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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伤忙后传召急
卫璇放下笔,起身。谢清晏的目光无声地追随着她的身影。
卫璇拉开房门,只见云袖一脸急色地站在外面。
“怎么回事?慢慢说。”
“小姐,卫竹大哥他受伤了!”云袖指向院门方向,“刚被轮值的伙计扶进来,看着情况不太好。”
卫璇听后,立刻快步穿过庭院。谢清晏也默然跟在她身后。
来到前院门房处,只见卫竹半倚在一个伙计身上,被两人搀扶着勉强站立。
他脸色苍白,唇色浅淡,嘴角残留着已然干涸发暗的血迹,眼角、颧骨等处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殷红。
他微阖着眼,呼吸比平日沉重许多。
“这是怎么了?”卫璇眉头紧锁,上前一步。
听到她的声音,卫竹睫羽微颤,缓缓睁开眼,视线有些涣散地聚焦在她脸上,随即又移开视线,声音低哑微弱:“没怎么。”
卫璇看着他虚弱却强撑的样子。直接对下人吩咐道:“别在这儿站着了,送他回房休息。”
下人们应声,小心地搀扶着卫竹,将他送回了他那间位于院落僻静角落的屋子。
卫璇和谢清晏跟着走了进去。
房间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椅,跟他本人一样冷清,卫竹被安置在床上,斜靠着床头,微微喘息着,闭目凝神,似乎在压制着什么邪力。
云袖很快端来一盆温水和干净的布巾。
卫璇自然地挽起袖子,伸手去拧水中的布巾。
“阿璇,”谢清晏上前一步,“让我来吧。”
卫璇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床上即使闭着眼也浑身透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卫竹,摇了摇头:“我来就好。”
她拧干布巾,走到床边,俯下身,擦拭他嘴角的血迹,又清理他脸上沾染的尘土与那异样的红痕。
她的指尖偶尔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皮肤,能感受到其下传来的一阵阵不易察觉的轻颤,像是突然间就变得非常敏感。
卫竹始终闭着眼,任由她动作,身体却绷得非常紧,呼吸都被刻意放得轻缓。
卫璇感受到了后,就说:“放松一点。”
卫竹瞥了一眼她,收回目光后,却并没有放松多少。
卫璇问:“是练功出了岔子?”
她想起之前秦师傅出现,貌似就有指点他近期的某个时刻十分重要,让他注意谨慎把握。
卫竹点了点头。
卫璇又问,手下动作不停,“那现在呢?可解决了?”
“……嗯。”卫竹不知该如何跟她说。
卫璇轻叹了口气道:“你也真是能跑,练功何必非要去那么偏远的地方?外面冰天雪地,万一真出了事,多危险。”
卫竹吞了吞喉咙,没有接话。
卫璇仔细替他清理完脸上的污迹,卫璇将布巾丢回水盆,直起身,打算离开。
然而,她一转身,发现谢清晏就立在床边不远处,目光一直落在卫竹身上。
那眼神很沉静,并无太多外露的情绪,以卫璇这种情感迟钝之人,自然难以捕捉到他眼底的冰霜。
她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低声道:“走吧,让他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再让云袖送些活血化瘀、固本培元的药汤过来,你也别担心。”
谢清晏被她这一拉,目光从卫竹身上收回,转向卫璇时,已恢复了往常的温润,微微颔首:“好。”
两人一同退出房间,带上了房门。室内重新陷入一片寂静与黑暗。
*
“卫姐姐!卫姐姐!”
冯婉扑到卫璇面前,将自己戴着个简易香囊的手腕伸到卫璇鼻尖下,兴奋地晃动着。
“你快闻闻!是不是特别好闻?我今早特意又抹了点郡主赏的冷梅香!是不是一闻就觉得神清气爽,干活都有劲儿了?”
卫璇道:“早便闻到了。这么特别的香气,想忽略都难。”
“是吧是吧!”冯婉得到肯定,更加来劲,干脆在她旁边坐下,双手捧着脸,“我感觉抹了这个香,连抄录文书都没那么枯燥了!好像字都写得比平时快了些!卫姐姐你说,这西域来的香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奇效啊?”
