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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林溪在苏晴直播间里,那清晰、冷静而毫无转圜余地的回应,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精准射出的子弹,穿透了虚拟与现实的屏障。
当那句“我的心,从一开始,就在人间”和“我的选择,始终是周砚”透过尚未完全离场.
正举着手机记录这历史性一幕的观众那嘈杂的外放音响,
带着电流的杂音,隐隐约约却又无比清晰地回荡在昏暗,混乱的星空厅内时。
对于舞台中央那个本就站在悬崖边缘、全靠最后一根名为“自欺欺人”的脆弱蛛丝悬挂着的身影而言,这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也是最为沉重的稻草。
更像是在本就翻滚沸腾的油锅里,冷酷地泼下了一瓢冰水,瞬间引发了毁灭性的爆裂。
沈言澈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高达万伏的电流狠狠击中,猛地从冰冷刺骨的地板上弹了起来!
他的动作完全失去了人类应有的协调与克制,更像是一具被看不见的,
充满恶意的丝线强行拉扯起来的、关节僵硬的提线木偶,
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癫狂的、不受控制的力道。
他原本因绝望而惨白如纸的脸,此刻像是被内部的邪火瞬间烧透,
涨成了一种骇人的、不正常的紫红色,额角和脖颈处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根根暴起,
那双曾经在舞台上电力十足、迷倒万千少女的桃花眼里,
此刻所有的风流倜傥都荡然无存,只剩下被彻底撕碎所有伪装、剥除所有尊严后留下的、布满血丝的赤红,
以及一种想要拉着整个世界同归于尽的、纯粹的毁灭欲。
“啊——!!!!”
一声完全不似人类能够发出的、糅合了极致痛苦、
被背叛的暴怒、深入骨髓的不甘以及某种东西彻底碎裂声音的嘶吼,
从他剧烈起伏的胸腔和撕裂的喉咙深处,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
这声嘶吼尖锐得如同玻璃碎片刮擦金属,凄厉地刺破了场馆内尚未完全平息的,
混杂着议论、惊呼和哭泣的嘈杂背景音。
这不再是任何带有表演性质的悲鸣,而是野兽在陷阱中被利刃刺穿心脏前,最原始、最绝望、也最具有破坏性的哀鸣与反扑!
他像一颗被点燃了引线的、失控的人体炸弹,
猛地调转方向,疯狂地冲向舞台一侧的乐器区
——那里静静地摆放着他为今晚这场精心策划的“告别”演出所准备的、每一件都价值不菲的专业设备:
定制的电吉他、配套的巨大音箱、效果器阵列……
在台下所有人惊愕、恐惧、甚至带着一丝猎奇的目光注视下,他一把抄起那把镶嵌着无数闪亮碎钻。
曾经在无数场光芒万丈的演唱会上被他优雅拨弄、被视为他音乐才华象征的电吉他,
用一种近乎扭曲的姿态,高高举过头顶,双臂的肌肉因极度用力而绷紧到极限。
然后,他发出一声含混的诅咒,用尽身体里残存的,
也是最后爆发出的全部力气,狠狠地、决绝地朝着坚硬的地板砸去!
“哐——咔嚓嚓——!!!”
刺耳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木料崩解声、琴弦崩断的嗡鸣声以及金属零件扭曲变形的声音,
通过舞台上尚未完全关闭、信号时断时续的音响系统,
被骤然放大,如同数道惊雷接连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膜深处!
那把昂贵的、承载过无数掌声与尖叫的吉他,
在这一击之下,瞬间四分五裂,
漂亮的琴身炸开,木屑与亮片如同绝望的眼泪般四处飞溅!
“假的!全都是假的!!你们懂什么!你们知道什么!!”
他一边如同不知疼痛般继续着疯狂的破坏,一边语无伦次地,
声音嘶哑扭曲地咆哮着,唾液从嘴角不受控制地飞溅出来,
“我爱她!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那个人!
那个整天跟死人打交道的、晦气的殡葬工!
他凭什么!他到底凭什么能拥有她!!凭什么——!!”
狂暴的怒火吞噬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双眼血红的困兽,猛地抬起脚,狠狠地踹向立在一旁的、闪烁着金属冷光的麦克风支架!
那沉重的支架发出一声哀鸣,扭曲着砸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又一声巨大的、令人心悸的噪音。
他仿佛要将眼前所能见到的一切都彻底摧毁,效果器被踢飞,
监听音箱被推倒,昂贵的鼓架被他抡起半截吉他的残骸砸得稀烂……
所有这些曾经构成他星光璀璨舞台、象征着他顶流地位的昂贵工具和华丽布景,
此刻都成了他宣泄内心无边绝望与愤怒的最佳牺牲品。
“拦住他!快!上去拦住他!!”
