地随着人流的波动而移动。
“轰咔——！”
又一声更猛烈的撞击，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呻吟，厚重的闸门被强行破开一个足以通人的缺口！
强烈的手电光柱刺破内部幽绿昏暗的空气。
数名穿着特警制服、戴着防毒面具的身影迅速突入，战术手电的光束快速扫过全场，定格在舞台中央那诡异的雕塑和空中的心脏上。
即使是训练有素的他们，动作也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控制现场！疏散人员！注意安全！”
指挥者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有些失真，却稳定了局势。
惊魂未定的宾客们如同找到母鸡的小鸡，哭喊着、推搡着向缺口涌去。
特警们迅速引导疏散，同时警惕地封锁了舞台区域。
刘骏被一名警员推着轮椅，匆忙离开。
经过门口时，他浑浊的眼睛无意中瞥见，那个金发男子正低着头，混在人群中。
随机，悄无声息地滑出了门外，迅速消失在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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