卫璇手下批注的笔未停,随口应道:“或许是你心情愉悦,效率自然就高了。”
“肯定是这样!”冯婉用力点头,又开始畅想,“要是每天都能闻到这么好闻的香味,让我多整理十个书架我都愿意!……我开玩笑的,别真让我整理。”
冯婉又想道:“卫姐姐,你说咱们能不能也托人去买一些这个冷梅香?虽然肯定比不上郡主用的,但哪怕只有几分像也好啊!”
卫璇道:“或许呢,只要愿意找,总应该是有的,只不过应该不好找。”
“唉,也是。”冯婉叹了口气,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话题一转,带着些许委屈问道:“对了卫姐姐,昨晚岁除宴你后来去哪了呀?我找了你半天都没找到!”
卫璇闻言,下意识地轻咳了两声,不动声色道:“……昨夜我突然觉得身上不大爽利,头晕得厉害,恐在御前失仪,便匆匆奏请后先回去了。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寻你告知。”
冯婉一听,立刻忘了那点小委屈,凑近了些,担心地问:“啊?突然不舒服?那卫姐姐你现在怎么样了?可请人瞧过了?”
卫璇微微摆手,安抚道:“无妨的,只是有些劳累,加之偶感风寒,歇息一晚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冯婉拍着胸口,松了口气,随即又垮下小脸,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你都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我想找你帮我再看看运势都没机会了。对了姐姐!”
她眼睛忽然又亮起来,“你现在感觉好些了,不如再帮我算算嘛!上次说到我的红鸾星,还没说完呢!”
卫璇看着她又把话题绕回了这上面,心中无奈,面上却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
“命理之事,最重机缘与心境。你昨日为我担忧,心绪不宁,此刻强求,反倒扰乱了自身气场,所见未必为真。待你心静如水,时机自然显现,强算无益。”
冯婉被这番玄乎的说辞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还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哦,原来还要看时机和心境啊。那好吧!等我哪天觉得特别心平气和了,再来找姐姐!”
她正叽叽喳喳地说着,值房门口光线一暗,张司记那标志性的严肃身影走了进来。
冯婉立刻像被掐住脖子的鹌鹑,噤了声,规规矩矩地站起身。
张司记目光扫过房内,见只有卫璇与冯婉二人,眉头微蹙,但还是开口道:
“卫掌记,冯女史。宫中近年典仪变动,旧存的部分礼制图谱需重新核对与修缮,并补充近年的新增范例。你二人,连同李女史,需在半月内,将乙字库丙叁架至丙伍架所有相关图谱整理校勘完毕,列出需修缮增补的条目,初拟一份修缮章程呈报上来。”
她交代完毕,看两人应下后,便转身离开了。
冯婉直到张司记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才长长舒了口气,随即垮下肩膀,发出一声哀嚎:
“啊——!又来!丙叁到丙伍架!那得有多少卷宗图谱啊!我手头还有十卷《各地物产风俗志》等着录副呢!张司记她…她简直就像那庙里只管发布神谕不管凡人死活的泥塑木雕!不对,是像话本里那些站在村口不停给勇者派发‘寻找十根野猪鬃毛’任务的村长!一个接一个,永远没个完!”
卫璇被她逗得唇角微弯,又问道:“李女史呢?你可知道她去哪了?”
冯婉撇撇嘴,“我哪儿知道呀,她每天都神神秘秘的,好像比你这个掌记还要日理万机似的。卫姐姐你再忙,我每日总还能见着你几面。她倒好,时常一转眼人就没了踪影。”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凑近卫璇,有些兴奋道:
“我上回啊,还看见她一个人站在通往文华殿那边宫道拐角的玉兰树下,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着,也不走动,眼睛却时不时地往宫道那头瞟,东瞧西瞧的,也不知道在瞧些什么。你说奇怪不奇怪?”
卫璇眸光微动,文华殿……那是翰林院官员时常往来之地。
“许是有什么事情吧。”她随口道。
冯婉撇了撇嘴,“想不明白。算了算了,卫姐姐,咱们还是先看看这堆‘神谕’该怎么完成吧!指望李姐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无妨,”卫璇站起身,理了理衣袖,“我们先去库房,将所需图谱清点出来,能做多少先做多少。待李女史回来,再与她分派具体事宜。”
“好吧好吧,”冯婉认命地跟上,嘴里还在小声嘟囔,“但愿李姐姐今天能记得回来。”
卫璇与冯婉刚走出司记司院落,正准备往库房去,便被一位老嬷嬷拦住了去路。
老嬷嬷道:“卫掌记,太后娘娘传召,随我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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