现场那些真正属于场馆方的、之前因断电和突如其来的信号切换而有些不知所措的安保人员,直到此刻才彻底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他们之前碍于沈言澈“明星”的身份和其团队自己安排的“安保”人员(那些人此刻在混乱中要么悄然消失,要么也处于观望状态),导致了对舞台区域的短暂失控。
几名训练有素、体格强壮的安保人员立刻从不同方向冲上舞台,试图合力控制住已经完全失控的沈言澈。
然而,陷入彻底癫狂状态的沈言澈,此刻爆发出的反抗力量竟大得惊人。
他奋力地挣扎着,手臂胡乱挥舞,手中那半截带着锋利断口的吉他琴颈成了危险的凶器,险些划伤靠近的安保人员。
他的眼神涣散,焦距模糊,
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那个被彻底打碎、充满怨恨与不甘的破碎世界里。
“别碰我!滚开!你们这些下贱的蝼蚁!
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沈言澈!我是顶流!我是巨星!”
他嘶吼着,声音因极度用力而破音,昔日被无数人捧在云端、视为偶像的骄傲,
在此刻化作了最可悲、也最可怖的癫狂呓语,
每一个字都透着一种穷途末路的凄凉与荒谬。
台下,那些尚未完全撤离、被这一幕彻底惊呆的观众,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些残存的、心中或许还抱有一丝不切实际幻想的死忠粉丝,眼睁睁看着台上那个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般打砸咆哮。
面目狰狞扭曲、再无半分往日俊美形象的偶像,心中最后一道。
也是最为坚固的滤镜,终于伴随着那刺耳的碎裂声,
彻底地、无可挽回地碎裂了,化作了齑粉。
这不再是她们心中那个光芒万丈、深情隐忍、值得付出一切的“哥哥”,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控的、危险的、让人感到恐惧和陌生的疯子。
之前为他不平的哭泣声,此刻变成了惊恐的、倒抽冷气的声音,
有人开始惊慌失措地向后缩,拼命向出口方向拥挤,生怕舞台上那失控的暴力会波及到自己。
而媒体区的记者们,则像一群终于嗅到了终极血腥味的、最兴奋的鲨鱼,所有的“长枪短炮”,
无论是昂贵的专业摄像机,还是便捷的手机镜头,都如同闻到腐肉的秃鹫般,
贪婪地、一刻不停地捕捉着这前所未有、堪称娱乐圈历史性的一幕
——昔日的顶流偶像,在属于自己的“告别”舞台上,彻底精神崩溃,公开打砸,形象尽毁,状若疯魔!
这远比任何精心编排的公关通稿、任何狗血八卦都更具视觉冲击力、戏剧性和爆炸性的新闻价值!
密集的闪光灯再次疯狂地闪烁起来,噼啪作响,
如同为这场盛大疯狂举行的、冷酷而无情的葬礼进行曲,将那癫狂的身影和狼藉的舞台,一次次定格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疯了!他绝对是彻底疯了!”
“快!对准他的脸!拍特写!明天的头条有了!”
“这就是他面具下的真面目吗?太骇人了!”
“刚才还在那里装深情款款,转眼就原形毕露,变成这副鬼样子!”
“赶紧发稿!实时更新!标题要劲爆!”
...
记者们压抑着兴奋的议论声、观众们惊恐的惊呼声、急促的快门声、以及舞台上持续的打砸和挣扎声……
所有这些声音交织混杂在一起,将原本梦幻的星空厅,
瞬间变成了一个混乱的、展示人性最丑陋一面彻底崩塌的、活生生的修罗场。
与此同时,苏晴的直播间更是迎来了流量和弹幕的终极狂欢。
虽然事件的另一位主角林溪已经从容下线,但反应机敏、深谙流量之道的苏晴,
立刻将直播镜头稳稳地对准了舞台上正在发生的、这场比任何剧本都更加骇人听闻、更具冲击力的“现场直播”。
她甚至不忘配上画外音解说,语气中带着震惊与毫不掩饰的批判。
【卧槽!!!直接物理毁灭了?!】
【这是精神彻底崩溃了吧?需要强制就医的那种!】
【好可怕……像个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危险分子……】
【之前那些还在洗地、骂林溪和周砚的脑残粉呢?滚出来看看你们家哥哥的真面目!】
【法制咖加疯批实锤!这塌房堪称内娱史诗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保安叔叔加油!快把这个危险分子制服啊!看着太吓人了!】
...
弹幕如同决堤的洪水,以肉眼根本无法看清的速度疯狂刷新滚动着,
充满了极致的震惊、生理性的恐惧以及对沈言澈彻底的鄙夷和唾弃。
他最后那一点点可能被“悲情”叙事所掩盖、所同情的形象,
在他自己这歇斯底里、丑态百出的疯狂失控中,被他自己亲手、干净利落地撕得粉碎,连一丝残渣都没有剩下。
在一片混乱之中,周砚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极致的冷静。
他用自己的身躯,紧紧地将林溪护在怀里,如同最可靠的壁垒,
沿着光线昏暗的墙边,快速、有序且坚定地向安全出口方向移动。
他甚至没有回头去看一眼舞台上那场正在上演的、与他息息相关的闹剧,
仿佛那些喧嚣、打砸与咆哮,都只是来自另一个遥远而与他毫无关系的维度噪音。
林溪依偎在他坚实而温暖的怀抱里,脸颊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她也同样没有回头。
舞台方向传来的所有混乱声响,那些象征着彻底崩塌与毁灭的噪音,此刻再也无法在她心中激起任何一丝涟漪。
那个浮华喧嚣的世界,那个偏执疯狂的人,
已经从她的生命剧本里,被彻底地、永久地翻页了。
不知何时,老王那精干的身影也悄然出现在了出口附近。
他身边跟着两个穿着普通便装、但眼神锐利、身形挺拔、一看便知非同一般的“朋友”。
他们不动声色地清理着通道,隔开了一些试图凑近的媒体和好奇的人群,
确保周砚和林溪能够完全不受打扰地、顺利地离开这个已然沦为是非之地的场馆。
老王对周砚递过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微微颔首,示意外面的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车辆和路线均已就位。
舞台上,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
几名身强力壮的安保人员终于凭借人数和专业技巧上的优势,将疯狂挣扎、体力近乎耗尽的沈言澈彻底制服。
他们反剪着他的双臂,用专业的约束手段将他死死地按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他还在不甘地、含糊不清地嘶吼着、咒骂着,但
声音已经变得微弱而断续,最终只剩下一种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绝望而无力的呜咽。
他精心打理过的发型早已凌乱不堪,如同杂草,
身上那套价值不菲的高定西装,此刻沾满了灰尘、汗渍以及他自己造成的各种碎屑污迹,
脸上更是涕泪横流,混合着油彩和绝望,扭曲得不成样子。
哪里还有半分昔日顶流偶像的光鲜与风采,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精神崩溃的失败者和疯子的狼狈模样,
令人触目惊心,也令人唏嘘不已。
恰在此时,场馆内所有的照明灯光,仿佛接到了某种指令,终于完全恢复了正常。
明亮得甚至有些刺眼的、如同审判般的光芒,瞬间倾泻而下,
无情地照亮了舞台上那一片如同战后废墟般的狼藉景象,
也纤毫毕现地照亮了沈言澈那张扭曲、崩溃、再无任何华丽面具可以遮掩的、写满了疯狂与绝望的脸。
媒体们的镜头,如同最忠实的史官,
冰冷而精确地记录下了这一切,记录下了这个曾经站在娱乐圈金字塔尖的顶流偶像,
其星途乃至人生的、最终的、也是最为不堪和丑陋的落幕画面。
他耗尽心力,试图搭建一场盛大的、以“爱”为名的演出,来绑架他人,挽回败局,
最终,却只上演了一出自毁式的、丑陋到极致的疯狂闹剧。
他输掉了曾经拥有的一切——事业、名誉、拥趸、自由,输掉了被他扭曲理解的“爱情”,
最终,也输掉了作为一个社会人最基本的体面、理智与尊严。
这场没有硝烟、却直击灵魂与价值观的巅峰对决,至此,胜负已判,尘埃落定。
一方,从容携侣,退场回归坚实而温暖的人间烟火;
另一方,癫狂崩溃,在无数镜头前沦为全网的笑柄、谈资与永恒的警示。
星空厅内的物理喧嚣,伴随着沈言澈被强行带离舞台而渐渐平息,
只剩下工作人员开始收拾残局的、沉闷的声响。
然而,
网络上,关于今晚这场连环引爆、高潮迭起的惊天巨瓜的讨论,
正以海啸般的态势,持续地、猛烈地发酵、扩散,席卷每一个角落。
一个由流量和虚假人设堆砌起来的偶像时代,
以一种最为惨烈、最不体面的方式,在这一夜,彻底地、无可挽回地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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